第15章 C-结缘神的祝福曲PT.E2-01LY
c-结缘神的祝福曲
pte2-01ly
01
兰和园子几乎是半强制被留在社务所。
为她们解签的巫女自称苍山月子，在本家继承神职巫女——这个面如皎月的女人此时带她们坐在社务所内部，其他人员大都离开此处外出疏散人员。
“对不起，擅自将你们留了下来。我实在是太害怕了……就连以前总是呵斥的颓废大叔，我也自私地希望对方多呆一会儿。”苍山月子道歉，“实际上，我从上个月的某一天开始就感觉到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在我之前，神社里也有三个女孩子被监视了。刚刚听说时、我并没有当一回事，直到某一天，她们再也没有出现过。”
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
外头下雨了。
“可以……听我说说吗？”
02
曾有传闻提到，这间神社作为《结缘神的祝福曲》拍摄地、虽有圣洁之名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不祥之地。
在遭遇这件事以前，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都并没有将这个传闻信以为真。然而内心的揣揣不安逐渐放大，社务所房间内除了忽轻忽重的呼吸声和苍山月子颤抖着的冷清声音外，只余下随微风摇曳的脆弱烛火。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苍山月子脸上，连带她正颤抖的唇、惨白脸色、和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的恐惧都寸寸分明。若是忽略这些细节，这身红白巫女服便衬得她脸庞身形高洁又冷清，掀开的衣角沾着碎碎墨香，散发古朴、悠远的气息，仿佛能将谁人卷入温柔漩涡。
那道清冷的声音就这样将她们带到遥远的战国时代。
村落稀稀拉拉，武士、妖怪、战争和路边的野草一般常见，烧杀抢掠，人命如草芥就是这个时代的主旋律。
幸运的村落便像樱之村一样，居住着一位拥有灵力的巫女。不幸的是，巫女的灵力并不强。她如天上皎月般冷清诱人的身影远近闻名，却因巫女之名获得了和平、暂时的。她当然深知这一点，在周围村庄一次又一次遭遇战火、化为灰烬后，年轻的巫女也对自己与樱之村的未来失去信心。
她认识了一个黑巫女，从此走上歧路。黑巫女告诉她一个祭祀之法，以神樱树下献上的血肉之躯重塑神身，以神乐铃奏响黄泉之歌、呼唤迷途荒灵膜拜，以“爱”之名，再现神迹——名叫，“虚灵五重带神祭”。
……这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远道而来的剑士却试图阻止村中人的行动，其称这个古怪的祭祀会引来肉眼难见的怪物，造成无可挽回的灾难，更有可能直接导致樱之村的覆灭。
事情演变到最后的大火漫天，与这两人的纠葛有一定关系。剑士不善言辞，巫女一意孤行，太过残忍的祭祀仪式不仅没能召唤神灵赐福，反而恰恰如剑士所言、引发了无可挽回的灾难。
等到就此话题与巫女不欢而散、独自出村斩杀妖物的剑士重新赶回樱之村时，肉眼难见的怪物不仅将樱之村化为一片火海，还将趁火打劫的强盗、武士、本村居民屠戮殆尽。剑士拔出足有六尺的绯红大太刀，将怪物斩杀，自己也力竭、最终葬身火海。
——根本没有所谓的爱情故事，背景中只有层层叠叠的愚昧无知与荒唐可悲；绯红太刀也并非“爱”之剑，而是浸泡在鲜血中、困住数千灵魂悲鸣的凶煞之刀；继承神职的苍山小姐，正是当年巫女的远亲，在樱之村上建起神社，希望以神灵之名镇压此地血气，祖祖辈辈传递着这个故事，讳莫如深。
然而无论如何粉饰这段历史，当“虚灵五重带神祭”疑似再次出现在苍山族人的生活中时，那惊涛骇浪一般席卷而来的恐惧与慌乱瞬间将苍山月子淹没。
她害怕成为“神祭”的祭品，不愿意在恐慌极速蔓延的地方一个人单独行动。
也正因此，三人之间陷入沉默。
然而这种沉默终究被忽然推开的门、一双陌生的脚打破。
03
这个人是谁？毛利兰想。她张了张嘴，发现喊不上对方的名字，又看看抱腿缩在一边的苍山月子，双手环胸原本不耐的神情忽然凝固的铃木园子，连原本到了嘴边，劝慰苍山月子“和我们一起先离开神社吧”、这样的话，也重新咽了回去。
脑海反应过来时，毛利兰已经挡在园子和苍山之前。
便于行动的黑色衣装，压低的鸭舌帽，指节分明的大手……和指尖星星点点的红褐色干涸血迹。灯光没由来的昏黄、在来人的眼前洒下一片深深的阴影，锐利凶狠的眸光却避无可避、挡无可挡，与兰的目光直直撞上。
即使并未露出另一边身体，嘎吱作响的木门究竟遮掩了怎样的凶险、似乎也有迹可循。
“你是谁？”毛利兰扬高了声音。
——她是空手道部的女主将，周围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氛早已令女孩摆好了架势。其实她心里也没有底，身体分分秒秒紧绷着，暗暗猜测面前的人会拿着什么。刀还是枪，如果是刀的话、尺寸如何，能不能夺下？
“要怎样做，才能打掉父亲手中的剑呢？”你的手腕微动，木刀在手中翻转，目光认真又冷淡。
毛利兰坐在靠墙的房间边缘，背后一扇旧得起了红锈的玻璃窗，夏日燥热的空气紧贴着那扇薄薄的玻璃，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难免给人一种冰火两重天的难熬感。工藤新一早就受不了道馆中女孩的长时间沉默与时不时的自言自语，溜到父辈身边听一些老旧探险故事，用他的话说大概就是“今天这么热，在那家伙身边实在很难熬、我就先溜啦”。
他们也才几岁，对剑道也不像你那般沉醉，熬不住这样沉默的氛围实在寻常，你也对此司空见惯。但看到陌生的女孩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一遍又一遍轻抚手中木刀、若有所思的表情显而易见将她忽视彻底时，却没有一走了之，你的内心还是轻飘飘地浮起一丝喜悦。
“你也喜欢剑道吗？”你问。
毛利兰愣了愣，诚实地摇头。
你虽然失望，但毕竟早已习惯周围人对此道的冷淡，也并不往心里去，只干脆点了点头，便不再打算说话。
“那个……你想怎么打掉千宫叔叔的剑呢？”毛利兰问。
平平无奇的木刀上留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一向对周围人不闻不问的你听见这个问句，顺势抬起眼向地上坐着的女孩看去。“夺刀术最常见的十种都并不适合，既然无法打掉对方的剑，那就直接斩断吧。这一次，我肯定会赢的。啊、不过，不管我和父亲的对决是怎样暗流涌动，你将来遇到歹徒，一定不要忘记先发制人。毕竟、拿起武器的时候，做某些事就不再需要理由了……保护好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毛利兰呆了一秒钟，她似乎并没有想到你的话远远比她想象中要多得多。等她度过“漫长”的反应时间，看到你走到她面前，皱起眉、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她的身体比思考更快地，先抱住你说了句谢谢——这本来没什么。但你并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她看见你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像两颗晶莹泪珠，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回应她的是你恼羞成怒的强调：“你记住没有，万一遇到歹徒一定要先发制人啦。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自己！”
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段早已在十多年时间长河冲刷下变得失真的过去呢？
……可能是因为你不在身边，而她真的遇到歹徒了。
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手蠢蠢欲动，已经抢先一步扣在门把手上了吧——敞开一半的门忽的被大力拉开，露出来人尚且遮掩的另一半身体。
果然，来人拿着一把刀，毛利兰深吸一口气，带着“果然如此”的失望、下定决心。
短而钝的刀在一眨眼间脱手飞出、甩向后方，一拳到肉的闷响激得人头皮一紧，嘎吱作响的门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嘭”得一声甩向来人。
……砸晕了。
“你们没受伤吧？”毛利兰回过头，铃木园子和苍山月子整张脸都写满了“发生什么了”、“对不起啊还没反应过来”的茫然，“这个时候别发呆啦，快走！”
铃木园子迅速反应过来，抓起苍山月子的手，毫不犹豫地跨过地上陷入短暂眩晕的人，紧紧跟在毛利兰身后。
她并没有想到期待许久的神社之行会爆发出如此多的变故。不断的节外生枝已经磨光了女孩的耐心与喜悦，慢慢演变成内疚、不安与担忧，揣在怀中的平安御守与恋爱御守似乎都烫得有些伤人。
……啊。
“就不要做选择、干脆都要，有我和兰在这里，能遇上什么危险啦？”
女孩们踏出社务所，不愿意回头再多浪费时间。刚刚来到这里时的路人都已散去，包括园子印象格外深刻、总是絮絮叨叨的中年颓废大叔。
屋外的雨不再是方才柔柔弱弱的模样，豆大雨珠砸到脸上，颇让人睁不开眼。大风吹过，秋叶沙沙，和着风声尖叫。原本漂亮的衣物贴上身，变得令人感到不适、不便、还隐隐有些发冷。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面目丑陋的巨大怪物拔地而起，一排排绿树倒飞而去——是授予所的方向……不就是此前发生喧闹的命案现场吗？
铃木园子一抖。
她忽然想起此前你说的话：“通知到以后、你们就立刻离开神社，绝对不要回头！不要担心我和工藤，我们会平安回来的！”
早有预料、吗……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现象啊，工藤还在那里、你肯定会去的！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毛利兰伸出手、将她的手拢入一片温暖中。
铃木园子拽住想要偷偷逃走的苍山月子，在风声雨声中大吼：“那把太刀在哪里！马上带我们去！如果要赔偿，以后有的是人来和你谈，别想跑！”
连一把剑都没有的剑道天才，要怎么平安归来？
你一定需要那把刀。
“能遇上什么危险啦？”
在风雨中狂奔的身影，冲进烛光通明的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