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结缘神的祝福曲PT.E3-01YQ
c-结缘神的祝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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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和乙骨兵分两路。
少年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眨眼的功夫便抹入人潮、不知所踪。
而你的嗅觉虽说灵敏，但也不能媲美职业警犬。更何况神社人多眼杂，各种令人头晕脑胀的气味裹在一起，给你的行动添了不少麻烦。身后的黑色剑袋十分牢固，你双手揣进白卫衣前的大包，侧着身子左挪右移，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梭，目光冷静地扫过一个又一个路人的脸，尽力筛选着一股脑钻进脑海里的声音中有用的信息。
托【恶作剧】的福，你筛选信息的能力相当不错。
——从大约半分钟开始的，【恶作剧】里刷屏的满满当当是“欧皇大哥进c级副本了祝他平安”。
莫名其妙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而飘入你耳朵的话语，抛开鸡毛蒜皮、柴米油盐的小事，唯有对这间神社历史和传说的讨论还算有点用处。
这间神社建立于战国时代，在大正年代前始终默默无闻，没有人知晓其中秘辛。但可以确定的是，这间神社中供奉着一把历史悠久的绯红大太刀、传说其在战国时代拥有一刀削平半座山川的神力，大太刀的神力与神樱树不合常理的长寿一并归咎于结缘神的赐福。
话语中更有意思的是神社附近流传的鬼神传说，电影《结缘神的祝福曲》便是改编自这个传说、姑且称呼其为樱木鬼记。
你一边走路、尽快朝着目的地赶，一边垂下眼睑、偷偷拿出手机查阅“樱木鬼记”这段名声不显的故事。
在樱木鬼记中，离开家族聚居地办事的年轻剑士拥有无与伦比的剑道天赋，与“随风潜入夜”的神技。年轻剑士并不随身带剑，路过樱之村时也是如此文文弱弱、沉默寡言。樱之村的巫女苍山小姐美得如同天上皎月，乌黑长发像族中最珍贵光滑的丝绸。剑士原本想，那种轻浮的一见钟情必然与他无关，直到那一日踏入樱之村时的惊鸿一瞥。他们果真坠入爱河，但时代却注定他们不得善终——樱之村的屠村之祸将这对苦命鸳鸯彻底打散，办完家族事务再赶回的剑士只看见一片火海。
这个故事最终变得沉重。剑士为巫女报仇，自刎于神樱树下，鲜血滋养樱木、亡魂才得以在异界樱木下重遇。这间神社便修建在樱之村上，宝物殿供奉的绯红大太刀据说就是当年天才剑士的佩刀、于大正年代送回神社供奉。
浪漫得像什么童话故事一样。
啊、不对，普遍意义上，童话故事的结局会更圆满。
你将手机塞回裤子口袋，渐渐变得警惕，鼻尖萦绕的奇怪臭味清晰了些许。你正在接近目的地，即使是与授予所相比，这个地方的热闹程度也不落下风。
——舞殿。
朱红色调铺满木质结构，一排排白色题字灯笼虽未点亮、却将殿堂点缀得肃穆，庄严底色变得更加耀眼。
恍惚之间，你仿佛听见为神乐舞跃动时、随之荡起的清脆玲响。
02
你背着剑袋走到长廊檐下，风撩起白色纸带边角，穿过长发间细微缝隙、抚过你的皮肤。神乐铃声清脆悦耳，却响一阵停一阵，想必练习之人也对神乐舞不甚熟悉。
在舞殿寻找线索，莫名其妙有种“007已就位，暗红观察”的微妙感——虽然实话说，像你这样依靠嗅觉，东闻闻西闻闻、什么地方都去扒拉两下是更像搜救犬啦，但高度紧张的精神，紧绷得像张紧的弓弦一般的身体，也和007没啥分别。
八成是有什么暗室吧。可以跳起神乐舞的舞台并不是藏在室内，况且这里也太过显眼、人来人往如此之久却没人发现本就古怪至极。
更古怪的是，一路走过来，这里的人对你不闻不问，仿佛你比空气的存在感还要稀薄。明明你刚才就从数个人身前走过，对方的表情却如出一辙的平淡麻木，瞳孔中分明倒映出你的身影，眼神却不起波澜——一个人也就算了，所有人算什么？如果不是有事做，绝大多数正常人面对走过自己身前的人至少会看一眼吧；这里的人显然大多都很闲，没在谈什么不得了的事也没做什么。
……这是让你随便翻的意思？
你忽然想起这是一个游戏世界，【二十四号欧皇桑】在神社触发并进入了副本。
这些人不会是无法动弹的npc吧？可你却记得，《恋与咒》主打的随机性将这个世界的灵活度拉得极高，哪怕是副本流程npc，也不该和木偶一般神情木愣。
倒是古怪，你心中越发警惕，手按在剑袋之上，试探性伸出手推了推其中一人，果然没得反应。像不倒翁一样，即使你用力过重将其推倒，对方也会直愣愣地重新站起，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你一眼。你于是顺着对方目光看去，是舞殿后漆黑的内室。
那里有什么？
此时的风变大了些，忽的下起大雨。倒是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将周边密林拢入朦胧深境中，仿佛难以触碰。白色题字灯笼随风飘动，耳畔只余下断断续续的风声雨声铃乐声，脚底踩碎的一片落叶都簌簌作响。
你将日轮刀提到手中，手心渗出汗水，缓缓迈步走向沉寂的内室。
一步之外，只望见飘摇的烛火。
03
当乙骨忧太回忆起这个周末时，他大概会想起忽然出现在他身后、随后为他安排了一个任务的白毛老师，理由是今天要去排队买限量甜品；住在同一层楼，每天神神叨叨地用手空气中划来划去、望着他手机里你的照片露出微妙笑容，每次看到他都表情古怪，却还忽的想要与他同行的古怪同学；咒术界不知道如何安排、竟然放置在百叶箱中的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不管它安分了多少年，反正现在已经不翼而飞。
现在遇上凶杀案。
在人群中穿梭时，白色制服上衣不小心蹭上了一个孩子举起来的冰激凌。真的很大一团，乙骨一边道歉一边想。
啊、真是个糟心至极的周末。
乙骨摸出手机，诚实地给自己的笨蛋老师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对……对不起！老师……我搞砸了……”
“真的呀？那忧太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乙骨终于钻出人群，疲惫的身心得到片刻喘息。跟着咒力残秽走的话，他最终大概会抵达神社的神轿殿吧？今天这种日子，那里算得上冷清，就算咒物被咒灵吞掉……不、不行，神社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在人员未疏散时，绝对不能爆发战斗。
那可是特级呢，没有里香的话……
“我这边，千宫那里碰上了凶杀案，神社本身感觉也很古怪，我找到放置咒物的百叶箱时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拿走了。”
电话那头的青年似乎心情愉悦，还是那副轻浮的语调：“那忧太要加油哦——老师还差五个人就能排到啦。”
“啊……好、好的。”大概是马上能拿到甜品，所以那么开心的吧，乙骨古怪地放松了些。
加油、忧太。
乙骨放下手机，挂在胸前的项链紧贴皮肤，串起的戒指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嗯、加油。
对于神社，乙骨并不熟悉，但神轿殿是用来收藏神轿、一般人不得进入的道理基本是常识。是以，神殿附近的人并不多，也在乙骨的意料之中，但也有意料之外的情况——这附近为数不多的人对他的出现持冷漠态度本不算什么，他们本就是陌生人、乙骨也对他人的忽视早就习以为常。不过，即使如此，周围人的神情也不应该……像木偶一样。
一缕秋风吹过，地上零零碎碎的落叶打起漩涡，扑簌簌落到少年脚边。他没由来打了个寒颤，目光落在幽深的殿堂前时甚至有些没底。
呼、任务目标近在眼前了呀，别担心别担心。
即使在内心安慰自己，站到殿前，再次升腾起的、无法忽视的不安与紧张也如影随形。乙骨将剑袋抱在怀中，左右张望，确认周围的人还是和木头一般，才垂下眼睑、心情沉重地踏入神轿殿。
值得在意的是，有关咒物的最浓重气息就留在神轿之中，而神轿前凝固着几滴暗色的血液。
独属于油与蜡的难闻味道裹在殿中阴冷的空气里，一阵风吹过，房间边缘的一排排脆弱的烛火猛地一抖。
乙骨也随之一顿。
少年咽了口唾沫，伸出手，慢慢掀开轿子前的布帘。待看清眼前事物，他抿紧唇，收回手，布帘回到原位，少年过长的额发垂下、遮去眼底明明灭灭的光。
……又被拿走了。
他已经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是谁再一次抢在他前面拿走了两面宿傩的手指？索性，咒物残留在此处的残秽还算得上重，还夹杂着另一股咒力。对方也刚刚离开不久，顺着痕迹全力追上去也应该来得及。
这个任务可不能失败，他们都还在这里呢。
对手不止一个，打起精神来，不能输。
乙骨跑出神轿殿，攥住手中剑袋。
天空蒙着一层不饱和的灰，指尖湿润发凉，乙骨抬头看，竟是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