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偏爱.08
01
“你、是天与咒缚吧？”
——天与咒缚，与术师自己对自身设下的普通束缚不同，天与咒缚是一种先天强制性束缚。一种是牺牲肉体，换取强大咒力；一种是放弃咒力，换取更加强大的肉体。
在【恶作剧】的基础信息中，你在绝大多数的世界都不仅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更是【术式：矢量操控】的持有者。
足够蛮横的术式和咒力量都为你足以比肩“最强”的战斗力打下难以撼动的基础。然而之所以说在绝大多数世界中，则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你对比起【恶作剧】中的其他你、都实在是太特殊了。更像是使用所有本应拥有的咒力与术式，交换了无与伦比的强大肉体与超强的运动天赋，极其敏锐的五感，甚至能够看见咒灵。但你哪怕不依赖视觉，也能凭借极致的触觉、嗅觉、听觉察觉咒灵的行动。
对于咒力，也具有一定的耐性。
坐在道场另一头的女孩和少年仿佛对这个问题毫无察觉。而尚且保持着沉默、若有所思的女孩并未开口，坐在一旁的少年侦探坦然发问：“什么是天与咒缚？”
——他太过坦荡，以至于提出问题的真希都愣了一下。
【恋与咒开放世界097号千宫玲线路随机事件：天与咒缚】
【恋与咒开放世界098号千宫玲线路随机事件：剑道天才】
【恭喜，您已触发角色千宫玲的基础事件，请再接再厉，与她一同见证更多的故事吧！】
他的同学都称呼他“二十四”。这是因为他的id【二十四号欧皇桑】过于奇特出戏、所以他在游戏中设置只称呼他id前三个字。
二十四的视线轻轻扫过女孩头顶颜色漆黑、粘稠色彩随着身体动作缓缓流动的数值事件：黑化值100+。
他说不上来内心是什么感觉——作为《恋与咒》的开服玩家，从1区的腥风血雨，到后来所有玩家一同努力、慢慢试图改变结局，已经走过了四个春秋。
这是第五个年头，“他们”还要继续走下去。
这个黑化值到底是哪个混蛋搞出来的，二十四想。
听见少年侦探的问题，一行人，包括狗卷、熊猫、他自己都愣了一瞬。乙骨告知他们你的存在时，说明过你能看到里香，态度也十分坦然温和，他们便也先入为主地认为，你和你的朋友都对这个咒术师的职业有所了解。但现在看来，这份了解有些轻薄。
二十四反应过来，垂下眼睑，说：“……是神明的祝福。”
少年侦探回答道：“可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二十四笑了一下，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手心却紧张得冒汗。
“只是我们这群人私下里的说法而已，不过，说不定神明会听见你的声音、回应你的愿望。”
余光里，真希微微松了口气。
02
你对眼前女孩的问题并非毫无察觉。
从有记忆起，你的特别便将你与周围的人都区分开来。你年幼时的沉默寡言，宁愿找个角落生根发芽都在那些早已消散的分分秒秒中有迹可循。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现在的你，大概会是一个醉心剑道、无欲无求、靠着家中道馆勉强度日便心满意足的剑士吧？
在他人眼中，你的身体像是专门为“行动”而打造的，速度也好、力量也罢，你仿佛就是为了“行动”来到这个世上。但是，用如此简单粗暴、毫无美感的目标信念来合理化你的存在，又未免太荒谬可笑。
“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工藤跑不过我。”
你靠在身后墙壁上，曲起一条腿、一条手臂搭在膝盖上，后三根手指弯起比划出枪的手势，木板被你的体温染得温热，仿佛也因此舒展了身躯，“原来是火神大人祝福我了呀，果然每年通过神乐舞祈求火神大人的保佑是有用的。”
母亲曾说，你们家总是在工作上难以避免与火打交道，所以为了避免伤病和灾祸，每到新年伊始都要跳起神乐舞、向火之神祈求平安。那都是老人们的说法，她觉得，既然一开始就决定了要传承、那自然不能半途而废。母亲的身体并不好，后几年更是缠绵病榻，但她想在她离开前，应该把这些都传递给你。
每当你不小心因庭院中牵起的铃铛与丝线摔倒，脸颊扑进冰雪之中、肺部仿佛冻得难以活动时，你都会想，母亲想要传下来的，真的只有神乐舞吗？
……啊。
原来还有祝福。
“既然是这样，那我觉得还挺不错的。”
你说。
你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一篇，随后跳入下一篇。
“话说回来……让我们回到一开始的问题，你们为什么会在我的家里面，你们犯法了知不知道？”
——如果只是等待朋友归家、送出礼物的同时提出切磋请求，根本没有必要如此登堂入室。更不要提“猖狂”的熊猫君直接打开你家大门，朝你比划一个大爱心，简直是“抢劫犯”中的翘楚。
“明太子。”白发少年双手画叉，眼神严肃。
乙骨摸摸头发，并不说话，显得有些难为情。
真希默默向一旁挪了挪。
熊猫举起爪子，拍拍【欧皇桑】肩膀，解释：“是二十四啦。他的术式超维界限能够感觉到时间和空间波动，他说他察觉到你家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担心你遇到什么时空失控的事情，忧太就带我们翻墙进来了。结果最后发现庭院里都是花花草草，除了一口枯井之外什么也没有。”
术式……超维界限？
你这才注意到，比起其他人的制服，【欧皇桑】穿着的制服别提多古怪了。包括乙骨在内，他们的制服都是纯色、并没有奇奇怪怪的花纹，而【欧皇桑】的制服上画着金色图样，巨大的宠物小精灵头像分外吸睛，一旁还有模有样地绣着“十万伏特”四个大字。
不过你古怪地顿了顿，转而说：“你们要不要先给我们解释解释，术式？不要想着糊弄过去哦，我的幼驯染超聪明的。他刚才就已经起了疑心，只是因为我没有追问、所以才揭过了。现在又提出一个新的概念，如果不弄清楚，工藤他啊、肯定会抓心挠肺地难受吧。”
名侦探坐在你身边，一脸菜色，感到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熊猫捂住脑袋，耳朵乖乖耷拉下来，仿佛头顶多了一连串红彤彤的大包。
……要解释这件事，好像确实没办法避开这个概念呢。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嘛，难道我很可怕？”你说。
【欧皇桑】眼神微妙，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你的头顶。而你对上他的目光，扯出一个放肆的笑，眼神更是明晃晃地打着招呼“你好啊”。
“难道你不可怕？”工藤明晃晃的眼神令人恼火。
最终还是真希一脸正色解释这个问题。
“日本国内的非正常死亡、失踪的人数，平均每年都在10000人以上，其中大部分都是被人类所释放出来的负面情绪、诅咒所害，像学校医院这种承载着大量回忆的地方，就极容易积攒诅咒。辛酸、悔恨、耻辱，每当人类唤醒这些记忆，这些地方就会变为感情的容器。
相应的，世界上就有咒术师、诅咒师这种职业。咒术师的工作就是祓除咒灵，绝大多数咒术师都拥有生得术式，能通过将咒力注入术式来发动术式。而像我和这个女孩，就是其中一种天与咒缚、你们就姑且当做一种先天强制性交换就行了，用咒力交换了更加强悍的肉体。”
“哦、原来如此，术式就是那种效果噼里啪啦的东西对吧？”你接话。
工藤盘腿，一只手撑着脸。他说：“什么噼里啪啦的啦？是刚才那个白头发的人带有强制命令的话那种吧。”
“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世界观不应该崩塌一下吗？快做出那样的表情让我开心一下啦。”
“我觉得在那之前我应该先为你不是外星人感到庆幸。”工藤抽抽嘴角。
“诶？”
“……你不会以为我和你认识十多年一点感觉都没有吧？你的速度、力量都已经突破普通人可以达到的极限了。而且，普通人怎么可能轻轻把谁推出去十多米远啊。”
天花板倾泻而下的白亮灯光有些刺眼。
乙骨双手合十，再次说了句对不起。
你拍拍手。
出于一开始乙骨一行人便对咒术这一概念相关的事情遮遮掩掩，你也不打算追问【欧皇桑】的术式超维界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的制服又为什么那样特别。你既不在乎，也没有那份好奇心。工藤也明白这时候再继续展露出好奇心未免不合时宜，而他的观念也正在受到冲击，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思绪。
因此，你不打算再问什么。
那些尚且疑问着的未解之谜，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问题解决了，你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吃饭呢？”你露出送客的表情。
乙骨十分识趣。
他将你暂借给他的剑交还，便提出告辞——他将这把日轮刀保护得很好，寒光凛凛，漆黑锐利，和分别时没有变化。
你完全没有挽留一行人的意思。等到一行人走远，工藤才站到你身边。你的幼驯染十分了解你的言行，此时他也没有开口打断你的思索，而是注视着乙骨一行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好像忘记问他们的名字了。”你自言自语。
“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的。”工藤说。
“他们看起来很不同寻常，给出的解释也可以接受。以前也不是没有察觉，是你偷偷去解决掉了吧。
嘛、不过话说回来，香水不是你那个叫乙骨的朋友买的，应该是身上味道最重的那个人。看样子是先问过乙骨，知道你家门前有玫瑰花架，有求于人所以想要投其所好，结果进屋的时候弄巧成拙了。
在打斗过程中，乙骨推了那个人一下，我想他本来就是打算把那个人推远的。为此我还特意进屋沾上了一点香水味，验证了一下猜想，当时你嫌弃地往旁边挪。乙骨作为咒术师？只会更清楚你五感的极其敏锐吧。只是没想到那个人毫无防备，居然被推出去十多米远。”
“……我又想起来一件事。”你拍拍工藤的肩膀，一边赞同他的分析，一边摇着头。
工藤不明所以地看着你：“又怎么了？”
“我们今天是逃课出来的。”
“……我不会帮你写检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