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济州之难！
又过了几日，柳藏星心中想去找说书先生的想法，像一颗迅速发芽生长的种子，根茎缠满心间，枝叶遮蔽双眼，连那最炽热的光，都无法照亮他的方向。
“娘亲，什么时候，我能出去游历呢？”
“游历？游历什么？”
“我即将满九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出去外面走走。”
“果然是长大了，但你呀，在娘亲心里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想出去走走就去呗，记得按时回来吃饭就行。”
“娘亲，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绝对不行，你还太小了，不知道世恶道险，小时候，每个孩子都想出去走走，但长大了，还是想回家的。”
“如果我不出去走走，不永远是个小孩子吗？”
“不，你还太小了。”
“那你说，什么时候我才算是长大了？”
李如是看着咄咄逼人的柳藏星，感受到了不寻常的坚硬与一丝丝的陌生，有些生气。
“柳藏星，你以前明明很懂规矩，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不用你父亲出手，我也会教训你的，你再多说关于想去外面的一个字，我就关你禁闭，让你出门都难！”
没有想到一向对自己宠爱有加的娘亲都是这个态度，父亲那边柳藏星已经是连想都不敢想。悻悻地又坐在院里，看着花盆里一株茁壮的芍药，似乎它的选择不比自己能好多少。
管家又瞧见柳藏星心事重重地坐在院里，感觉似乎说书先生一走，小少爷变化特别大，多了一些寻常少年的敏感忧虑。
“小少爷，又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
“那李叔陪你走一趟？”
柳藏星眼中光芒一闪，欣喜地看着李叔和蔼的面庞，但似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那光又暗淡了下去。
“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
“我说的想出去走走，是去济州城外，去那些更广阔的地方走走。”
“那确实不可能。”
“你也知道这不可能。李叔，你说，多少岁才算长大了。”
“我不知道，李叔从小家里穷，八岁就到员外家当帮工了，春种秋收，一直做到二十岁，直到遇见了她……”
李叔边说边坐到了柳藏星身边，眼睛看着那株芍药。
“芍药开花的时候很美，那花瓣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跟她笑起来一模一样，甜的一层又一层的。”
“那个她是谁？”
“是过去。也是李叔的全部。”
“那你还想她吗？”
“想嘛？想啊……夜里……梦里……这感觉，那么魂牵梦萦。”李叔仍在幻想，但念及柳藏星年纪太小，太过不合时宜，赶紧转移话题。
“小少爷以往都是我陪你出去走走，这次换你陪着李叔也出去走走吧。”
“好。”
以前都是李叔牵着柳藏星在前面走，这次柳藏星主动牵着李叔向前走。
“李叔，有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就到处走走吧。”
柳藏星望着李叔的脸，原本和和气气的，现在满是忧虑与痛苦，想安慰，但却找不到任何词汇。只好，就牵着李叔，从城北，走到城南，又从城西，逛到了城东。
“这样就够了，谢谢小少爷。”
“李叔你别难过，人世间有很多事情，确实很难说明白。”
“回去吧，小少爷。”
“好。”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响动，大地在悄悄地振颤，一阵呐喊声由远及近的缓慢传来。
“让——开——！”
“京城急报，都让开！”
城东的城门外，几名骑兵驾着高头大马，飞速地在主道上奔驰。
李叔见状赶紧把柳藏星拉到一旁的店里，用身体护住。
“济州城内，不是不让骑马吗？”柳藏星看着这些军士急奔，开口问道。
“不好！这是发生大事了。”
“还能发生什么事？”
“济州城之所以繁荣全仰仗地理位置优越，位处中枢，是连接京城与塞北的重要城关，也是双方贸易的聚集地。这次军士进城，有可能北边有动乱，上一次还是发生骑兵进城的事，还是昭文帝在位！”
“我们先速速回医馆，跟老爷商量一下。”
路过官府之时，柳藏星还往里望了几眼，却没看到门口告示上新鲜的墨迹上满满都是写着乡民失踪案，其中边角处还小小地挤着桂乡两个字。
回到馆内，李叔急匆匆地跟柳成志回报情况，李如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交谈，显然她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不一会儿，父亲忧色重重地走到了大堂，让二徒弟准备些酒药，打算趁晚饭的功夫亲自去官府走一趟，打探一下消息。
晚饭大家都没什么心思，私下讨论着是不是又爆发兵事了……
“塞北那群土匪兵，是不是又打算进城抢劫了……”
“我听我爷爷说过，塞北的人满脸青须，人高马大，拿的刀重百斤，一刀下去人翻马裂。”
“听说他们专门掳掠女孩儿，瑶儿姐，你说我们会不会……”
“别吓自己。”两个丫鬟说完自己被吓得瑟瑟发抖，面色铁青。
李如是知道老爷不在，自己就要掌管大局，先安稳为好：“大家先别慌，在没有得到准确消息之前，不能自乱了阵脚。”
等到柳父从外赶回来，脸上的神情异常冷漠，完全看不清具体什么情况。
两个丫鬟抢先询问：“老爷，具体发生什么了？”
柳父罕见地往杯里斟了酒，一饮而尽。
“不是塞北人。”
两个丫鬟闻言长舒一口气，脸上笑了出来。
可听见老爷的第二句话，之前瑟瑟发抖的情绪奔涌得更为热烈。
“分不清是流寇作祟，还是什么别的，官府推测这一次的骚乱可能是——妖祸！”
“妖祸！？”众人一齐傻眼，这世上居然真有妖怪？
除了柳藏星，整个餐厅顿时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