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回回忆
原本昨天晚上就折腾了一晚没睡,加之今早又遭遇了那种不堪回忆的事,景知瑜早已是身心俱疲,几乎是沾床就睡。
另一边,阿木尔离开客栈后,便直接来到校场找到了正在练兵的哈达。
看到阿木尔,哈达立刻迎了上去,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少主,昨儿那个叫玉娘的刺客自尽了。但我哈达发誓,昨晚宴会的事绝对跟我没有关系!”
“人都没了,线索断了,我又能拿哈达将军怎样?”
“少主,您别不信我啊!”
“你紧张什么,我也没打算深究此事。”
“那少主特地来找末将,所谓何事?”
哈达话音刚落,只见校场外面跑来衙役禀告,说是金大崇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别院里了。
哈达一听,当场脸就变了。
金大崇那点癖好他也清楚,之前因为同是清格勒的幕僚的关系,也帮着他干过这种事。说白了还是看在金大崇有钱,跟他混能拿到不少好处。
看阿木尔着满脸兴师问罪的样子,想必是金大崇冒犯了阿木尔。
这下先是刺杀,再是羞辱,这下他们算是把阿木尔得罪透了。
“那金大崇本就作威作福惯了,死了好,死了活该!”哈达立马改口道。
“那被金大崇糟蹋过的良家子怎么办?还有本少主的精神损失又怎么算?”阿木尔转而看向哈达道。
“这……那些良家子我会一个一个找到他们,给他们金钱粮食作为补偿。至于少主,少主想要什么,尽管向我提!”
“真的吗?想要什么都可以吗?”阿木尔再次确认道。
“那还有假?”
“那我要你把成都府守将的位置让给我,你给吗?”
哈达一听,心中暗骂道:这阿木尔狮子大开口吧!
成都府知府虽是汉人担任,但真正实权还是在成都府守将哈达手上。
哈达皮笑肉不笑道:“那个少主啊,这成都府守将是皇长子亲封的。而且您这次不是来调兵的吗,想必也不会一直留守成都吧?”
“我确实是奉义父之命引兵五万发襄阳,但义父至今没有消息让我行动,短期内我还是会留在成都。而且就算我离开了成都,自会另选他人来顶替成都府守将之职。”
“少主,您有什么权利去顶撞皇长子!”哈达咬着牙道。阿木尔此为是想彻底将他替换掉。
“你都尊我一声少主,你又有什么权利顶撞我?你有什么问题,自己跟清格勒说去。”
阿木尔这个人做事雷厉风行,话一撂出来,就立刻收了哈达手里的兵权,将他贬为了副将。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哈达又不好把不满挂在脸上让阿木尔瞧见,只得晚上回府的时候发牢骚。
可阿木尔才不管哈达乐不乐意,兵权一收,便不再管他。
傍晚时分,晚霞映红大半片天空,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这看似繁华之景的背后,却时时刻刻暗藏着凶机。
而另一边的客栈里,景知瑜一直陷入梦魇之中。
梦境之中,战火纷飞,山河失色。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不知所措。
而城中百姓已经投降,却被那些凶狠残暴的蒙古人给屠戮,哀嚎声遍野,若说是人间炼狱也丝毫不过分。
……
“不,不要……”景知瑜双手揪着被单,一边摇着头道。
“做噩梦了吗?”阿木尔抓住景知瑜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面摩挲。
没过多久,只听景知瑜“啊”的一声叫唤,一下子惊醒了。
原本就从噩梦中惊醒,转眼便看到了阿木尔,吓的景知瑜立刻蜷缩到角落。
“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阿木尔笑着反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跟我认识,但你是蒙古少将,我只是个暂时留在蜀地的商人,以后也不会有纠葛,你怎么还缠着我?”
“你……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阿木尔试探道。
“我应该记得什么?”景知瑜有些不解道。
“玛纳斯这个名字不是我瞎编骗你的,是我以前的名字。”
看到景知瑜还是一脸迷茫,阿木尔只好叹了口气,随后自顾自道:“看来哥哥真的忘了。”
“玛纳斯……”景知瑜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这个名字确实好像在哪里听过。
阿木尔盯着景知瑜看了片刻,刚要起身离开,就忽的听景知瑜道:“是不是沙尔国,是不是沙尔国都城的集市?”
听到沙尔国这三个字,阿木尔又立刻转过身去抓住景知瑜的肩膀,激动道:“你想起什么了?”
景知瑜皱着眉头道:“你……你先放开我……疼……”
景知瑜这么一说,阿木尔才缓缓松手,慢慢滑向他的胳膊,轻扶着他的胳膊,放缓语气道:“你是不是想到了。”
“我记得,我十几岁的时候随父亲去沙尔国做生意,当时是不是在他们都城的一个集市上,救了个弟弟?”
————回忆————
沙尔国本是个沙漠小国,尽管是个沙漠小国,但其都城还是极尽繁华。
往往越是繁华的集市,越是混乱。沙尔国律法不完备,监管力度也不强,常有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件常有发生。
玛纳斯在未被额尔德收养之前是个生长在沙尔国的孤儿。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混迹于集市之中,靠着自己骨瘦嶙峋的身材以博得别人同情,使好心人能给些残羹冷炙。
运气好点有吃的,运气差点不仅没有吃的,还会被集市上一些小混混欺负,被贵族家养的猎犬追着咬。可以说玛纳斯能挣扎着活下来着实不易。
“你们快看呐,这个小东西居然在捡地上的脏东西吃,你们说他是不是喜欢脏东西啊!”
集市上,一些个身着华服的贵族子弟围着一个破烂避体,浑身脏兮兮的孩子。
明明已经是十岁的年纪,但依旧身材矮小,看着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我……还我……”
玛纳斯挣扎者想从他们随身带的猎狗口中把食物抢回来,却被那猎狗狠狠咬住胳膊,最后竟硬生生的被扯下一块肉。
“啊……”
玛纳斯抱着他那满是血的胳膊缩到角落里痛哭的□□。虽及其狼狈,但眼里依旧闪着怒意。
“你小子还敢瞪我们呐!”其中一个富家公子冲上去就是一脚,紧接着放出猎狗,“去把他眼睛给我撕烂!”
猎狗被养的极具人性,刚要扑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飞来一个骨头,落在了玛纳斯的面前。
那骨头对于猎狗来说极具诱惑,便低头叼起骨头便走开了。
“谁在这多管闲事!”
富家公子四处张望着,只见一个汉人打扮的少年站在不远处。
景知瑜随即走到玛纳斯的面前,伸手护住了他。
“我是大奚子民,你们若欺负他就是欺负我,欺负我就是欺负大奚子民,届时我们的皇帝不会放过沙尔国的!”
尽管此时大奚已经大不如前,但在沙尔国的眼中,依旧是遥不可及的大国。
一听对方是大奚来的,那几个贵族子弟也不打算自讨没趣,便牵着他们的猎狗离开了。
那些人前脚刚走,玛纳斯挣扎着要离开的时候,景知瑜忽的挡在了玛纳斯的面前,蹲下来按着他的胳膊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打算去哪啊?”
景知瑜温热的手碰到玛纳斯胳膊的那一刹那,玛纳斯整个人不由得一颤。
“我带你去医治,你愿意跟我走吗?”景知瑜再次问道。
玛纳斯试探性的抬头看向景知瑜,那充满敌意的眼神对上景知瑜温柔且带有丝和善的笑意的眼睛,一瞬间让玛纳斯破防了。
“好……”
玛纳斯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的放到了景知瑜的肩膀上,表示同意。
景知瑜笑了笑,顺势将玛纳斯抱起来,回去找他父亲。
景知瑜的父亲年少便走南闯北,为此也学过些医术。看了玛纳斯的伤口后,对症下药,很快就把玛纳斯身上的伤上了与之对应的药。
剩下的包扎的活儿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景知瑜的身上。
景知瑜一边小心翼翼的包扎着,一边对玛纳斯道:“你叫什么名字啊,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吗?”
玛纳斯认真的看着给他温柔包扎的景知瑜,奶里奶气道:“我叫玛纳斯,我记事之后就一直在集市上乞讨为生。玛纳斯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
“是个孤儿啊。”景知瑜转头对他父亲道:“爹,我们能不能收留他啊?”
收留他?玛纳斯眼里不禁泛起了泪花。他这是,这是要有家了吗?
景知瑜的父亲摸了摸玛纳斯的脑袋,微微笑道:“当然可以。”
得到父亲的认同,景知瑜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他一直很想要个弟弟,但一直都未能实现,这下算是圆了他的心愿了。
“开心了吧?”
“嗯!”
接下来的几天里,沙尔国的天气异常的晴好。而景知瑜左右不过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贪玩的年纪,便趁着父亲不注意的时候带着玛纳斯四处玩闹。而那段时间,也是玛纳斯人生之中最幸福的几天。毕竟在这之后,他的一生将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回忆结束————
“原本我是说要带你回家的。”
景知瑜原本就噩梦初醒,脑子还一片混乱。红烛摇曳,微弱的烛光称托这景知瑜的面色愈加憔悴,略有些哽咽道:“后来好像是起了场风沙,我怎么也找不着你,怎么都找不到……”
看到景知瑜眼里闪着泪水,阿木尔也心软了,一把将景知瑜抱在怀里,安慰道:“我知道,没事的,我不怪你。”
“那后来呢,你又怎么跟蒙古人在一起……”
“你不知道,那场风沙过后,我侥幸活了下来。但风沙一过,迎来的却是蒙古大军。沙尔国本就没什么实力,又经历了风沙侵袭,很快就投降了。而我被额尔德救下,并带回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