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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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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葬岗?”

    程徹和沈清倏然站起,这“民女失踪案”,沈清也有所耳闻,毕竟晓翠整日把她脸上的三颗痣都用白麻子糊上了,想不注意到都难,她便好奇地问了下案件的大致经过,实在令人心疼这些姑娘的遭遇,但为了痣就抓人,这也太无稽之谈了吧?

    虽是生死未卜,但没有消息,尚且还有一线生机的可能。

    现如今才过去一周,这六个姑娘的尸体均在乱葬岗被发现,这等残暴手段实在是令人发指眦裂。

    滋事重大,不可耽搁,她便赶紧把程徹送出府外。一名头戴素金顶,身着犀牛图案服饰的人上前见礼:“程大人。”

    沈清最近几天也在学习官职礼仪,看这身打扮,应是正七品,但是是什么官位却不得而知。沈清猜测没有错,来人是刑部正七品知事---章羽。程徹问道:“章知事,可是核对过尸体信息了?”

    章羽点头道是,“禀大人,尚书大人已在现场核对,正是一周前消失的六个女子,但还均未进行尸检,其中一名似是中箭而亡,其余五名衣着完好。”

    “什么叫似是?”程徹蹙眉,刑部现在连是不是箭簇所伤,都判断不出来了?

    “大人勿恼,那伤口形状奇特,像是箭伤,但我朝的箭簇或是三棱簇,或是扁叶箭,所刺伤的伤口不长这样,且凑近闻有股刺鼻的味道,尚书大人不敢定夺,派属下来请大人去现场看看如何处置。”

    程徹不由分说,正欲踏马而上,被沈清唤住:“程大人,可否,带上我?”

    程徹垂眸,看向沈清:“为何?”

    沈清在听这章知事说的时候,就心里直打鼓,女子中箭,又有异味,不是和哥哥的症状一模一样吗?这是离真相更近一步的机会,她必须争取一同前往。

    沈清缓声道:“刚刚听章大人说那女子身有刺鼻味道,程大人不也说过家父的棺木有异味吗?文则信程大人的感官不会出错,便怀疑那女子身上的怪味是您之前所说的乌尾,沈某学识不才,想跟去看看,这乌尾到底是何物。”

    程徹坐在高马上,俯瞰着她长睫颤动,矫言擅辩。

    半顷,金顺在一旁说道:“沈公子,你可能不知道,御史台办案没有让无关人士进场的先例,您请回。。。。。”

    话还未说完,便听马上的人声色如寂问道:“会骑马吗?”

    金顺大吃一惊,上次刑部尚书的令郎来求了好大一番情,想跟着程徹去现场破案,从早说到晚,磨破了嘴皮子,还不是被轰出了御史府。现下这寥寥几句就被说服了?

    作为从小生活在边境小镇的沈清来说,骑马简直就是必备技能。但哥哥自小是生活在汴京的,父亲向来不重视武学,沈影恐怕连如何踩马镫都不会,她便摇摇头。

    “上来。”程徹伸出宽厚的手,欲接沈清上马。

    沈清轻咬了咬下唇,绝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不就是碰个手嘛,她狠了狠心,握住了厚实的大掌,那源源不断的热能从掌心,蔓延到整个心房,暖意四散,待坐稳后,沈清赶紧放开。

    幸而月色暗暗,她脸色的羞涩都只被落下的梨花瞧了去。

    程徹倒有些诧异,这沈影身高还行,怎么手如此小巧,像个小麻雀,他一手便能裹住,他捻了捻指尖,上面还带着沈清的体温,和她的眼神医用,清冷至极。

    “坐稳了。”话音刚落,沈清只感受到呼啸而过的风,马蹄翻滚,穿街走巷,身轻如叶地飘在这马背上。

    层层白袍往后拂去,从这衣袍内偷漏的榛子香钻进程徹的鼻尖,清冷又带着勃勃生机,和怀中人一样,让人忍不住低头闻了再闻。

    程徹喉间一动,更是加快速度,驾马奔驰而过。

    初春的凉风不留余力地吹扯呼啸,马背上的叶子现在有点冷,因决定仓促,也没来得及披件小袄,外袍不挡风,沈清被这风灌得皮肤生疼,摇摇欲坠。

    “冷?”程徹感觉到怀中的人在瑟瑟发抖,他单手握着缰绳,另一只手迅速地解开自己身上的薄氅,披在沈清身上,裹紧。他低头俯身,凑在她的耳边柔声说:“知道你不喜别人在你面前坦衣,但我是在你身后解的,不会触你隐疾。”

    “嗡”-沈清的脑袋也被这风灌了似地,晕晕沉沉。耳侧酥酥麻麻,心中慌慌张张。她装作没听见,但回眸,在打马而过的窗影里看到自己羞红的脸。

    真是昏了。

    不多时,就到达城外五里的乱葬岗,杂草丛生,白骨处处。

    月光白惨惨地照射下来,那六名女尸横七竖八躺在草堆里,毫无遮挡。现场没被动过,刑部尚书刘会俯在一旁细察。一看程徹走近,忙起身见礼:“程大人。”

    尔后看了看站在一旁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着脑袋的沈清,疑惑道:“这位是?”

    御史台是刑部的兄弟部门,所以府内从大到小的官员,刘会都知晓,他又是个记性好的,看过一面都能记得,但眼前如此俊俏的小郎君,属实面生的很,应是没在御史府内见过。

    程徹兀自往女草堆走去:“哦,这是我新培养的预备校尉。”

    众人叕叕顿住,面面相觑,想法不一。

    沈清: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进这俸禄少的可怜的御史府了?

    刑部尚书刘会:置我儿于何地?

    刚停下马的金顺:才这么一会,我就有职场危机了?

    大家跟在程徹后头,往那女尸处走去,待走近些,沈清方看到这六名女子脸上都被扣了个小窟窿,许是刚被扔在这的,还未生蛆,只是有些蝇虫乱飞,她压了压不断往上返的呕吐感。

    走在最末端的金顺方看到,大吃一惊:“大人,这些女子眼边的泪痣都被挖了去。”

    那小窟窿处原来是颗痣,这些贼人,好变态,竟真的是掳掠有泪痣的女子,手法也太过凶残!沈清的呕吐感已到喉腔,她赶紧拍了拍胸|口。

    这些女尸外衣都完好,且奇怪的一点是,每人都穿着相同的服饰,粉色桃花云纹,除了有一名似是被箭伤的女子,胸口处有个小洞外,其他五名暂时还未发现有何外伤。程徹往那个女尸靠近,蹲在一侧,沈清也一同蹲下细看。

    这伤口,和哥哥右臂所中的如出一辙!皆是三角勾状,想必也是被那三角三翼状的箭簇所伤,但这现场,沈清环顾一周,并未发现有箭,说明是被认出来提前拔了去。

    “这箭内有毒|粉,乃乌尾所制。”程徹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沈清。

    看来,这女子和哥哥应是在同一处中的箭!

    这程徹的眼神,不会在怀疑她干的吧?沈清赶紧摇头:“我对这乌尾真是毫无所知,而且我也没有大宅来藏这些女子,更重要的是,我没动机。”

    “没说是你干的,我只是想听听我的预备校尉,能不能推理出这把利器的样子。”

    这语气下带着试探,他到底还是在怀疑此事和她有关。沈清是知道利器实际模样的,可是她得装作不知情,说多说少都很可疑,这中间的度不好拿捏。

    沈清正踌躇如何开口时,就听金顺着急忙慌地说道:“预备校尉懂什么,根据现任校尉的判断,这是被箭簇所伤,因为只有箭才有如此大的穿透力和冲击力,将前|胸刺穿。

    “且这箭簇必有翼。因为无论是被常见的三棱簇或是扁叶箭所伤,其肌肉纹理是平滑的。”

    “但你们看这女尸伤口,肌肉纹理呈竖条状,且被勾起,说明箭簇末端有多翼,且整体伤口呈三角形,下官推断,此箭簇呈三翼三角形状,且开有小槽,槽内注有乌尾毒|粉末。”

    哇哦,全猜对了。沈清心里赞叹,虽然金顺平时看着不是聪慧之人,但在这破案上确实脑子转的挺快。

    程徹也在一边赞同的点了点头,金顺不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还敢跟我争宠?爷这几年可不是白混的。

    刘海蹒跚上前:“金校尉分析的很有道理,但程大人,我朝的军械司从未制备过如此形状的箭簇啊。”

    林间风飒飒,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程徹摩挲着腰侧的白脂玉,沉吟半晌,说道:“这是来自突厥的箭簇,叫弦上箭。”

    突厥?在场的众人一听,大惊失色,竟是来自西域。

    沈清终于明白程徹为何如此在乎这批乌尾,他怕被人用在异途,所以对沈清也会一次次试探,即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挖自己先生的坟茔,万一真在棺木里呢?哪怕有一丝希望,也是对百姓性命的挽回,但现下看来,还是晚了。

    借着月光,她看程徹负手于后背,伫立于这天地之间,眉头微蹙下的双眸,藏着山川大海,家国情怀。

    程徹转过身:“将此六名女尸带回御史府,派仵作前来验尸。不过,是谁报的案?”

    是啊,这是夜间,乱葬岗还在城外的五里地外,这荒郊野岭的,谁会特意跑到这里来呢?会不会是贼喊捉贼?但这样又有何目的?

    章知事上前,将手中的字条递给程徹:“大人,在酉时三刻,有人往刑部递了纸条,说是在乱葬岗发现失踪的几名女子。”

    程徹打开纸条,沈清在边上轻轻一瞥,顿时面色苍白,这字迹,是道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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