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关键证据
整整一天的时间，许平安和许多才子都是被约束在那庭院中。虽然中午的时候依旧有酒菜供应，但大多数才子吃起来都是食之无味。
被拘禁如此长的时间，而且这个拘禁丝毫没有要放松的迹象，哪怕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意识到山庄绝对发生了一件大事。
气氛就逐渐变得诡异起来，人心惶惶，窃窃私语地推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担忧会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
期间吴义凡自然是按捺不住，想要去找扬州郡王问发生何事时，却被护卫无情地拦了下来。
任凭他如何自报门户，如何说他和扬州郡王关系亲如子侄，那些护卫都是不为所动。气的吴义凡又叫又跳，大放厥言，事后要让扬州郡王打这几个护卫板子。
许平安看着笑了笑，扬州郡王都没了，还搁这亲如子侄呢？
而且吴义凡的这种反应，恐怕会受到有心人的注意，进而怀疑到他也说不定。
毕竟吴义凡或许不会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情况下，其他人就会觉得吴义凡的行为太过刻意，可能是在掩饰什么……
如果放手去查，自然就会查到吴义凡曾经离开过这间庭院。等到验尸结果出来时，就会发现扬州郡王死亡的时间，恰巧和吴义凡离开庭院的时间隔不了多少。
届时，恐怕吴义凡就是身有百口，也难以洗清他身上的嫌疑。
或许可以推吴义凡一把……
许平安看着吴义凡，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
“你肚子里又泛什么坏水呢？”旁边赵佳瑶看到许平安诡异的笑容后，顺着许平安的目光看到了拱门出气急败坏的吴义凡，“你想对付吴义凡啊？”
许平安摇了摇头：“不算对付，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顺水推舟？”
赵佳瑶皱了皱眉，嘴里念叨了几句，却是没要想到许平安要推什么舟。
倒是旁边的姬时雨听到许平安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吴义凡，片刻后脸上也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显然是猜到了许平安要干什么。
如果是让吴义凡来背这口黑锅，那似乎也挺不错的啊！
就是不知道许平安会如何推这条舟……
许平安却是没有注意到姬时雨的表情，仔细地在心里推敲了一番后，已经基本敲定了接下来该如何顺水推舟。
接触过犯罪心理学的，应该都会研究罪犯在犯罪后的心理状态、以及行为特征。
心理状态暂且不提，毕竟这个很难揣摩和发现。但行为特征却一眼明了，很容易就能被看出来。
其中最明显的两个行为特征，是反常行为和试探性行为。
反常行为也可以按下去，因为吴义凡确实没有杀害扬州郡王，他不会有什么反常行为。当然他此时的正常行为，在别人眼中就已经是反常行为。
而许平安要着手的，是试探性行为。
犯罪人在作案后，绝大部分都会重返现场，并且格外关注案件的侦破进度，有享受犯罪成果的心理，也有试探的意思。
试探自己有没有被发现。
而许平安现在要做的，就是引导吴义凡，去“试探”顾章之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因为顾章之潜意识里，吴义凡应该是不知道扬州郡王死亡的这件事情才对。所以等他意识到吴义凡话语间是在试探他后，他自然就会怀疑吴义凡。
算起来，这又是他利用顾章之了，这还是让他心中有些愧疚。
唉……
叹了一口气，许平安就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等待顾章之过来，然后他好上去推吴义凡一把。
但等到天色昏沉时，庭院中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顾章之的身影。
等到大家都以为今天要在这庭院内过夜时，钱塘县一干衙役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分列在院墙周边，将庭院内照的灯火通明。
而后顾章之和山庄护卫统领迈步走了进来。
在一众才子的注视下，顾章之迈步走到舞台上，居高临下地说道：“由于之前山庄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将各位拘束在这里。而此时天色已晚，也不便在做拘束，各位自可自行离去。”
顾章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在离去前，所有人都必须配合山庄护卫，将自己的身份信息登记下来。如果有不配合、或用假信息蒙骗的，必将严惩不贷。”
顾章之说完，门口的护卫统领一摆手，门外就有几个护卫搬着桌子走进来，一沓纸张摆在其上，笔墨砚台也放在一旁。
台下的才子虽然心中疑惑，但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在第一个人带头写下身份信息，被放行后，其他才子自然也跟了过去，开始登记自己的信息。
许平安看了眼姬时雨，发现对方此时依旧镇定地坐在那里，没有丝毫紧张或者是自作轻松的模样。
等到人数走的有一半左右时，姬时雨才站起身，朝着许平安等人拱了拱手后，悠然地朝拱门处走去。
看着姬时雨离开后，许平安则到了顾章之那边，行礼后问道：“顾公，可曾查到什么线索？”
这个问题，由他问出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他算是知情人，而且也出了力，理应关心案情的进展。
如果不管不问，反倒显得有问题。
顾章之叹了口气，摇头道：“山庄都搜查遍了，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这真是诡异……”
许平安皱了皱眉：“凶手做的这么干净利落吗？”
顾章之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许平安疑惑地看了顾章之一眼，灯火下可以对方苍老的脸上也是有着许多疑惑，以及一丝的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顾章之已经看到了那份《罪己诏》吗？
“顾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就在许平安疑惑不解时，吴义凡从旁边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嘴里疑惑地问着。
“还有扬州郡王爷呢？小侄今天一直没看到他啊，出了事情，也没见到他出现。”吴义凡走到顾章之身旁，瞥了眼许平安后，自顾地说着。
顾章之迟疑地看了眼吴义凡，皱着眉没说话。看到眼前这一幕，许平安心里一动。
他正愁着没办法顺水推舟呢，吴义凡自己就撞了上来，那这可就怪不得他了。
眉头一挑，许平安佯作无意地问道：“吴公子，今天一天都没见到扬州郡王吗？”
“哼。”
吴义凡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许平安，而是看着顾章之说道：“顾公”
顾章之摆了摆手，刚才许平安问吴义凡的那句话，无疑是提醒了他。
这一下午的时间，他基本审问遍了山庄内的一干杂役、侍女、仆从和护卫，但基本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甚至一度让他觉得，这件案子很有可能就此断了线索。
但刚刚经过许平安的提醒，他才突然意识到，还有一个人他没有询问，那就是眼前的吴义凡。
据他所知，吴义凡是昨晚傍晚到达的水月山庄，然后就住在了山庄的住房里。而今日吴义凡也是最后来的这个庭院，中间又离开过。
或许吴义凡真有什么发现也说不定。
此时他并没有怀疑吴义凡，因为吴义凡完全没有任何行凶的动机，他只不过是想看能不能从吴义凡身上获取一些信息罢了。
想到这里，顾章之开口说道：“义凡贤侄，你今日可曾见过扬州郡王？或者在山庄内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听到顾章之的话，吴义凡心里一咯噔，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一种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难道说，扬州郡王神秘失踪了吗？
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才能解释今天一些反常的现象和顾章之此时的疑问。
瞬间吴义凡的脸色就发生了变化，回忆一番后摇头道：“回顾公，小侄今天并没有见过王爷，至于可疑的人，似乎也没有发现。”
说完之后，紧跟着就问道：“顾公，王爷到底怎么了，是出事了吗？”
顾章之迟疑了一下，正待要说时，许平安却抢先一步说道：“那吴公子可曾听到什么奇怪声响，或者闻到什么奇怪味道？”
吴义凡眉头一皱，自始至终他来这边就是和顾章之搭话的，但许平安几次三番插嘴，而且还是用略带质问的语气问他话，这让他心中的不满愈演愈烈，看向许平安的目光愈发不善。
我都差把不想搭理你写在脸上了，你咋还能腆着脸跟我搭话呢？
心里不爽，吴义凡自然一如既往地直接发泄了出来：“许平安，这关你什么事？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公子？这个时候你应该回你的钱塘县衙吧？留在这里多舌什么？”
许平安“诧异”地看了吴义凡一眼，这家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
心里暗喜的同时，脸上苦涩的笑了笑，摇着头没再说话。
顾章之皱了皱眉，看着吴义凡的面色一冷，沉声说道：“平安问的，也是老夫要问的，你据实回答。”
吴义凡神情一鄂，心中的愤懑差点让他当场吼叫出来。不过毕竟是顾章之发话，他就算再怎么胆大，也不敢朝着顾章之发火，瞪了眼许平安后，没好气地说道：“早上时候，山庄里好像挺吵得，不过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问问护卫应该就能知道。其他什么奇怪味道。不曾闻到过。”
说完后没给许平安继续问话的机会，看着顾章之继续说道：“顾公，其实不用太过担心的，王爷可能有什么急事，回王府了也说不定，也就一天没见人而已”
顾章之楞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
他倒是希望今天得到的消息是扬州郡王失踪的消息，这样还存在许多可能，说不定扬州郡王不会死。但实际摆在他面前的，却是扬州郡王冰冷的尸体。
许平安在旁边隐晦的皱了皱眉，这吴义凡的话，显然是以为扬州郡王神秘失踪了。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对他的计划可并不有利啊。
这时庭院内的才子已经走的一干二净，之前的喧闹，逐渐归于寂静。
护卫统领见门口这边没什么事情，也慢慢地踱步到了顾章之等人身旁，见到吴义凡后，自是和吴义凡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朝着顾章之汇报登记册的事情。
许平安看着护卫统领的侧身，又看了看吴义凡，冷不丁地问道：“吴公子，扬州郡王很喜欢喝酒吗？”
又被许平安逮着问问题，吴义凡心中的愤怒自是溢于言表，但看到顾章之和护卫统领也看向他，无奈地说道：“王爷当然喜欢喝酒，最喜欢喝的，是秋露白。”
说到这，吴义凡不屑地瞥了眼许平安后，继续说道：“而且王爷每每大醉之后，都会即兴提笔作赋”
似乎是为了展示他和扬州郡王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吴义凡如数家珍地说出了不少扬州郡王的嗜好。
一旁的顾章之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他现在依旧认定现场是伪造的，跟扬州郡王喜不喜欢喝酒不会有太多的关系。毕竟再怎么喜欢喝酒，以扬州郡王的身份也不会跑到地窖里去喝。
但护卫统领在听到吴义凡的话后，却是瞳孔一缩，惊疑不定地看了吴义凡一眼，而后很快就垂下了眼帘。
作为长侍扬州郡王左右的护卫统领，他自然知道吴义凡所说的都没有任何问题，确实是扬州郡王的一些嗜好。
但吴义凡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会说这些？而且开头的第一句，扬州郡王大醉后会提笔作赋，是不是在提醒什么？
此时他上身稍微动一下，就可以感受到胸口处硬质纸张的硬度，那正是他之前在扬州郡王尸体旁发现的《罪己诏》原本。
因为顾忌到《罪己诏》里面的内容，会对扬州郡王和扬州郡王府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所以他并没有将之拿给顾章之看。而是自己私藏了起来，想要等待扬州郡王妃和扬州郡王世子到来后，他再献上去。
因此他十分肯定这份《罪己诏》除了他和凶手之外，就没有其他人知道。
而吴义凡刚刚那句话，在他看来明显是在提示顾章之，扬州郡王可能会留下墨宝，也就是他身上藏着的这份《罪己诏》
吴义凡知道这份《罪己诏》？！
难道他就是凶手？！
护卫统领小心地抬起眼，偷瞄了几下吴义凡，发现吴义凡正颇有些沾沾自喜地看着许平安。
护卫统领摇了摇头，按下了心中的疑惑，面部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这时候该怎么做，显然不是他能够拿主意的，只能等待扬州郡王府和扬州郡王世子到来，然后再禀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