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扬州郡王
对于为何如此安排，许平安并没有做过多解释。
牢狱那边，也暂时地不做任何处理，而是给那些囚犯足够多的时间去思考。
虽然他们看似是依旧团结，而且能够在某个人的统筹下做出不错的试探。但实际上，相互怀疑的种子，已经种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现在甚至都不需要他去浇水施肥，这颗种子自己就会成长起来。
听了许平安的吩咐，王庆虽然依旧心存疑虑，但最后还是点头出去做安排。
许平安并不在意下属提意见，甚至他还会鼓励王庆等人发表自己的意见，合理的话，他同样能够从善如流，所以王庆才能够成长的这么快。
但同样的，随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并被解决，许平安的威严也日增月长，他们对许平安也更加的信服。
像遇到这种意见相左的情况时，许平安的安排他们都会一丝不苟地去付诸行动。
这对于一个团队而言，是一种极佳的良性循环。
假以时日，王庆和李方不难能够独当一面。届时，他完全可以当个甩手掌柜，悠闲起来。
当然这些天，也是挺悠闲的。
在床上休养了四天，伤口处已经完全结疤。按压时也没有很显著的痛感，证明伤口里面并没有化脓，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
不过想下床走一走的想法，是被柳画眉和王显无情拒绝。
说来也好笑，王显在小鸡身上试了麻沸散的用量后，却被许平安告知在小鸡身上做的实验并不行。
卵生动物和哺乳动物，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最后没办法，许平安答应了王显，等对方在小白鼠身上实验过后，可以在县衙牢狱里面的死刑犯身上试用量。
从最小的剂量来试的话，并不会对这些囚犯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
虽然是死刑犯，但许平安还是秉着人道主义的，不会真把对方不当人。
如果真能让王显在试药过程中，掌握麻沸散的用量的话，也算或多或少弥补了他们生前的许多恶行。
毕竟说白了，死刑只是惩罚。
钱塘诗会进行得如火如荼，虽然因为时间比较紧迫的原因，有些才子并没能够及时赶过来。但即便如此，钱塘县这些天的人流量依旧增加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由于诗会是在城外的水月山庄举行，而水月山庄又不接待住客。所以每日清晨和傍晚时分，城门口就会被进出的才子堵得水泄不通。
声势之鼎盛，由此可见一斑。
接连两天的选拔，尽管很多人都留有余手，但佳作依旧如雨后春笋般诞生。
每天临近宵禁时，顾公都会派人送过来一份精选的诗词合集，上面写了当天最受追捧的几首诗词。
许平安随意看了几眼，感觉也就那样。
当然和这些诗词做对比的，是大浪淘沙后，他脑海中还记着的那些前世精品。
两者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或许到了最后两天，才能有一两首更为上等的诗词现世。
毕竟总归是文道盛宴，如果没有一两首拔群的诗词，那江南五省的名声，都要被压下去不小。
因为与之对应的，是北方几省联办的诗会。
这些年来，虽然南方发展的更为兴盛，但就每年的科举取士而言，北方登榜的人数是要远超过南方的，也就是说北方人当官的更多。
难免给人一种感觉，那就是朝廷重北人轻南人。
自此就有了京派、南派之分。
诗词一道，两边倒是梅兰菊竹，各擅胜场。
但地域性过强，又且文无第一，几年下来都没分出什么胜负。
因此每一届的诗会，都牵引着许多南方才子的心声，希望能够压过北方。
而今年参与诗会的众多才子中，最受众人寄望的两人，分别是黄兴和朱化。
黄兴擅长写诗，尤擅五言七言山水诗。而朱化则更为擅长写词，对于许多词牌格律，都了如指掌，写出来的词婉约细腻，为人称赞。
顾老送过来的诗词摘抄上，自然是有两人的诗词，而且还有着特殊的标注。
许平安当时看的时候，柳画眉恰巧就在旁边，听说有朱化的词后，也凑过来和许平安一起看。
但未经读完，就摇着头将目光挪开。
“写的其实还不错，你看这一句，挺有那味的。”许平安倒是颇为享受和柳画眉头靠着头，一起看东西的感觉。
也因此，哪怕朱化写的这首词不咋地，许平安还是拿出当初做阅读理解的劲，给这首词来了一遍全篇赏析。
柳画眉显然是感受到了许平安的意图，不过她心里也没有什么抗拒，复又和许平安一起看起了上面的诗词。
看了半晌，柳画眉不无感慨地说道：“原来的时候还觉得他们写的很好，但现在看，都没你写得好。”
“也还好，娱人娱己是够了。”
毕竟是和苏轼、柳永的词比较，谁都可以输的理所当然。
柳画眉点了点头，就朱化的词而言，是很受众多歌姬喜欢的，几首词的传唱度很高。
也只是和许平安写的那两首词比，才相形见绌。
想到这里，柳画眉偏过头问道：“你明天也要去诗会啊？”
“是的，顾公相邀，又为我免去前三日选拔，不得不去。”
距离孙文过来通禀，已经过去有三日，诗会的海选，今天就会落下帷幕。
明天的时候，他也得过去了。
不过考虑到他的伤势，恐怕出行得坐轿了，水月山庄里面，也得弄个轮椅才行。
虽然肯定会显得有些特立独行，不过他连前三日的选拔都没参加，到时候肯定会被那帮才子批判一番，那坐坐轮椅也没什么了。
和啥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你要一起去吗？”
柳画眉一愣，沉默了片刻后，摇了摇头。
许平安知道柳画眉的顾虑，无非是担忧她过往的身份，会影响到他罢了。
但这于他而言，其实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有影响他也不会在意。
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束缚似得被一直养在一个地方，这放在前世是不敢想象的。
没有人是离群索居的孤岛，而且他也不可能把柳画眉看作是自己的附属物。
“还是一起过去吧，我这轮椅，还得有人推呢。”
柳画眉看了看轮椅，又看了看许平安真诚的眼神，最后浅浅地点了点头。
水月山庄，距离钱塘县不远。
出了东城门，遥遥看见一座青山，而那青山的脚下，就是水月山庄。
山城苍苍夜寂寂，水月逶迤绕城白。
水月山庄依山傍水，占地足有五百余亩，其内亭台林立、楼阁高耸，引得活水成数园，蔚为天明第一山庄。
而山庄的主人，则是扬州郡王朱小荣。
为了让这次仓促举办的诗会不显寒酸，顾章之特意拜访了朱小荣后，将诗会的举办地点，安排在了水月山庄之中。
而扬州郡王也是很给面子，除了不能住宿外，诸多才子的日常饮食，都由王府的厨子操办，一应笔墨纸砚，也是由王府提供。
可谓是大出血。
原本扬州郡王倒也不太在意，散散财就能买顾章之一个人情，他都要偷着乐了。
但到了第三天时，他已经有些住了。
因为这些才子，完全就把水月山庄当成了自己的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没有一点顾忌的。
仅仅两天的时间，准备的食材耗尽不说，他储藏在地窖中的美酒，都要被这些才子喝的一干二净。
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连夜安排人又运来了不少食材和美酒，心中祈祷着可以多撑几天。
也因此第三天时，扬州郡王的脸上就没了往日的笑容。板着一张脸评赏诗词时，吓得诗词作者提心吊胆，生怕扬州郡王吐出“不好”二字。
顾章之倒是不怎么在意，脸上挂着长者温煦的笑容，时不时地指点那些才子一两句，颇有一副与民同乐的意思。
“老师，这首词写的还不错。”
孙文奔波在众多才子之间，每每发现有不错的作品时，就会抄录一份，拿给顾章之看。
其中大多数的作品，自然是入不了顾章之的眼，但偶尔也会有能够媲美朱化和黄兴二人诗词的佳作。
“黄兴和朱化，今天来了吗？”顾章之看了那词几眼，就摇着头还给了孙文。
“二人已经来了，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什么诗作流出，听人说是在桂碧园看怜人和青楼女子的表演。”
孙文知道顾章之问两人来没来，实际上是在问两人今天有没有写出什么好的诗词。
这两人自然是第一天就通过了选拔，但还是每天都会来，同时写出一两首佳作，博得满堂喝彩，出一出风头。
听到孙文的话，顾章之面无表情地说道：“后续如果二人有什么新诗词，你即刻送过来。”
“是。”
孙文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去桂碧园时，却见大腹便便的扬州郡王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起初他还以为扬州郡王是要去其他地方，没当回事。但走了没几步，发现扬州郡王也是往朝着桂碧园的方向走去。
连忙侧身行礼：“见过扬州郡王殿下。”
朱小荣倒是也没什么架子，摆了摆手：“桂碧园安排的是哪家的戏班子？”
“回王爷，是春红班。其外还有一些清倌人，听说秦可卿和秦淮河畔的几大名妓，都来了。”
“哦？”
听到清倌人、秦淮河畔几个字，朱小荣立即来了兴致，步伐略微加快，连带着身上的肥肉抖了一抖：“有这种好事，怎么没人通知本王？”
孙文尴尬地赔了个笑，没敢说大家干这事，就是有意避开他的。
而之所以避开，一来是扬州郡王地位太高，有他在，大家不怎么放得开。二来则是扬州郡王有一些寡人之疾，俗称好色。
虽然在场的很多人都有这个毛病，但还是能按捺住心中的想法，明面上依旧是谦谦君子。
而扬州郡王则不，他对自己的好色，没有丝毫的掩饰。
就像现在，听到有不少清倌人，就像猫闻到了腥味。
见孙文没说话，扬州郡王心里急着要见见那些个名妓，倒也没有追问。
两人一前一后，七转八绕，走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到了桂碧园。
桂碧园很大，在水月山庄里，也算是前三之列，但此时看过去时，也感觉人有些太多了。
基本上前两天通过选拔的才子，此刻都悠闲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吃着甜点、喝着美酒，一边欣赏舞台上的表演。
一些自知无望通过选拔的，也坐在这里享受。
扬州郡王看到这一幕，原本有些好转的心情，瞬间又急躁了起来。
好家伙，难怪本王准备的食材两天就不够了，合着这些本应该第四天再来的，就吃喝全都在水月山庄解决了？
一张肥脸再次板了起来，闷声咳嗽了几声。
但让他尴尬的是，他的咳嗽声并没有吸引到那些才子的注意。
大家都是很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偶尔低声互相品评一番。
“咳，咳。”
扬州郡王声音又大了几分。
“这位兄台，是桌上的甜点美酒堵不住你的嘴，还是可卿大家的才艺让你不满意？”
这次的声音有些大，立即就惊动了一个看得入神的才子，但迎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大惊失色、慌张地给他行礼，而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扬州郡王张了张嘴，想要骂回去时，那才子已经恢复了之前沉浸在看表演中的状态。
我
扬州郡王真的悲愤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