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简直就是影帝啊
县衙大院内,许平安将她们的背囊包裹放好后,又差人去取了两套被褥过来。
帮着清理了一下房间里的灰尘后,许平安瞅着没人,对着柳画眉和婧儿悄声说道:
“等会儿我晕倒,你们帮我叫人过来。”
“嗯?”
柳画眉愣了一下,想要仔细问时,眼看着许平安就直挺挺倒在了地上,然后朝着她挤眉弄眼。
柳画眉不由得心里暗笑,但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许平安说的话,一边和婧儿搀扶许平安,一边高呼着“来人呐!”
没过一会儿,就有几个差役跑了进来,看到瘫软在椅子上,且闭着双眼的许平安后,立即慌张地上前查探。
“许大人这是怎么了?”
后面挤不上来的衙役,七嘴八舌地问着。
“不知道,突然就晕倒了。”
柳画眉在一旁怯怯地说着。
一众衙役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柳画眉,看了眼后,瞬间就挪不开了。
刚刚就听人说县老爷领了两个漂亮女子回来,但也没几个人见到,将信将疑,却不曾想,竟然真的这般漂亮。
见这些只顾着看自己,不管许平安,柳画眉有些着恼。
虽然对于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她并不陌生。
毕竟在之前,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哪怕是在京城的许多勾栏妓舫,她也足以艳压群芳。
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先管许公子吗?
下意识地看向许平安,却发现许平安嘴角竟是冒出些白沫。
连忙指着许平安,惊呼道:“许大人,许大人嘴角……”
衙役顺着看过去,立即就慌了神。
“中毒了?”
“快去找大夫!”
“催,催吐啊!”
一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却没一个拿的定主意。
等到闻讯赶来的王庆出现,才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安静了下来。
“你,去找大夫,麻溜一点。”
“你,赶快去接两盆水来,再倒一壶热水。”
“都别挤在这里,门窗打开通风。”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许平安的表现,确实像是中毒,所以王庆很快就做出了安排。
“催吐,额,我亲自来吧。”
王庆说了一声,撸了撸袖管,上前就准备捏开许平安的嘴。
然后……
然后,大腿上就被许平安拧了一把。
虽然演戏要演的像一些,但一个男的,把手伸进自己嘴里,扒拉扣弄自己的舌根,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立即就出手阻止。
有王庆在前面挡着,再加上他做的很隐蔽,倒也不怕被发现。
大腿处传来的剧痛,让王庆差点痛呼出声。
还好他本就起了疑心,有着充足的准备,才忍了下来。
而知道许平安是清醒的,自然不好再去催吐。
但跟了许平安这么多天,此时许平安做出这般阵仗,肯定是有所意图。
他不可能贸然破坏。
一时间不进不退,王庆尬在了原地。
“典吏大人,你倒是上手啊,这样干等着,许大人还能自己吐不成?”
后面赶来的吴亦凡,被王庆挡着,上不到前面来,只能不住地出言催促。
“我……”
王庆嘴一张,却是没个下词。
转身想要呵斥几句吴亦凡,揭过此事时,却是瞥到了一旁的柳画眉。
心里一动:“我上完厕所没洗手,怎么能把手伸到大人嘴里。”
“那让我……”
吴亦凡上前,似是要表现自己的衷心。
李有才下狱的信息,已经传遍整个县衙,也就是说,他的靠山倒了。
所以自己立即倒向许平安。
“我们几个大男人,把手伸进大人的嘴里,成何体统。”王庆脸一横,出言呵斥。
“这不是事急从权吗?”
吴亦凡愣了一下,但立即出言反驳,不想放弃这个表忠心的机会。
“放屁。”
王庆骂了一句吴亦凡,转过头一脸沉重地对柳画眉说道:“柳姑娘,这事怕是得麻烦您了。”
说着,往后稍退,给柳画眉空出了位置。
柳画眉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变成了她去帮许平安催吐,一盆清水就递到了她的面前。
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只得清洗了一下手,叫过婧儿搭忙。
擦干净许平安嘴部的白沫后,将许平安搀扶着,面部向下。
她知道许平安装晕,必有深意,所以也不扭捏,被人看出蹊跷来。
但临到要把手伸进许平安嘴里时,却是犹豫了。
许平安是清醒的,这她很清楚。
如果这样把手伸进去,那也太……
太,那个啥了。
“柳姑娘快点啊,中毒的人可要及时催吐才行,你这样,大人得撑不到大夫赶来了。”
“是啊,不行就让我来。”
吴亦凡说着,又要往前挤。
许平安此时已经有些意识到了不对劲,吴亦凡的表现,太急迫了。
这种情况下,似乎是没什么不对。但他原本就疑心县衙内有内奸,而吴亦凡恰好就这这个节点跳了出来。
给他的感觉,不像是要帮他催吐,更像是要探查他有没有中毒!
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就悄然在柳画眉的腿上掐了一下。
本意是要催促柳画眉的,但掐完,他就后悔了。
他的意图他自己清楚,但柳画眉不一定清楚啊。
此时男女之防甚重,这么掐人姑娘大腿,太孟浪了。
果然,柳画眉的身体瞬间就绷紧了,木然地低头看了许平安一眼。
似乎还有些不太确定。
但大腿处传来的痛感,却是实打实的。
瞬间,她脸上就泛上晕红。
“柳姑娘,手指伸到喉咙那里,在喉咙或者舌头根部揉搓刺激。”
身后王庆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她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许平安的嘴里。
手指正抵在许平安湿润的舌头上。
犹豫了一下后,就按照王庆说的,慢慢把手指探到许平安喉咙处,按压了一下。
呕~
哪怕这根手指是柳画眉的,许平安也避免不了正常的生理反应,瞬间就感到很恶心。
有了一丝呕吐感。
舌头下意识地一伸,在柳画眉的手指根部舔了一下。
完了!
许平安心中哀叹一声,他的形象,就此毁于一旦。
更要命的是,任他怎么蜷曲舌头,但一不留神,就向上拱。
触触离离……
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柳画眉的手在颤栗。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还好,因为中午吃的足够撑,他很快就吐了出来。
红的黄的,嚼碎的没嚼碎的,全都一股脑吐了出来。
但吐完后,身体猛然下沉。
柳画眉和婧儿没拉住,许平安直接倒在了一滩污秽中。等到王庆上前,把许平安拉起来时,许平安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的状态。
“大夫呢?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
王庆瞬间进入状态,悲天跄地,状若癫狂地乱吼着,贡献了一出奥斯卡影帝级别的表演。
后面的衙役看得一愣一愣的,脸上也后知后觉地露出悲容。
许大人,倒了!
“大夫……呼,大夫来了。”
把许平安搬到床上,又由柳画眉和婧儿清理过污秽后,大夫姗姗来迟。
“让开,给大夫让开位置啊。”
王庆将堵在门口的衙役赶开,让气喘吁吁的大夫走了进来。
上了岁数的大夫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上休息,坐到床边,一边观察着许平安的气色,一边摸着手腕把脉。
半晌后,皱着眉头放下了许平安的手腕。
“怎么样?”
王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了一句。
许大人装中毒,起码到目前为止,都是很成功的,但能不能过大夫这一关,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大夫说,许大人没中毒,身体没啥问题,那这场戏就算白演了。
“许大人脉搏紊乱,时而急促,时而舒缓,身体伴有痉挛,确实是中毒之象。”
大夫迟疑地接过药童手里的药箱,却是不敢妄自开药。
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个屁!”王庆心里一惊,连忙出言打断,“大人都晕过去这么长时间,你磨磨唧唧的,莫非是想等大人死了再诊断?”
言辞间声色俱厉,吓得大夫一个冷战,连忙打开药箱,对药童说道:“取积雪草四两,胆矾一钱,煎水至滚烫。”
又转过头对王庆说道:“积雪草和胆矾,具有解毒之效,可略微缓解许大人的症状。但若想要完全解毒,还需知道是中的什么毒,方可对症下药。”
王庆楞了一下,皱着眉头:“你一个大夫,查不出来许大人中的是什么毒?”
大夫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但最后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口吐白沫、手脚痉挛、脉搏紊乱,这三个症状,放诸四海皆可。
很多中毒的人,都有这些症状,但中的毒,却大相径庭,哪能随意下结论。
隔行如隔山,他就算说得再清楚,估计眼前的这些个人都不会明白。
反倒有可能会说他学艺不精。
忙活了一番后,大夫问道:“许大人在昏迷之前,吃了哪些东西?”
吃了什么?
王庆下意识地看向柳画眉。
据他所知,许大人办完公后,就去了明月堂。
回来时,又是和柳画眉一起回来的。
那在此期间发生了什么,作为明月堂花魁的柳画眉,应该很清楚。
柳画眉会意,掐着指细数:“有东安仔鸡、宋嫂鱼、蟹粉狮子头、银耳红枣粥”
林林总总,报了近十个菜名。
“没有其它的饭菜吗?”
老大夫心里暗自盘算着,这些个菜,似乎并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互相作用,也没有毒性,绝无可能让许大人中毒。
看到柳画眉摇头,老大夫心里有了结论:“许大人应该是被人下了毒,如果能找出下毒的人,问出下的是什么毒,或者直接要到解药,那大人的毒,可轻易解掉。”
“肯定是明月堂的人下的毒!”
“那也说不一定,也许是其他人在明月堂作案。”
大夫话音刚落,一众衙役就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
虽然对于下毒之人的推论,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案发地点,都是指向明月堂。
“各位官爷,小声呐。”
陡然间的吵杂,给大夫吓了一跳:“吵不得,吵不得,许大人这时候需要安静的环境啊。”
王庆点了点头,将一众衙役都赶到房间外面,随手虚掩上门。
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刚才还叫嚷着要帮许大人催吐的吴亦凡,此时竟然没了人影。
王庆当即拉过一个捕快,问道:“吴捕头呢?”
“吴捕头好像有什么事,还是肚子不舒服,刚出去了。”
王庆本能地觉得有问题,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只皱着眉头左右踱步,对着那个捕快说道:“立即去把吴捕头找来。”
虽然想不起来,但他还是觉得,将吴亦凡留在视线之内,是最安心的。
“是。”
目前的钱塘县衙,除了许平安这个知县,下来就数王庆最大。听到王庆的命令,捕快不敢怠慢,立即去找吴亦凡。
“典吏大人,大夫找你。”
目送着捕快出了小院,王庆筹谋着接下来该如何做时,房门打开,婧儿走出来,朝他招了招手。
呼~
王庆长出一口气,这应该是许大人找他,吩咐他接下来怎么做,也省的他胡乱琢磨了。
果然,走进去后,许平安面色正常地坐在床上,他心里暗暗想到,奥斯卡影帝也只有这样了吧,而老大夫则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站在房间最里面。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见到婧儿在外面把风,王庆关上门,急切地问道。
许平安压了压手,示意王庆小声一点:“你准备一下,稍后带衙役捕快,去明月堂一趟。”
“是,大人!”王庆点了点头,复又疑问道:“大人,明月堂有问题吗?”
“不光是有问题啊。”
许平安摇了摇头:“今日在明月堂吃的那些饭菜里,确实被下了毒,应该是砒霜,足以致死。”
“啊?!”
王庆又惊又怒,连忙关切地问道:“那大人你?”
“本官无碍。”许平安摆摆手。
虽然看似风轻云淡,但此时回想起来,他依旧心有余悸。
如果不是足够小心谨慎,且有赵佳瑶之前的提醒,他说不定真要栽在明月堂不可。
“到了明月堂,你们就以搜查下毒凶手为由,将明月堂围了,里面的客人,登记过后快点把他们赶走,妓女和那些侍从,分开看管。”
许平安仔细地给王庆叮嘱:“那些侍从,都是练家子,对了,还有那个老鸨,也是个高手,应该不亚于李方,你们要小心一些。”
王庆频频点头,将许平安说的都记在心里,但到了这里后,楞了一下:“大人,如果起了冲突呢?”
他自己心里门清,就县衙的这帮捕快,欺负普通人还好,如果真对上刘李方那种的,那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而对方敢下毒毒杀县令,那保不定就敢和他们动武。
到时候丢脸也就罢了,一旦坏了大人的谋算,那是真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