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从赔钱货到科学院士14
第二天周六，乔幽穿上新买的应季服装，意气风发地朝学校门口走去，准备先吃早餐。
系统憋了一晚上的好奇心遮掩不住了，等到乔幽起床连忙发问：【陈父陈母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乔幽无所谓笑笑，【比起我怎么办，我更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办。】
系统想也不想就回：【陈母他们肯定坐不住的，一定会想方设法逼迫你同意捐献器官。】
乔幽表示赞同，但笑得意味深远，【也许还有更糟糕的……】
系统不解：【更糟糕？指什么？】难道是陈父的病？
乔幽卖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也不想看到那一天。】
乔幽走到校门口，就见一辆黑色汽车停在门口空地上，汽车边站着三个人，瘦高个学生气的是陈文彬，他后面的两个中年男人也是闹到过警察局的熟面孔，一个长脸一个方脸，是陈文彬的大舅和二舅。
乔幽直接选择无视，径自朝早餐店走去。她最喜欢这家包子店的粉丝肉末馅儿和梅干菜馅儿，酸豆角馅儿也不错。掌心大的包子，她一顿能吃七八个，再配一碗甜豆浆。包子店老板是个脸圆圆的阿姨，对乔幽这个能吃又好看的小姑娘印象不错，有时候乔幽晚上肚子饿来买，包子店老板还会送她一两个买剩的包子。而乔幽对免费的食物是不挑的，不管什么馅儿都吃得很香。
陈文彬和他的两位舅舅一大早就来找乔幽，早饭也还没吃，看乔幽吃得这么香，也一个二个腹鸣如鼓，纷纷点起早餐来。乔幽也不管他们，自己吃自己的，温热的包子三口一个。陈文彬那边刚开始吃，乔幽都吃完喝完，准备离开了。
也顾不上吃早餐了，陈文彬连忙去追，还想扯乔幽的手，自然失败了。乔幽一个踏步避开，也没回头，继续朝校门口走。陈文彬握着拳，他觉得很难堪，但又不得不继续难堪下去，他直接大声喊：“姐！陈亚男！”
乔幽这才停下脚步，不耐烦地回头，“什么事？”
陈文彬手心掐出几道月牙，难堪地开口：“姐，你昨晚做了配型合适，怎么不告诉我和妈呢？咱爸还在病床上躺着，等着你救命。不管爸之前做错了什么，他也和妈一起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啊！你就不担心他吗？”
乔幽：“我担心他？你们也没担心我啊？我被皮鞭抽到昏厥，在冰冷地板上躺一夜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我被诬陷偷窃，最需要父母支持爱护的时候，你们做了什么？”原主躺在火炉般狭小黑暗的房间里，慢慢失去呼吸的时候，你们又在干什么？“更不用说还有几千个日夜，我早起晚睡，要拖地洗衣服做早饭……”
“姐！”陈文彬突然大喝打断乔幽继续说下去，冷汗顺着他额头涔涔滚落，周围逐渐聚集的人群，那指指点点的目光令他心虚，令他气短。但随即想到什么，他开口：“爸妈是对姐你太严厉了，可我从没欺负过你啊！”
乔幽冷笑一声，“是啊，你没欺负我，你只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他们就会把一切捧到你面前了。你敢说，你看不到我过的什么日子？”
陈文彬舔舔干涩的唇，张口想再说点什么，却发现想不出。那边刚要吃早餐的大舅、二舅晚了一步，此时也急忙赶来，把陈文彬挡在了背后，笑着和乔幽打招呼：“亚男，我们是你大舅、二舅啊！”
看这架势，乔幽直接抱臂靠在树干上，等对方开口。
大舅、二舅对视一眼，长脸的大舅先开口：“亚男啊，你爸肝硬化都住院一周了，这一周都是文彬和你妈照顾。担心打扰你学习，都没叫过你。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啊！”
乔幽：“所以现在就不打扰我学习了？”
“……今天不是周六么？”大舅尴尬一笑，又立马换上愁容惨淡的脸，“你爸他那脾气呢，我是清楚的。他啊，就是对孩子太严厉了，总想着对小孩严格啊，小孩才能学好。”
乔幽：“所以陈文彬不是他小孩？他才惯着养，要什么给什么？”
大舅：“……”说一句被怼一句，这还怎么谈！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把他们四人围了起来，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群众有来吃早餐的，有路过的，还有木兰中学的住校学生。见乔幽怼人怼得爽快，围观群众也不时哄笑出声。
二舅在围观群众哄笑声中扯一扯大舅的手，示意他来说。长脸的大舅退下了，方脸的二舅顶上来。和大舅眼凸脸长显得凶恶的长相不同，二舅眼小鼻阔唇厚的长相显得很憨厚，乍看有点像弥勒佛，第一眼很难招人厌恶。
“亚男啊，这天下父母总有不是的地方。你是他们第一个孩子，他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难免对你严厉些，有些地方呢，可能也的确做过了头。到了文彬这里呢，他是比较小的那个孩子，父母总是喜欢宠爱最小的孩子，这也正常。但他们做的最不好的一点是——没有一碗水端平，你不满也是正常的。”二舅一开口，就引得围观群众连连点头，还有人感慨：
“是啊，父母不好当啊，尤其有好几个孩子的，一碗水端平太难了！”
“的确啊，哪有那么完美的父母啊？父母有孩子前也没学过怎么做父母，都是从养第一个孩子开始，边养边学的。”
“别说年轻父母了，我那爸妈，包括我生了五个孩子，我是最小那个。从大姐到我，全是放养，养得糙得很！”
“可不是，我们小时候还天天下地干农活呢！举不动锄头的时候就帮忙拔拔草什么的，也挺累啊！”
“还是现在有些年轻孩子太娇气……”
“哎！话不能这么说，过去和现在能比吗？过去是过去，过去那时候大家都那样，现在你看看城市里有几个孩子会下地的？”
“这是高二9班的陈亚男？我们学校有传言说她会偷东西……”
“会偷东西？那父母是该严格管管啊！没错啊！”
系统也严肃起来：【执行者注意了，这是个高手啊！】
眼看反馈良好，二舅连忙打铁趁热，继续道：“二舅小时候呢，也很调皮，为这没少被你外公外婆打，所以我非常理解你。但是啊，咱们为人子女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患病，我们又怎么能不管不问呢？”
“你爸没亲口对你说过，但他常常啊，在我和你大舅面前说，夸你是个好孩子，学习努力成绩好，很少让他操心。他打你管你出发点是真的为你好，就是他啊，性子烈，有时候做过头又不会说软化，也不会哄人。这次生病，他知道你高中学习担子重，是真的不想打扰你，所以住院一个星期都没和你说。也是先找身边亲戚配的型，但没一个合适，最后才想找你试试。不成想，就你的合适。
“到这一步，你爸也不想找你。虽然说肝移植手术吧，现在已经很成熟了，基本没啥危险，但你爸心疼你啊！不舍得你受罪！所以他就忍着痛，不让我们来找你。但是——就在昨天，你爸又犯病了，浑身抽搐，还室颤，心跳都停了，好不容易才抢救回来。医生说，手术不能再拖了。我们这才瞒着他来找你啊！
“亚男啊！二舅求求你了，救救你爸吧！现在就你能救他了！我问过医生，只要手术后好好休息，过一个月，你就能像之前一样活动。三个月，你切掉的肝也全部长回来了，就跟没做过手术一样！但你爸就能活下来了！”
说完，二舅就想跪下去扯乔幽的袖子，大舅也迅速跪了，陈文彬犹豫了下，咬咬牙还是跪了。
他们这一跪，乔幽不答应就是“不孝”。围观群众讨论得也更热闹了，并开始对乔幽指指点点：
“你这怎么好意思拒绝呢？那可是你亲爸啊！居然要你弟弟和舅舅们下跪求你！”
“快答应吧！别做白眼狼啊！”
“你爸打你管你，也是为你好，你不能不管他啊！”
“这哪是生了个女儿，这是生了个讨债鬼啊！”
“快答应啊！快答应！”
……
狄琛也挤到了人群中，眺望着焦点中心的乔幽，心急如焚却不能做什么。就在这时，他看到乔幽步伐轻灵几个挪步，相继避开了三人对她的拉扯。在阳光下，乔幽黑棕色的眼睛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最清澈的琥珀，又像猫儿的眼睛。那双眼睛突然眯起笑成月牙，像是穿过层层人群看到了他。狄琛一下子捂住心脏，那里剧烈跳动得快脱口而出，他都怕一张嘴，心脏就会从嘴巴里跳出来。
狄琛想：完蛋了！一定是最近加班太多，心悸了！回想自己年纪轻轻，不仅脱发，现在还心悸，面临着猝死的风险，狄琛简直悲从中来。
系统快急死了，狡猾的人类！那张嘴比洁厕灵都能洗，快把黑的洗成白的了！【执行者，怎么办？】
乔幽微微昂首：【急什么？没这水平还好意思来堵我？看我一条条给他怼回去。】
乔幽开始掰着手指有理有据反驳，她竖起第一根手指，“第一，如果你说的对我严厉管教过了头，是指小时候多次用皮鞭抽到我昏过去，现在背上还有大片的疤，从来不给我买新衣服新的任何东西，让我住在走廊一样狭小的杂物间十几年，而且这十几年来要求我每天手洗衣物，拖地，干不完不许睡，第二天一大早还要给他们一家三口做早餐——如果你管这叫严厉过头，那我祝赞同这点的你，还有你、你、你、你们——”乔幽的手指从下跪的三人转到围观群众，她嫣然一笑，“我祝你们的孩子也被这样管教严厉过头，你们孩子的孩子也被管教严厉过头。”
无视被指到的人骤然变黑的脸色，乔幽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你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点没错，但这不代表子女是父母的财产，无论是法律上，还是思想上，子女都是独立的完整的人。维系子女和父母关系的，除了生理上的血缘纽带，更多是多年积攒的点滴亲情。对我来说，养恩大于生恩。他们把我当奴隶一样使用十几年，我流过的泪和汗早就比全身的血液还要重，我做过的工作若有薪资，也完全养得起自己——我，陈亚男，不欠他们的。”
围观群众在乔幽的诉说中，逐渐变得静寂无声。乔幽在这片寂静中，继续数下去，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三，我爸会得酒精性肝硬化，完全是因为他有多年酗酒的习惯。他酗酒后喜欢干什么呢？打人。他不舍得打自己的宝贝儿子，而他的老婆，我该叫‘妈’的那个女人，会抱着孩子躲到房间里看电视。而我的房间，如果那间杂物室算我房间的话，只能从外面上锁，这是为了预防我肚子饿偷东西吃或者逃跑，所以我没有地方躲。我妈哄着我弟在房间看电视，我在外面被打得死去活来。好多次，我都觉得要死了，但没有，我长大了，活到了现在。所以他的病，我觉得活该。”
说完，乔幽再次扫视跪坐着呆了的三人，和黑压压的围观群众。没有人敢和她对视，年轻的少女眼睛里仿佛燃烧着火焰，一切魑魅魍魉都在这火光逼视中尖啸着消亡。但是，还没有结束，乔幽竖起了第四根手指，“第四，我要澄清一点，虽然按照我户口上登记的出生年算起来我是18岁，但实际上户口登记错误了，我才16岁，不符合捐献条件。当然，我没有人证也没用物证，无法证明这点。”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我不会答应，你们也无法强迫我答应。”说完最后这句，乔幽不再看任何人，直接踏步离开。围观群众窸窸窣窣给她让出一条路，乔幽头也不回，朝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