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又要剥除寄生虫，又要站在道德的最高处
赤舄这一通话，无异于把所有人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知道她雷厉风行，但是没想到能雷厉风行成这样。
三两下，扯出来他们背后议论的事情。
接着，就直接自己定下了规矩，要走了物资，没有问任何人的意见，甚至没有问池煊同不同意。
而池煊，则是微微挑眉，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
似乎并不在乎那即将被分出去的物资。
众人的心随着赤舄的话一再跳动，本以为说完这些就已经是赤舄全部的报复了，哪知赤舄根本就不满足于口上说说。
她快速走到何秋欣面前，抓起何秋欣的头发，直接狠狠一巴掌过去。
这一巴掌的声音简直要响彻整个车子。
能砸死丧尸的手劲，怎么可能小，而且赤舄也不可能手下留情。
这一巴掌来得迅速，似乎巴掌声响起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到赤舄挥动手臂的残影。
打得当真是又响又狠。
何秋欣直接哭出了声。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上一秒还在所有人大眼瞪小眼，任谁也想不到下一秒赤舄就会动手打人。
唐梓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的目光瞪着赤舄，似乎被气到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了一般。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何秋欣的手。
两个女生的手紧紧交握时，何秋欣好像还能感觉到唐梓然的掌心已然出汗了。
唐梓然在心中给自己鼓足了劲儿，张张嘴就要开口。
赤舄又吐出一个“呵”的气音，面上没有半丝笑容，道：“当然，你们这群一个丧尸都杀不了的废物，如果真的打算反抗，或者说来个集体不同意，我当然有义务让你们知道末世这两个字的含义。”
这“含义”二字就好像在无形提示着他们什么一样。
仿佛只要越过了线，腥风血雨就会顷刻而来。
一时间，巨大的恐惧感再次笼罩了他们，唐梓然也不再敢说话。
“好了，事情解决了。”
赤舄以平淡无波的嗓音和语调，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虽然话在他们眼里是略浮夸的，但话中的理和立场是明确的。
赤舄彻底撕开了她那“伪装的人性”，那冰冷毫无人性的模样清晰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如同一张再也没被遮挡的白纸，但白纸上色彩尽然是一片冷寂的白，或许根本就称不上色彩。
那话语间虽然丝毫不见违反“交易”的下场，但是那轻飘飘出来的只言片语又能让人窥到一二。
不用想，那绝对是狠戾无比的。
这下子，不仅仅唐梓然不敢说话，连池州都不敢说话了。
他微微靠近了一点池煊，这才感觉好多了。
池煊默许了赤舄的做法，包括物资的分配。
从赤舄开始说话时，池煊就开始沉默听着。
他现在理智占了上风，当然知道赤舄说的话完全有道理，也自然愿意站在有理的那一方上。
很多人都很想让池煊开口说两句。
毕竟，说实在的，唯一能喊住赤舄的人，也就只有池煊了。
不管赤舄怎么疯，池煊都可以一句话把赤舄拉回，这是高三下册那一年里，众人早已领悟的道理。
而此刻，即使其他人都看着池煊，用眼神暗示池煊，池煊也没有说话。
他手上还拿着那个巧克力，没有吃甚至没有撕开，只是默默看着赤舄的背影，打算等会还回去。
众人开始陷入沉默。
这仿佛一场无声的抗衡。
尽管赤舄前面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也打动了他们，让他们对早上的事情产生了不一样的看法，但是一旦牵扯到可以让他们活下去的物资，他们的态度就变了。
他们试图以沉默抗议，誓死捍卫自己得到的物资。
每个人都不甘地看着赤舄。
但是这样的抗衡注定没有任何意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就已经开始依赖于赤舄。
换句话说，因为赤舄过于强大的实力，使得他们全都安心依附在其身上，做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寄生虫。
不过，如果他们依附的对象不是赤舄，而是其他人，倒是称得上一声菟丝子。
毕竟，菟丝子最开始时，还是可以独立生存的，但是只能产生很少的养分。一旦遇到了合适的宿主，就会马上依附上去。菟丝子一旦出现在宿主身上，将会对宿主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这不是和这群人很像吗？
最开始，如果没有她的出现，这群人确实还可以独立生存一下，但是能得到的东西也很少。
而她出现后，就马上心安理得依附上去。
可惜了，她不是那种被依附上去就会死的宿主。
她会亲手，把这些软弱无能的东西全部都弄死扔掉，让他们从她身上吸取不了一点养分。
所以，这场抗衡，他们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输家。
在这场无声的对峙中，没有人说话。
他们都不想手上的物资被拿走给赤舄，但是又不敢反抗，只能以沉默应对。
而赤舄也不着急，淡漠的看着他们，仿佛根本不在意他们是否同意。
只不过，有这样的实力，赤舄确实有资本能这样从容不迫。
对峙期间，池州看到池煊手上的巧克力时，脑子突然闪过了一个疑惑。
为什么……哥总是觉得赤舄是在装呢？
他承认，赤舄这个人冷的时候是真的冷，好像对池煊的态度也有些冷，但是从行动上来看，这不是很暖这不是很喜欢吗？
所以赤舄到底喜不喜欢哥啊？
池州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来，赤舄肯定是喜欢他哥的。
那不然为什么赤舄谁的话都不听，就听他哥的？
对别人这么凶，对他哥就不凶。
就算态度随意了点，但是他们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啊。
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想到堂哥的情情爱爱，池州这样的思维也算是独一份。
沉默终将被打破。
而打破沉默的，正是丧尸的一声怒吼。
原来那些血腥味和灯光已经引来了丧尸，现在丧尸又接着围在车外，拍打着车身，发出嘶吼。
这一下，他们沉默的对峙被打破，顷刻间变成了一盘散沙。
众人都有些害怕。
他们很少和丧尸对上，每次去收集物资也都是赤舄等人去，这末世爆发都好几天了，有几个都没近距离靠近过丧尸。
对于丧尸，他们还是害怕的。
眼看着他们随时都要松口，赤舄也不想在这里跟他们干瞪眼了，施施然走到后排去。
而在走到后排的这段路上，池州半害怕半自觉把手电筒的灯对准了赤舄的后背，给她照明。
赤舄走到后座池煊和池州以及陆秉杰三人定下的位置，打开提琴包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放在座位上，就准备转身回来。
而池州则在此刻，很上道的把手电筒的方向从赤舄处一转，把灯光再次对准了何秋欣和唐梓然。
虽然光线刺得唐梓然的眼睛疼，但是她此刻也能清晰看到何秋欣脸上那明显至极无法被忽略的红肿，看起来十分吓人。
赤舄则是重新走回来，拿着自己的提琴包道：“你们同不同意都跟我没关系，如果不想还，可以，但是我也会拿着这个毫不犹豫地挥向你。”
丧尸的嘶吼声好像和赤舄的话一个分贝一样，混杂在一起令人耳晕目眩。
“不服我的，没有必要活着。”
昏暗的环境下只有那时不时在乱晃的手电筒灯照明，车窗上的血色蜘蛛网还在不停散发着十分微弱的血腥味，闻着就令人恶心得发指。
“或者说，没必要待在我的身边。”
凉薄的声音仿佛窗外的冷风一般，浩浩荡荡席卷，卷起尘土落叶，带他们登向高处时，又骤然抽身，徒留尘土落叶无依无靠只能随着四处刮来的妖风在空中四处摇晃，如小丑献礼般丑陋且惹人发笑。
早上的事情，在赤舄的暴力下强行被提起又被强行结束。
众人已经为他们今早以及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赤舄以在他人眼里极其残暴冷酷的行为，单方面宣布了这场“交易”的成立。
他们的憋屈不甘隐忍恐惧害怕在此刻一一爆发又突然冰消雾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早上赤舄跟池煊提出断后开始，她就已经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特意断后，是给他们一个松懈的机会。
这样晚上过来闹事，他们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了。
无论是冷血还是无情又或是毫无人性，赤舄一一坐实。
今天这一场夜间戏就是为赤舄剥离寄生虫以及告诉池煊另外一种更好的活法所准备的。
中午他们有多赞同唐梓然，有多开心赤舄终于离开了他们，有多喜欢为何秋欣说话，此刻就一一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他们的物资本就不多，再给了赤舄她所说的那些，每个人手里也就剩一两个小小的饼干。
而且原本物资应该是平分得，被赤舄今天这么一闹，之后大头都要分给赤舄了，并且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他们的末世路，好像才开始几天，就慢慢变窄了。
原本还可以再靠周围的靠山撑几天，撑到自己成长以及心态变化。
可是现在这突然的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去强行抱着未成长起来的自己去面对末世。
接下来他们必须得想办法得到物资。
所有人都在懊悔，悔自己怎么之前说话那么难听，如果没有说话那么难听赤舄是不是就不会想到要把这些东西分干净。
只可惜，他们后悔与否，已经彻底不在赤舄的关注范围之内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赤舄这样剥除寄生虫的方法，确实是很好玩很有意思了。
但是这样做，也更加容易滋起他们人性中的恶。
而这恰恰也是赤舄想要的。
又要剥除寄生虫，又要站在道德的最高处。
最好的办法，不过是把寄生虫激得跳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