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毕竟末世，最好的是漠视
池州的心里都开始感觉委屈了。
以前赤舄在班上只是每天都自己做自己的，和别人也没什么过多的交流，平时顶多来烦一烦池煊罢了。
就算偶尔和别人有的交流，也是别人说到了她的头上，她马上回怼，完全不给一点面子，把别人从里到外无论是家世还是心智或者是自身外部条件全部都批评得一无是处。
没想到，她现在威胁人也是一把好手！
池州莫名开始想念，当时那个对着池煊永远有着无限耐心的赤舄了。
那时候的赤舄是真的好啊。
不管在外对别人脾气有多差，有多冷，骂得有多狠，到了池煊面前，就是各种关心。
而此刻，那种感官心理上带来的双重恶心感让他们所有人都加快了脚步。
外围的人还激起了战斗力加强的buff，只为了能够走得更快一点。
所以，等赤舄这边到了校车的停放处时，池煊那边还没来人。
校车的车门都是关着的，所以大家第一下遇到的问题就是——
怎么打开啊？
池州会一点点开车，因为他的亲哥之前学车的时候本着不能自己一个人痛苦把他也拉上了，所以开车还是能的，但是自己要怎么打开这公交车门就不知道了。
果然，他们还是太稚嫩了。
只想着要开校车走，但是很多的突发情况都没有想到。
就在池州犯难时，赤舄直接指着一辆橘黄色的校车问道：“那辆行吗？”
池州也顺着赤舄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点头道：“行。”
赤舄立马上前，走到公交车后边的门那边，打开车门旁边的车门应急闸，然后放弃，接着马丁靴往门的侧边，用力一踩，这门就打开了。
池州目瞪口呆。
赤舄往后边退了几步，对着人群冷声道：“快点进去。”
有几个女生发出几声欢喜的尖叫，然后赶忙上去。
男生就更加激动了，一股脑跑了上去。
虽然有些拥挤，但最后他们还是全部都安全上车了。
赤舄对池州勾勾手，示意池州过来。
池州屁颠屁颠跑过去，一脸殷勤道：“赤舄同学，找我啊。”
赤舄先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纠结称呼，而是道：“这个公交车的门可以手动，方才我怎么开的看清楚了吗？”
池州赶忙点头，怕自己这样还不算态度积极，又回应道：“看清楚了！帅爆了赤舄同学！”
“那你先上去，开倒数第三个窗，而且保证等会我过来的时候没人，等会我把车门关了防止丧尸过来，我要去找池煊。”
“啊？好！”
池州很听话的上了车。
此时后边的丧尸已经渐渐逼近。
赤舄想都没想马上把车门关上，然后拿起自己的提琴包，缓缓往前走。
她的形体很好，走起来也不扭捏，背也直直的。
她单手抓着提琴包的样子，还真有那种古代侠客持剑走天涯的感觉。
其中一个丧尸的速度很快，是正常人奔跑的速度，眨眼间就跑到赤舄面前来，被赤舄一砸，即使旁边没墙也脑袋开花。
红绿的鲜血溅了一地，即使是在车上，众人好像也能闻到那股腥臭。
但是从视觉上看，就像是一个西瓜过来，然后一下子把西瓜敲开了一样。
虽然血腥，但是校车上的男生女生都忍不住发出喟叹。
赤舄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往另外一条路走去。
她光是走着的速度就已经很快了。
感情刚刚就真的是为了他们放慢速度啊？
看着赤舄飞速离去，在车上的池州都忍不住傻眼了。
池煊很好找，毕竟是大队伍，远远看过去，一团密密麻麻的人影叠在一起，那就是他们了。
刚刚为了不要引太多丧尸，分开走，现在池煊他们也快到了，离校车这里的距离不远了。
只不过嘛，走得比较吃力。
不只是原本那两个男生，周围的男生有好几个都被抓伤了些。
他们被抓伤也不气馁，还乐呵呵说自己马上就去献祭自己，抓着丧尸嘎嘎同归于尽。
池煊有心无力，他管得了一边就管不了旁边。
被男生围在中间的何秋欣一脸难过，时不时就会去看看那几个被抓伤的男生，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挥动过手上的棍子。
众人远远看到赤舄的身影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刚刚赤舄一琴锤爆丧尸脑袋的画面。
说句实在话，恶心是真的恶心。
但是每次看到赤舄那云淡风轻，仿若什么都没发生的面容，就又开始因为对方无法与自己共情而感到讨厌。
人类都是不喜欢异类的，只有迎合大众喜好才能得到更多的喜欢。
而此刻，众人眼中的异类缓缓走进，对着一个准备扑过去的丧尸，就是狠狠一砸。
丧尸瞬间脑袋开花，有些黄白黄白的脑花滚动出来，像撒了的鸡蛋羹一般。
看到赤舄来了，池煊赶忙道：“你那队的人呢？”
“已经上车了。”
“那你过来干什么？”
“找你。”
赤舄顶着最平淡的脸，用最好听的声音吐出最暧昧的话语。
但是池煊却感到烦躁，皱眉道：“你还不如留在那里看好他们。”
赤舄没有怼，只道一句：“他们在车里，很安全。”
陆秉杰在队伍中，默默抬了抬眼镜，想象着如果池煊那话是自己问的，那赤舄会怎么回答？
肯定会说什么“你们是废物吗，一群拖油瓶，一边假惺惺排外，一边还好意思叫我留在原地保护他们？”。
啊，只能说，幸亏这话是池煊说的了。
见到了赤舄，何秋欣有些开心道：“啊！赤舄！你来啦！”
她的声音比较大，而丧尸现在又对声音比较明显，原处一些正在撕咬着血肉的丧尸都僵硬了一下身子，随后慢慢转过头来。
就在赤舄准备对着何秋欣开怼时，池煊突然道：“赤舄！你后边！”
几乎是在池煊那句“你后边”落下的同时，赤舄抓着大提琴包往后一甩，后边的丧尸应声倒地。
池煊喘了一口粗气后，对着何秋欣道：“你他乱喊什么？！”
“啊，对不起啊赤舄，我不知道我喊你会让你走神，快过来队伍里吧。”
何秋欣这道歉道得快，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池煊刚刚生起的火无处泻发，只能默默歇了气。
看到池煊的反应，何秋欣微微握紧了拳头，转而对赤舄笑嘻嘻道：“快过来嘛过来嘛，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啦！我现在也是战力之一了，我刚刚还捅了一个丧尸呢。”
何秋欣笑眯眯对着赤舄说完这通话，周围人马上好笑道：“何秋欣你要不要脸，就捅个丧尸得意成这样。”
“可是我进步很大了好嘛！我是娇~滴~滴~的女生唉，哪个女生会第一下就直接面无表情完全不害怕的杀死丧尸啊？”
赤舄是真的觉得何秋欣很无聊。
虽然较之别人，都要会伪装一些，但到底是心智不成熟，怎么想的，即使面上没有表达出来，行动间也都表明了她的想法。
赤舄吐出一声笑，嘴角却没有扬起来，道：“所以，这么长一段路，你就捅了一下丧尸就得意了？”
赤舄这话说得很难听。
阴阳和讽刺意味十足。
何秋欣一噎，赶忙摆手解释道：“不是啦赤舄，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潜台词就是，没有女生第一下就面无表情杀死丧尸？”
“可是我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了这样的事情。”
“这样说，是想要说明什么吗？”
“以刻板印象圈固自我就算了，还要牵扯他人，以一句’不可能’就了却……你也算是明白该如何说话了的。”
说完，赤舄直接转身，又砸了池煊身边的一个丧尸。
池煊深深看了赤舄一眼，没有说什么。
何秋欣这话，确实是有点内涵到赤舄了。
虽然大家都认为何秋欣只是在简单开个玩笑。
谁会把这种故意夸大的玩笑话当真啊？
即使，这样的话，确实有在他们心里，埋下“赤舄不正常”这样的种子。
池煊的沉默，赤舄干净利落的动作，此刻在何秋欣眼里显得有些刺眼。
她的目光有些哀怨，时不时转过池煊和赤舄，仿佛是在怪池煊怎么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似的。
众人现在却没什么心情再去关注何秋欣了。
甚至开始齐齐倒吸了几口冷气。
这赤舄砸丧尸……砸得还真是又准又快又狠啊。
既然何秋欣不再说什么，赤舄自然不会浪费自己的力气再去挑起争执，太过麻烦，而且现在确实不适合。
只不过，她最后还是嘲了一句：“自己不行就觉得和自己一个性别的人都不行，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自负自大还是该说你目中无人。”
“能让我想不到哪个词能更好形容的，你倒是第一个。”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不能被骂普信了，有这份能力，还普通什么呢。”
何秋欣一脸委屈的看着赤舄，最后没有说话，只是不敢吭声地默默低着头。
周围人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赶路和赶丧尸上。
说实在的，他们的压力大，纯粹是因为每一次他们只能用椅子把丧尸怼开，尽量让丧尸不要碰到自己。
而且外围的男生差不多现在都是短袖了所以在用椅子怼时，很容易就会被丧尸抓到。
而且怼开后，对丧尸基本没有什么伤害，只能让对方离自己远一点。
所以，丧尸越积越多，往往一个人要分手去对付好几个。
他们只能被抓，没有办法。
而中间的几个女生看不下去了，想要跑到旁边去帮忙，又被何秋欣拉住，说一些事情。
所以等大家到校车这里时，很多人手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
赤舄打开门之后，他们一股脑的上去，而赤舄和池煊断后。
因为丧尸比较多，现在都围在他们这个开着的门，里三层外三层的，场面显得有些格外壮观。
在车上的人都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的那种。
而丧尸们又因为赤舄挥舞的提琴包接近不了这个门。
所以赤舄和池煊站的地方，就隔出一个半圆的真空带。
池煊毕竟出身军政世家，家里经常也会把他抓去拉练，体力什么的都很不错，所以才能一直保持一个还算轻松的状态。
打的同时，还有能力躲。
所以他们两个现在的状态还算轻松。
所有人上了车后，赤舄直接喊道：“池州，关车门！”
而此刻，外面还有赤舄和池煊两人。
池州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把车门关了。
池煊没有怀疑过赤舄为什么突然喊池州关车门，尽管他现在情绪有些暴躁。
接着，赤舄那抓着大提琴的手往前重重一挥，打开那些妄图靠近的丧尸。
其中一个丧尸貌似有些生气，对着赤舄大声吼了一声，张大了嘴巴，一些黄白的脓液从他的嘴中流出，然后顺着下巴流到脖子处。
随着脓液的流出，浓烈的鱼腥味也迎面扑来。
赤舄没有理会，再次一挥提琴包，狠狠打上丧尸的嘴。
丧尸嘴中的脓液顿时飞到一边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那种若有若无的腥味变得更浓的，闻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
如果真的要形容这种腥味……那恐怕需要用到很恶心的词。
把丧尸打开了后，赤舄就十分强硬的把池煊拉到里边走，然后开始往旁边移动。
周围的丧尸一再被挥开，变得极其暴怒，对着赤舄一直嘶吼，那张开的口仿佛下一刻就要吃了赤舄一般。
看着那些丧尸张大的口，上边车子的人都已经可以看到嗓子眼了，赤舄还是面不改色。
池煊也不拖后腿，帮赤舄处理后边的丧尸。
两人一起齐齐往后边走。
等到了那个开着的窗户下面时，赤舄直接又一次把周围的丧尸挥开，接着自己蹲下来，对着池煊道：“踩着我，上去。”
听到这话后池煊也没有问赤舄接下来怎么办，很利索地踩着赤舄爬上了车窗，众人手忙脚乱过来帮忙，最后池煊成功进去了。
而赤舄则是再次挥开了好几个丧尸，自己原地一跳，单手抓住了窗沿，接着单手用力把自己抬起来。
毕竟她的另一只手还抓着大提琴包。
她先把大提琴包放了进去，然后就打算自己进去。
有人想上来帮忙拉她上来，可是那些手放来放去都在碍地方。
她把手放在窗沿上借力，结果他们一个个下意识想把手放在她那已经抓住窗沿的手上。
这样不仅不能帮忙，还会阻碍她的发力。
就算她抬手，那些人的手也是在半空中徘徊，一副想帮忙但是不知道怎么帮忙的模样，全程只会阻碍。
赤舄干脆把那些人伸出来帮忙的手两三下打开，然后凭借着自己上去了。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流畅得没有一点卡顿。
但是那些被打开了手的人，脸色差了起来。
有一个，直接冷哼出声，还说些什么好心没好报。
陈雨的目光微微暗了暗，看着赤舄的目光有些不善。
因为刚刚何秋欣也是帮忙的那一个。
此刻的何秋欣，眸子微微湿润了些，似乎是一再被赤舄拒绝有些难受了。
莫乐乐皱眉。
她刚刚看得清楚……明明是何秋欣自己不懂帮忙，一直在碍事啊？现在这副可怜的样子，是没有自知之明吗？
至此，众人上车，但是车外的丧尸还是围着车子不动，手无意识敲打在车门上，发出可怕的嘶吼声。
而赤舄，默默扭过头，看了一眼那些手臂上已经有伤的男生。
这种时候，这种眼神，意思比直接说出来还要明显。
池煊抿唇，走上前道：“你们这些伤都是被丧尸抓的是吗？”
那几个男生面面相觑一会儿，点点头。
……这可就难办了。
池煊抿唇。
外走廊那个人被抓后变化的样子仍旧历历在目。
自己身边的朋友准备要变成怪物的恐惧感和无力感瞬间涌入了身体。
该怎么办呢？
丢下他们？或者杀死他们？还是放任他们留下？
池煊的脑子一瞬间乱了起来。
其中一个男生拍了拍池煊的肩膀道：“池哥，这些都是命中注定，注定懂不懂，没事的，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是我们该受的。”
池煊看着他，哽咽了一下道：“那你奶奶呢？你奶奶怎么办？”
男生突然抿唇，不再说话。
这个男生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意外身亡后，只剩他和他奶奶。
两人相依为命，奶奶就捡点垃圾，然后拿着退休金，把男生养大。
好不容易养到了高中，已经准备高考了，奶奶又开始为了各种费用继续捡垃圾收废旧，结果突然查出身子有问题。
他们没有医保，面对昂贵的医药费，他们两个只能咬着牙一点点给。
男生真的不想让奶奶离开他。
高考报名费并不贵，贵的是大学学费。
除非自己能考到公办，这样学费才会便宜点。
高考后，他就差不多可以去借贷款了。
即使他们身处泥塘，事情也好似一点点再往好的地方走。
现在因为丧尸的原因，暂时失联，男生也不知道自己的奶奶怎么样了，平时两人都是直接打电话的。
如果他出事了……
奶奶该怎么办？
那可是从小抚养自己的奶奶啊。
男生再度抿唇，别过头去。
一时间，他竟然在想，要是自己刚刚没有自告奋勇把外套给了女生该多好。
其实女生都被他们包围在中间，自己就算是不给外套又能怎么样呢。
当时为什么想要给的来着……
男生依稀记得，好像何秋欣把外套给了别人时，往自己这里求助似的看了一眼。
那样漂亮的女生就好像只对自己一个人示好一样的奇妙感觉，让他脑袋一热，脱了外套就给她。
……要是没给的话，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可惜，没有要是，毕竟末世，最好的是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