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果是给你，那就更不算浪费了
一晚上过去，第二天，大家都早早起床，就算没起来的也被已经醒来的人叫起来。
大家收拾好，开始准备东西。
在池煊站起来的那一刻，赤舄的目光立马就跟了上去，紧紧黏在池煊身上。
感受到那明显至极的视线后，池煊试了一下去忽视那道视线，却发现自己走哪儿那视线就跟到哪里。
明明赤舄的头一直没有转动，只是眼睛在动，所以一直看着池煊的行为并不明显。
但是池煊就是可以清楚的知道，对方还在看他。
努力忽视，但是忽视不了，无奈之下，池煊忍无可忍，咬牙切齿对着赤舄道：“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会不会需要水袋。”
“这东西你还能看出来？你有那么了解我？你要有这心，还需要观察？不直接拿出来了？”
“上次拿出来给你时，你好像并不高兴。”
“对对对，我不高兴，别给了，也别一直看我，好烦。”
说完就想转身走，结果突然被一双微凉的手抓住了手腕。
池煊转过身就烦躁道：“你抓我干什么？别随随便便动手动脚，讲点礼貌行吗？”
赤舄没有在意池煊糟糕的语气，默默又从自己的皮夹克内层口袋拿出一个水袋来递给他。
这回池煊直接强硬拒绝道：“别给我，我不要。”
“可以用来漱口洗脸。”
“我说了不需要就是不需要，水这东西现在用来漱口浪不浪费？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每样东西是否浪费，我觉得应该取决于是否有在被正确使用，如今水资源并不算匮乏，所以漱口这样的行为并不算浪费。”说完，赤舄又停顿了一下“况且，如果是给你，那就更不算浪费了。”
“……你上赶着犯贱是吧？很掉价知不知道？”
池煊十分暴躁的模样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池州咽了口口水，主动上前劝道：“哥，算了，反正赤舄也只是一片好心而已……”
说完，看到池煊准备暴躁开骂，池州直接上手拿过赤舄的水袋，亲自打开。
这样，就算池煊又欠了赤舄的了，池煊就不好意思再说赤舄什么了。
而且赤舄要给的东西也给了，肯定不会又像之前那么倔了。
又是一场骂战结束了。
池煊额角的青筋跳了跳，狠狠拧了一下池州的手臂，这才恶狠狠一字一句对赤舄道：“下次我找到的东西会分给你做补偿。”
说完池煊就一把抢过水袋，走到一旁去漱口。
而这边的池州，还在因为自己的聪明机智高兴。
看，只要他哥不占理，愧疚上来了，这不就不好意思说重话了吗？
他有些得意的看了看赤舄，还特意换上了恶毒的口气道：“看看，你这人真是讨嫌，这要不是我，你今天的殷勤可就献不上了。”
赤舄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目的达到了就好，不需要去在乎过程。
外走廊的丧尸还在不停叫唤，但是众人现在已经差不多都适应了。
洗漱完毕，大家都多多少少吃了点东西，然后池煊就开始打着手势开始说道。
“等会呢，我们下去时，男生就站在前后，女生就在中间。”
“到了下面，我们分为很多个组，因为都走在一起容易被丧尸抓，要冷静，看到丧尸不要怕，使劲跑，但是也要注意不要乱跑，免得别人找不到你到时候要回去找。”
“到时候我们统一都跑到校车那边，知道了吗？”
何秋欣响应得最快，马上乐呵呵地举起手来道：“知道啦阿池！”
池煊皱了一下眉，毫不犹豫道：“别叫我阿池，我不喜欢别人这么叫我。”
闻言，何秋欣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笑道：“我知道啦阿池。”
“啧。”
看着何秋欣这副自说自话的模样，池煊感到一阵心烦。
心烦下，面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而且这种烦躁很轻易就可以被看出。
感受到对方的抵触和心烦，何秋欣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不忿和委屈。
而后一脸突然反应过来的样子，赶忙跟赤舄笑道：“噢赤舄，不好意思啊……虽然我这样说可能会有点茶，但是我以前真的是这样喊的，而且还是我家里人教我这么喊的，所以刚刚就下意识……但是你来了之后我可就改了！嘿嘿。”
说完，还歪了歪头，冲赤舄笑得可爱。
对女方表示友好的行为，通常都会被撇除“茶”这个字的定义之内。
本质上，这段话只是把那老套的“茶”话转换了一下，变得“真性情”了起来罢了。
赤舄对于何秋欣这样的行为，没有什么反应。
何秋欣见赤舄完全不搭理自己，面上露出些受挫，周围人自当会打抱不平，只是都知道赤舄也没理由一定要给何秋欣好脸，所以也就没有为何秋欣发声。
而何秋欣下一刻，却拿出一颗糖来，轻轻递到赤舄的面前道：“嘛，赤舄，我知道你最疼我啦，刚刚的事情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习惯而已。”
赤舄斜睨了何秋欣一眼，淡淡道：“疼你？想和陈雨一样，刚刚就应该提，马后炮算怎么回事。”
何秋欣脸色一白，马上撇嘴道：“赤舄，你这样说话别人真的会不高兴的，别人跟你示好的时候，你也应该回报同样的善意吧？”
“对我示好？喊着别人未婚夫亲密的名字，说什么别见怪只是下意识的示好？”说完，赤舄还特意往前一步，一米七的个子高了何秋欣一个头。
她微微垂眸，嘴角没有任何的笑意，唇线绷直就好像特意练过一般。
淡漠的浅棕色眸子在转动间，光泽也跟着变化，美轮美奂。
何秋欣顿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有些委屈道：“赤舄，你怎么那么想我，我怎么可能这样啊，我就是很单纯的下意识啊。”
池煊皱眉，忍不了赤舄这怼天怼地的样子，道：“差不多行了吧，吵吵吵，吵什么啊，烦不烦啊。”
池煊这声话落，赤舄就收回了自己准备开怼的姿态，直接和何秋欣擦身而过，再没有留下一个眼神给对方。
感受到赤舄走的速度很快带来的一阵风，何秋欣面上还保持着笑容，只是看起来有些落寞和委屈。
此时众人看到何秋欣这样子，都免不得对赤舄有了一丝埋怨。
人性就是这样。
所有人都会偏向他们更熟悉的那一方，认为她做的才是对的，认为她做的没有问题。
即使她刚刚，确实做了。
即使她刚刚，确实有故意和池煊打趣，喊出那带着亲密意味的阿池。
在这个称呼就代表着关系的年纪，喊出那带着亲密意味的阿池。
众人也依旧，不觉得，有任何的，问题。
只因为，人性的，天性所趋。
劣根呐。
于污泥中挣扎半生才生出的劣根扑腾到了自己的脚步，她连踩上一脚的兴致都没有。
而赤舄越过何秋欣的目的，是为了去找池煊。
“我也要走前面。”赤舄淡淡道。
见过赤舄昨天一砸一个丧尸的样子，池煊自然没有多犹豫，马上就同意了。
他没有因为赤舄是个女生，就小看她，还说些什么要保护对方的话。
但是“走前面”这样的话，还是让周围人感到一阵无语，认为对方又开始作秀了，立刻开始唱衰。
但是唱衰声刚刚响起，就被赤舄那一下子飘过来的视线吓到了。
想到陈雨昨天的样子，众人只能歇了心思。
毕竟谁都不想在这种准备面对丧尸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
就在大家准备出发时，何秋欣突然持着害怕的语气道：“我们这个棍子好短啊……要是有比较长的棍子就好了。”
“原来秋欣你也是这样想的啊，确实，棍子太短了，挥出去的时候都有可能被抓到……”
何秋欣见女生们都一副担忧的模样，咬着下唇道：“要是我有外套就好了，这样被抓伤的概率就小多了。”
现在是秋季，但是天气不算凉也不算热，无论是穿短袖还是长袖，都让人感到很舒服，只不过短袖还是会感到有一点凉，但只需要习惯就好了。
而何秋欣就是那个没有穿长袖，穿着短袖的。
不过，不如说女生大部分都穿了短袖。
因为班上有个女生买了一个一拍就可以出相片的相机，所以很多女生现在晚自习都穿短袖来拍照。
而男生对这些事情没什么想法，平时都是穿着长袖的。
听到何秋欣这话，陈雨和周围几个朋友马上就献殷勤道：“要不我们男生都把外套给女生吧，这样女生就安全一点。”
何秋欣马上瞪大眼睛道：“啊？那你们怎么办啊？我就是抱怨一句，不是要你们的衣服啊。”
赤舄此时在一旁，背对众人，直接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到嘴里，也不咀嚼，就等巧克力在嘴里融化后一点点摩擦口齿舔干净。
听到何秋欣这话，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陈雨看何秋欣瞪大眼睛的样子格外可爱，忍不住别过了一点头道：“嘛，毕竟你们是女生，这种事情当然要好好照顾你们了。”
说完，“以身作则”，马上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何秋欣。
何秋欣一脸震惊，犹犹豫豫接过后，对着陈雨鞠了个躬，道：“谢谢你。”
何秋欣穿的是短袖，这一弯腰，就可以看到脖颈向下一片花白。
陈雨的脸一红，赶忙道：“没、没事。”
结果，他再扭过头，就看到何秋欣把衣服递给了别的女生，他惊讶的问：“何秋欣，你这是……？”
“哦，她身子比较弱，还是把外套给她，这样更保险一点。”
这句话一出，又赚足了他人的好感。
很快，男生都自发把外套长袖脱下来，给了女生。
赤舄突然无声嗤笑了一下，再度咬下一块巧克力。
反正与自己打不着什么关系，当个笑话看就行了。
池煊原本在和池州、陆秉杰捣鼓手机和吃的，打算弄得更方便携带，结果一回头就发现男生好几个都变成了短袖，而女生则是连新来的莫乐乐都穿上了外套。
他诧异的问道：“你们这是……？”
陈雨马上道：“女生身子弱，更危险，所以我们就把外套什么的给她们了。”
说完，还对着何秋欣一笑。
何秋欣却没有看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着池煊笑道：“阿池你们好了没有？我们快点出发啦。”
池煊再次皱眉，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些什么。
但是等何秋欣在后边拿东西时，就马上走上前道：“别再叫我阿池了，这样的称呼显得我和你很熟，这样不好。”
“啊？可是我小时候都是叫你阿池哥哥的！这有什么不好！”何秋欣撇着嘴，整个人像是被气成了一个河豚一样。
赤舄则是站在不远处的门口，静静的看着。
不经意间，何秋欣转动眸子，正好跟赤舄对上。
那双眼睛里，没有她想象的失望，也没有愤怒，像一滩真正的死水一般，即使你投个大石子进去，也不会让水面产生任何的波澜。
耳边，池煊的声音再度响起。
“那是小时候，但是我们现在已经长大了你懂吗？小时候喊什么哥哥姐姐很正常，而且就那一次好吧，我爸妈非说叫我礼貌喊一声妹妹好，那我能怎么办？那时候我们就三四岁好吧？这喊一个什么阿池哥哥妹妹的，正常不过。”
“但是我们现在不一样了，我们都成年了好吧，你再蠢也该知道喊这种称呼带点暧昧吧。”
池煊说这话时，眉头紧紧皱起。
“谁说暧昧！”
“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不许再这么喊，你再这么喊，之后也别说咱俩认识了，做个普通陌生人就好了。”
“别啊，我错了还不行嘛池哥。”
何秋欣哼哼两声，十分不满。
池煊没有再理会何秋欣，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处时，池煊看着赤舄云淡风轻的模样，有些不爽，但还是秉持着自己那一点责任道：“我刚刚和她没说什么，只是说一下叫她别再叫我阿池了。”
“我知道了。”
赤舄淡淡道。
池煊皱眉。
心里想着，果然又是这样的反应。
正好这时候大家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领头人开门出去了。
于是，池煊有些烦躁地把手放上门栓处。
冰冷的触感唤回来一些他的理智。
他平息了一下这股因为不得已要跟对方汇报的烦躁，猛地打开了门。
结果这一打开门，竟然又是迎面对上一个丧尸。
丧尸发现自己身侧原本关着的门现在打开，还窜出个人，想都没想就扑过去。
池煊的手一紧，刚准备有动作。
下一刻，突然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紧固住，然后眼前视线一花。
再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离门有些距离了。
一双手环绕在自己腰间，而自己也紧紧贴在那有些温热的胸膛处。
赤舄一直都束胸，池煊知道。
但他不知道，原来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那炙热的体温。
而且，因为刚刚情况紧急，她单手搂住他腰把他带过来时，手还不小心伸到了衣服里面。
那有些微凉的指尖轻轻碰到自己的腹部上，那指尖还带着老茧，因为借力而摁在自己腹部上的触感令人感到痒意。
痒是无法抗拒的。
池煊当即颤抖了一下。
感受到池煊的颤抖，赤舄微微侧过头来。
随后，她抬起眸子来，睫毛也跟着猛地抬起来，还一颤一颤的。
“怎么了，池煊。”
……妈的。
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好听的声音叫他的名字。
池煊莫名有些暴躁，烦躁的情绪再一次涌现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