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外面的世界
“……醒醒吧，现在世界末日，谁要那掉地上的腰子？”
池州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谈话接着继续。
很明显，大家此刻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而讲到“今天丧尸都是啥样的”，陆秉杰和池州默默对视了一眼，面如菜色。
很显然，又一次被今天看到的奇行种恶心到了。
秉持着自己淋了雨，就必须抓着别人淋雨，池州和陆秉杰报复心起，恶从心头起，兴致冲冲跟其他人形容起来那几个奇行种。
很快，众人的眼神由原本的兴致勃勃变成了深恶痛绝。
那样恶心的画面就好像猛地在自己面前显现了一样。
而且池州和陆秉杰还带肢体的表演的。
这样一想，大家就觉得更为恶心了。
随后，大家听到赤舄一提琴一个丧尸头时，目光明显呆滞了好一会儿。
何秋欣脸色难看了一瞬，下一刻马上笑道：“哇塞，没想到赤舄那么厉害唉，太好了！明天我就要跟赤舄贴贴！我要让赤舄保护我！”
随后还一脸揶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男生道：“哼，你们肯定都没有赤舄小姐姐厉害。”
男生顿时皱眉不满道：“哈？赤舄？就那个怪胎？”
“行了陈雨，你小子天天说别人是怪胎，之前被骂得还不够惨吗？”
“现在能一样吗？你看我就说她是个怪胎，她敢开口说话吗？明白人都知道，她现在的命运靠我们这个群体好吧，得罪了我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陈雨耸耸肩，一脸无奈加挑衅，随后又看向赤舄喊道：“喂，怪胎，说你呢。”
“说别人是怪胎前，有没有想过其实其他人都是正常人，你才是那个怪胎，所以看谁才都像怪胎？”赤舄淡淡瞥过去，姿势动都没动。
她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却十分嚣张。
“你说什么？就你也敢说我？你不看看你自己什么样，整天就知道摆着个臭脸，怪胎，子！”
陈雨的性子一向不太好，容易生气，通常被别人说上一句就会生气，是班上有名的暴脾气了。
而且因为长得还算可以，还被班上的人戏称为“暴躁校霸”。
此时，陈雨一脸愤怒，站起来就往赤舄那边走。
赤舄则是目光打量了一下陈雨，发现陈雨那脏兮兮的手后，微微蹙眉，往旁边移了一点。
“你躲什么！你个怪胎刚刚不是还很嚣张吗？啊？继续嚣张啊！”
陈雨又往前了几步。
赤舄这回倒是没有再往旁边移了，还深深叹了口气，一向云淡风轻的面容始终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只是旁人依旧从她身上看出因为觉得无聊而产生的厌烦。
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年了吧，但是赤舄还是不习惯这里的人。
总会有这样无知但是又十分自信的人吗？
一句话概括，那就是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如果是耍手段的话，顷刻间就可以把对方搞崩溃。
打的话，自己甚至不知道打哪里，用多轻的力道才能让对方不要直接死掉。
赤舄看陈雨的目光越发幽深，淡漠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十分具有威慑力。
但是因为赤舄以往都没有动过手，所以陈雨并不害怕。
池州看池煊并没有想管的意思，赶忙道：“陈雨，你要干嘛！都是同学，你再打扰别人可就过分了哈，而且我没有开玩笑，赤舄她真的能……”
陈雨嗤笑一声，笑道：“真的能一下子敲开丧尸的头？呵呵，你看我信吗？”
“就是啊……赤舄之前体育课都是抱着那大提琴包坐在一边，也不跑步，每次都直接说不跑，就这样的还有能力一下子敲开丧尸头？”
这些人说这些话，并不是为了针对池州。
而是为了针对赤舄。
赤舄明白，但也懒得理会。
面对这样恶劣挑衅的人，池煊没有说话，默默喝着水，眼睛往外走廊看。
池州觉得这样子都不像池煊了。
真正的池煊，应该是时刻准备好见义勇为，敢于去为别人发声和打抱不平的。
应该是真的很讨厌，才会有如今这样的行为吧。
不惜一切力量，用沉默和抵触抗拒着对方。
不过，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一个学期都没用，赤舄永远是一副冷淡的样子，然后一直跟着他。
虽然对谁都是有问必答，但是总让人觉得她和所有人都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甚至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不过池煊都这样沉默了，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出头，池州便低下头来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其他人，都因为和赤舄的关系完全算不上好，现在也只是默默看着。
何秋欣甚至还别过头，跟其他人笑着交谈起来，笑容格外香甜，好像是期待着什么事情一样。
陈雨一步步走到赤舄面前，叉腰，俯视着赤舄道：“怎么样？怪胎，说话啊。”
就在陈雨以为赤舄会息事宁人，毕竟她现在要依附他们这个群体，而他的人缘可以说是非常不错的，所以赤舄也一定会讨好自己。
出乎他意料的是，赤舄直接嘲讽出口。
“如果做一件事的真实性真的需要你相信才能成立，我相信绝大多数人会在知道了这个成立条件后就会放弃。”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
“因为光是看到你这样的人，就感觉恶心，哪还有心思想要去证明？”
她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分显而易见的嘲弄。
这一点点的嘲弄，足够激怒对方。
陈雨当即指着赤舄骂道：“我问你，你敢说不是？！我说你是个怪胎你敢说不是？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了，偏偏还非要装个高冷样去欺负别人，我说你是个怪胎我说错了吗我？”
而赤舄则是慢悠悠回击，一点都没有陈雨那气急败坏的模样。
“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就算了，吃东西还不挑，这种话都好意思吃进去再对着别人吐出来。既然有心把这些脏东西吃下去，看起来你自己也认定自己是个怪胎或者……子？”
当一方气急败坏，一方淡定自若。
那么胜负便早已分晓。
陈雨得到了意料之外的话，生气得马上就要一巴掌过去。
此时池煊突然站起来，低声吼道：“陈雨，你闹够了……”
还没等池煊说完，赤舄就直接一手扶在自己提琴包上，随后猛地往陈雨腰上一砸。
陈雨只感觉一阵巨大的力道砸向自己的腰侧，他清晰的感受着腰侧的巨大疼痛感，竟然是整个人被这恐怖的力道给带到另外一边去，还狼狈的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后，他甚至没有心思起来。
剧烈的疼痛感带给他的神经巨大的压迫。
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两只手握拳抵在地上，冷汗顷刻间分泌出来，形成一个个水滴。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腰骨头已经被打断了。
此刻，赤舄也慢慢站了起来，眸子冷淡而又冷冽，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威压。
周围的人都惊愕的“啊”了一小声，愣愣的看着赤舄。
赤舄站起来后，微微抬了抬自己的大提琴包，随后对着旁边一直看着的众人道：“看到了没有？”
众人没有吱声。
赤舄眸色一冷，说出的话不再是平淡地语调，放大了分贝后，厉声质问：
“我问你们，看到了，没有？！”
随着这一声落，外面的丧尸闻声而来。
他们的手掌再次敲打在铁门上，发出巨大而繁杂的声响，宛若噪音一般惹人生厌。
众人被突然暴起的丧尸吓了一跳。
莫乐乐率先支支吾吾道：“看、看到了。”
这时候众人才如梦初醒，马上跟着莫乐乐一起道：“看到了看到了！”
“不要来烦我，也不来指着我骂我。”
“我会打人，也不管男女，再较弱的女生我也会打，而且哪疼打哪。”
赤舄说完，把大提琴包指向陈雨道：“这样打，我也还算是用轻了力气，明白吗？我能一下子捶烂丧尸的脑袋，也可以一下子捶烂你们的，千万不要觉得我就会这样一直让着你们。”
得益于赤舄从前从未动过手，有人现在还并不是很害怕赤舄，闻言便不满道：“得意什么啊……就打一下人打一下丧尸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
赤舄冷冷看了一眼对方。
却又马上收回了目光。
只是眼底却有半分满意的神色。
虽然赤舄只是放过了一个悄咪咪放狠话的人，但是这样也足够别人继续“看不起她”了。
这难道不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隐患吗？
为什么不把自己说的话贯彻到底？
陆秉杰有些奇怪。
他突然觉得……
赤舄在下一盘大棋。
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每一件事情，都将成为棋盘上棋子前进的契机。
赤舄继续自己刚刚没说完的话道：“之前没有打过你们，是因为打你们一点意思都没有，还要费尽心思控制力道。但是你们……好像不太明白？所以，如果真的需要用暴力解决，我会十分荣幸，毕竟这样的方法确实能算得上终南捷径。”
“所以，你们最后好好看着我给你们专门准备的示例，这示例我会给你们展示半个小时，你们最好也别有人想着要上来扶起来，不然当时候示例变多了可不怪我。”
说完，目光还往正坐着的众人身上扫了扫，见没人问话，便直接坐回了位置上，还贴心把自己的大提琴放得远了一些。
诧异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往赤舄这里袭来。
甚至有人疑惑道：“怎么那么中二啊，她说这话不害臊吗，装什么啊……”
但实际上，陈雨是真的起不来。
那种剧烈的疼痛感简直像是要席卷全身，把他整个神经都给毁掉一样，感觉连心脏处都忍不住疼痛起来，算得上是“痛彻心扉”了。
他的手指因为剧烈的疼痛不自觉颤抖了起来。
为了借力，他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领，咬着牙，企图去缓解现在的腰部疼痛。
但是不管自己怎么做，还是那样疼痛无比。
看到陈雨这副样子，何秋欣小声惊呼了一下，马上质问赤舄道：“赤舄你干什么啊，你怎么突然打人啊，还故意说这样的话威胁我们！”
说完，又推推旁边的莫乐乐，道：“乐乐，你去扶一下好吗？我先跟她理论。”
初来乍到的莫乐乐看得出来何秋欣在这个群体，属于比较受欢迎的类型，点点头，没有反抗的过去想要扶起来陈雨。
结果就在她跑到陈雨旁边伸出手时，就被赤舄一下子踩住了手。
感受到手骨的疼痛后，莫乐乐刚要痛出声，就感觉手上的力道已经卸去。
赤舄坐在椅子上，她蹲在地上。
所以赤舄的视线，是俯视。
赤舄俯视她时，她能看到那微长的睫毛，漂亮到极致但是又淡漠至极的脸蛋格外吸引人的注意。
她轻轻启唇，唇瓣不像一般女生那般水润，看起来就柔软无比，反而比较削薄。
“滚。”
一个字，莫乐乐就开始委屈。
明明前面这个人还在一把砸开丧尸救自己，怎么现在就对自己这个态度，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啊。
远处的何秋欣马上就开始为两人出头。
“池煊，你看看赤舄！才刚刚回来，就又是打人又是踩人的，这么轻易挑起矛盾来像话吗？”
赤舄想都没想，直接用那一向平平淡淡的语调，撑着个脸蛋道：“池煊，你看看赤舄，才刚刚回来，就又是被骂怪胎又是被不分青红皂白随便污蔑的，这么轻易被针对像话吗？”
听到赤舄吐出自己的名字时，那平淡的语调都好像放大了一些分贝，让人能够清晰听出那好听的嗓音。
说句实在话，赤舄的外部条件是真的完美。
当时没见过赤舄，想过可能会很好看，但是没想到会好看到这种程度，美得如同天神一般，但是又淡漠至极。
还有那永远平淡的语调和那又美又无法言说的美好嗓音。
只不过……现在池煊听到赤舄喊他的名字，都只会感到烦。
又烦，又觉得好听。
面对两人莫名而起的争执，池煊是真的不想管，道：“行了，陈雨先挑衅的，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事情负责吧。”
何秋欣一噎，后面又道：“那莫乐乐呢？乐乐好不容易来了我们这里，凭什么过去扶一下人就要被踩？”
“我救了她，收点利息不行吗？还是说你希望我帮了别人后不求任何回报？”赤舄看着何秋欣，一脸漠然和嘲讽。
周围人看着赤舄一如既往，只要别人是骂她或者说她不好就马上反击的样子，再次感到亲切。
但是，感到亲切也不妨碍大家因此讨厌赤舄。
“赤舄，何秋欣就是着急了点啊，你这样说话也太阴阳怪气了吧……”
赤舄：“那我也就是着急了点，你这样说话也太圣母了吧，怎么？替我原谅别人？”
说到这儿，她浅棕色的眸子一转，直勾勾盯着说话的人。
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但是压迫感却顷刻袭来，如洪水般淹没了对方。
这边说话的人歇了心思，又有别的人打抱不平。
“可是何秋欣刚刚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虽然陈雨这样做确实不对，但是别人莫乐乐又没惹你，过去扶个人你凭什么踩别人啊？”
赤舄：“可我刚刚说的话确实有道理，虽然我这样做确实不对，但是莫乐乐又没帮过我什么，我就路过一下我凭什么不求回报毫无怨言救她？”
“三观不正，救人或者见义勇为是美德，你想要回报就要呗，还故意踩别人手，做这种侮辱性举动，陈雨说你是个怪胎还真没错。”
赤舄：“哦，既然是我要回报，那我要什么不可以？比起要她那根本不剩多少的吃的喝的，我随便踩一下她的手，这个人情就算是还了，还不够好？这要是算怪胎的话，那我让她踩踩我的手，然后叫她把剩下的吃的给我才不算怪胎是吧。”
就这样，众人小声争执，但一群人都说不过一个赤舄。
最后，帮忙出头的众人都被气得胸口起伏不定，而赤舄仍然一副老神自在，气定神闲的模样。
但是莫乐乐却莫名觉得……赤舄好可怜啊。
所有人都在阴阳怪气她，还没有人帮她，只能靠她自己去说服所有人。
虽然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但是个中滋味如何，应该只有本人知道吧。
和莫乐乐想的不一样。
她当真感到无所谓。
等争执被赤舄单方面轰炸结束后，已经过了赤舄原本说的半小时，有人上去扶起陈雨，这回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
在某一方面来说，赤舄的诚实守信倒确实能算是顶尖的。
她说出的话，每一句都像是实实在在发誓一般。
只不过，时隔半个月，众人再次尝到了赤舄的夺命连环问话的那种憋屈感，心里都有些不畅快。
池煊在赤舄开始说话时，就一直皱眉，似乎很不耐烦。
见赤舄终于不再说话了，这才长长舒气，似乎在平复内心的不满。
而池州和陆秉杰难得吃瓜吃得这么认真，听着赤舄说话，还真的觉得对方说得有点道理。
陈雨坐在一旁骂骂咧咧，但是不敢提到赤舄半个字。
他的腰部真的很痛，别人扶他的时候，他稍微动一下腰就痛。
周围人看到他这么严重的样子，还以为他在装呢，嬉笑两下拍了一下他的腰部，痛得陈雨马上大叫起来，顿时外边多了几个丧尸拍门。
等丧尸没再拍门后，陈雨低声骂了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也同意不满的骂回去。
教室里，一场骂战再次爆发。
但是因为双方说的话都没有赤舄那么戳人心肺，池州和陆秉杰感觉看着都差了点意思。
最后这件骂战还是池煊发话了才勉强平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