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每个人的身边都能多一些良师益友相伴。
这样的话,少经崎岖,哪怕成长的路上偶入迷途,也能即时知返。
这样的想法放在职场上可谓是极度幼稚及理想化的,但至少成舒觉得,自己身边的良师益友,周宛莹算一个,季粤乔算一个,而她自己,也想尽可能的做一个能对他人有“价值”的人。
一觉醒来,成舒才恍然想起,昨晚上竟然忘记和季粤乔在微信上互道晚安了。她懊恼地撑着在床上坐起身来,像是上下班忘记打卡。
翻出手机一看,聊天窗口静静悄悄的,她没说,那边也没提。
成舒将手机一丢,起身洗漱。
一连几天,她都憋着没有再和他发任何信息,饶是再想装作不在意,此时也多多少少有了点赌气的意味在其中了。
没成想,这临近周年庆的关头,周宛莹竟然支了一部晚上当班的人兼顾,直接领着整个二部外出聚餐去了。
这样的放松放在大战的帷幕前好像并不太合事宜。
周宛莹挑了一家烧烤店。店内黄土抹墙,青砖铺地,坐的也是木质矮凳,还颇有点江湖驿站的风情。四个人一坐下,还没等点的烧烤上桌,周宛莹手一挥,便招来了三盅温黄酒。
这架势一起,今晚就注定不是个小阵仗。
好似是为了应景,这家店给的酒具也是上了深棕彩釉的敞口陶碗,浅褐色的液体顺着碗沿滑入,悠悠的在深冬的夜里冒着丝丝热气。
这不像上次两个分部一起吃饭,一张小桌上拢共四个人,视线两两相对,难免让人感到局促。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今天你们都别藏着掖着,一定尽兴!”周宛莹率先端起了碗,却是反常的热情:“先走一个!”
成舒跟着端起了跟前的碗一饮而尽。
黄酒的味道喝着像中药,但因为温过,显得没那么难入口。她暗暗腹诽道:说好的非必要不饮酒呢?今天吹的又是哪道风?
反观在座其他两个人,刘洋才一碗下肚,就摆着手告饶,说自己真不能喝,徐孝倒是一脸的泰然自若,放下自己的碗后,立马就主动抄起酒壶又给每一个人跟前斟上了新酒。
周宛莹就这么笑盈盈的看着他们。
“宛莹姐?”知道指望不上他们两个,成舒只好自己先开了口。
“没别的事儿,今天就是我们几个。”周宛莹罕见的会说这么温柔近人的话,莫名感慨了一句:“就是觉着你们这三个小家伙都挺不容易的。”
只听得徐孝不咸不淡的接了句:“宛莹姐,我不小。”
如果说年龄,他无疑是最小的一个,可这话是让他答的满是歧义,一旁的成舒差点被惊掉下巴。
周宛莹毫不在意,只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徐孝的碗沿,嘴角还含着笑:“喝。”
徐孝端起碗来一口饮尽。
“说起来。”周宛莹揭过话茬,继续说道:“你们三个虽然年纪轻,资历浅,但最让我省心。”她侧头问刘洋:“是不是?”
刘洋被问的面上一僵,只好答是。
这趟酒喝得是又急又快,眼见终于三盅见了底,没成想周宛莹又让上了三盅。
酒是温的,伴着辣味儿十足的烤串喝下去,还觉着有些烫嘴。到后来,说不清是酒意还是热意上了头,几个人还真就完全放下了平日里上下级的隔阂。
小桌前几轮推来换去,成舒脑瓜子都开始嗡嗡作响起来。脸颊像两团火烧云,她却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暖意融融。
“我…”成舒摇摇晃晃的撑住桌子站起来:“我要上厕所。”
徐孝扶了她一把:“我陪你去?”
“去死!”成舒狠狠剜他一眼,说起话来都变得含糊不清。
“我陪她去吧。”刘洋拖住成舒,两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往洗手间去。
成舒靠在隔间里,双手去提裤子,一时没站稳,头“咚”的一下砸在前边的门板上。
“舒舒你没事吧!”刘洋听这声响,显然她撞的不轻。
里面的成舒只是嘿嘿笑着,索性拿额头抵着找回了平衡,这才顺利把裤子系好。
不过刚一直起身,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她捂着嘴急忙转身,当即对着马桶吐了个昏天暗地。
醉得七荤八素的她,这时候还能不忘把马桶边缘一一清理干净。
她和刘洋在洗漱台洗了把脸,又若无其事地回了座位。
“怎么样?你俩还行不行?”周宛莹气定神闲的坐着,尽管眼神也有些微的涣散,但仍旧是面不改色。
刘洋忙说:“不行了不行了,成舒她刚…”
“行!”成舒一拍桌子:“我看宛莹…姐你还没尽兴!”
喝到最后,不行的不是从一开始就连连摆手的刘洋,而是自以为没问题的成舒。
季粤乔独自在烧烤店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的就是挂在徐孝胳膊上一脸痴笑的成舒。
她醉的厉害,只有徐孝还扶得动她。
冬夜的冷风拂面而过,终于让这一行人的燥意都舒缓了不少。
“季粤乔。”周宛莹噙着笑,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季粤乔并不感到惊讶。
听到这个名字,成舒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挣扎着站直了身体,艰难的将视线聚焦到眼前这人的身上,辨认了好一会,像是终于认出了他。“季经理。”她将头发别到耳后,乖巧的跟着叫了人。
好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刚才你们去厕所的时候,他打电话来了,宛莹姐帮你接的。”徐孝好心在她耳边提醒了一声。
成舒迟钝地眨了眨眼,还是没能弄明白,消失快一个月的季粤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粤乔两步走上前去,不顾成舒的挣扎,将她揽了过来,对周宛莹说:“一起送你们回去吗?”
“不用,我们这小伙子没事儿,我也还清醒,等会我送刘洋回家就是了。”周宛莹识趣的说道:“你照顾好她就行。”
季粤乔颔首,不再过多的客套,拽着成舒便走。
这一条街都是吃夜宵的门面,到了这个时间点,正是忙碌了一天的人洗尽疲惫的时候,白日里规整的柏油马路此时也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生意比较好的几家店甚至就这么在街上大喇喇地支起了桌椅,再弄一个透明的塑料小棚往上一罩,桌下燃着烧红的蜂窝煤炉,愣是在寒冬里开辟出了一番新天地,接地气的烟火味儿十足。
街边错乱停靠的车辆中,有一辆银灰色的帕拉梅拉显得格外醒目。不是因为别的,只好像其他车都是来自于滚滚风尘,唯独它簇新到在昏暗的路灯下都能显得婉转流光。
成舒就被季粤乔拖进了这辆格格不入的车里。
“这什么?”成舒听之任之地让身旁的人将安全带绑在身上,头晕的不像话。
季粤乔摆弄完她,回到驾驶位上启动车子,并不在意她的醉话,随口答道:“什么什么?”
“这车哪儿来的?”成舒看着入目之处一片大红色的内饰,和低调的外表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对,这句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捡的。”季粤乔没指望这时候还能和她正经对话,瞥了一眼她衣领上的污渍,调转了方向,硬是在这种时候提溜着她回了一趟出租房内捡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带上。
也是难得,成舒醉成这样,不光还能认得家门,防备心还挺重,扒着门框怎么也不肯再挪一步。
“你…又要带我去开房吗?我都…醉成这样了…我不去!”她囫囵吞枣般说了一大串,勉强能让对方听懂大概是什么意思。
季粤乔脸色沉了几分,今天才刚下飞机,就想着给她打通电话,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被她一闹,自己反倒成了趁虚而入的那个了。
他无奈,只好先将她安顿在沙发上,下车提了行李上楼来。
简单环顾一圈屋内,电脑桌上铺着浅灰格纹的桌布,桌上的杯里,水喝了一半,整体倒也还算整洁,只是连她的床单和被套都是用的素净的灰蓝色,实在不太像一个二十出头小姑娘的喜好。
身旁的人适时的发出一声嘟囔,让他从短暂的走神中缓了过来。他拍了拍成舒的肩膀:“洗洗再睡。”
成舒半点反应也没有。今天究竟是为什么要遭这趟罪?季粤乔在心底咒骂了一声,手下又不得不开始慢慢将她身上弄脏的衣服扒下来。
“干嘛!”成舒仿佛惊弓之鸟,从沙发上弹座起来,迷瞪瞪瞧了他好半晌,遂即笑道:“是你啊季经理…”
季粤乔好歹也算是历尽千帆,阅人无数了,唯独就没见过这种一惊一乍的酒品。
是你啊季经理?
看来这个称呼在她这脑瓜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但不得不承认,成舒辨认出他时,神色上的陡然放松,他还是挺受用的。
可她不禁是放松,更是当着他的面,恍若无人之境地扒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浴室。
季粤乔被她这一番折腾的有点怔忪,他走近窗前点了一支烟,耳侧还不忘留意着浴室里的动静。
成舒是醉了,醉得不轻,这种大脑深处传来的愉悦和亢奋,说不清是因为这顿酒,还是因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季粤乔。
等她出来的时候,门口的小板凳上的浴巾整整齐齐地叠放着。
“是这个吗?”季粤乔怕她不稳,先她一步递上了浴巾。
成舒嗯着应声,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赶紧将浴巾裹上。
南方的城市就是这样,冬季气温堪堪不过零下,却有着它独特的湿冷与寒气逼人,能逼出人的一身正气之外,还附加一点醒酒的功效。
“胖了点。”季粤乔点评道。
成舒好似没有听见,战战巍巍地飞速钻进了被窝里。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明明行李都已经搬上来了,出于礼貌,季粤乔还是出声询问了一下。
成舒闷声一哼。
就当她是答应了,季粤乔转身进了浴室。
只是没想到等他洗完,成舒居然还能醒着。
季粤乔这身形刚一躺上去,就让一米五宽的小床显得格外的逼仄拥挤。
“哪儿胖了?”成舒忽然发问。
“明天上班吗?”季粤乔不答反问。
“你摸摸。”成舒有些不依不饶,执着的为刚才提出的问题寻得一个答案,一边固执地说道:“我没胖。”
季粤乔真还就上手去摸,温热的手掌带着男性独有气息的侵略,认真探索般拂过她的腰间,痒得她咯咯直笑。
被窝里一扑腾,立马又有冷风钻了进来。
“睡吧。”季粤乔收回了手,掖好她身周的被角,却半天没再等到她的回音。
探头过去一看,人已经阖眼睡着了。
脸颊上的坨红还没有褪去,密密的睫毛此时正乖顺地搭在眼前,再没有半点颤动。
看这样子,今夜应该是终于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