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游戏?谁有闲心和你玩。婵巫盯着伏桉的一举一动,心神高度集中。甫一抬手,提剑刺了过去。
伏桉倒退几步,顺势化解婵巫的招数,看的一旁的景荣眉眼焦急。
两方打的热火朝天,“嘭嘭—砰——”屋内桌椅、屏风、花瓶什么的摆设被剑气和妖气震的粉碎,对敌时婵巫分出心神,手指弹出一缕妖气,将景荣包裹后推出十来米远的角落。
随后,使出白毛师傅教授的剑招封锁伏桉三路,腾空跃向他剑尖直抵其面门……
几十个来回下来,伏桉扭头看向不意被刺穿的左肩,墨绿血液不断外冒,他轻嗤一声。
身姿轻盈侧倾转身,轻易躲开了婵巫势如破竹的攻势,随后右手往虚空一拂,顿时出现一副幽暗恐怖的画面,而画面中有两个熟悉的面孔即将被放入沸水中。
伏桉侧眉微笑,开口道:“你的好友还都在我那儿,他们马上要被下锅喽。要救就来幽香馆——”
话音即落,伏桉化为流萤,消失不见。
来去无影无踪,这是一个实力恐怖的敌人。如果不是这片狼藉,和微喘的气息,她都要生出幻觉:今夜伏桉并未来过。
无人知晓幽香馆最底层是一间地狱,关押的都是不听话的小厮和一些……
轻细的脚步声靠近,景荣扶住她的手臂,说:“婵巫,你把那把短剑拿去,只要短剑扎进伏桉的心口,伏桉就会被封印住。可惜,我不能陪你一起去救玉奴和陆之风。”
“无事,你在寝宫注意安全。”婵巫拿出帕子开始小心地擦拭剑身,并未像往常用法术。
不多久,听景荣犹豫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现在没有生气。”婵巫低头解释,“我在想怎么救人。”
“我到时派人在外面接应你。”景荣眉眼忧郁,除了担心婵巫的安全,更多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和对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厌倦。
匆匆二十多年,自从她治好了眼疾,就再也没有出过郢都城。
这座古老的建筑,用它那厚实坚固和防御重重的城墙隔绝了她的出路。宫锁朱颜,她倒是羡慕起那些三教九流的江湖术士来。
“婵,你能无声无息地穿过城墙吗?”
闻言,婵巫抬眼,惊讶地看着景荣,只见她侧着身子望向敞开的窗户。“可能,但从来没试过。”
幽香馆,如今落魄凋敝,不知多久无人打扫,地板和门扉上积攒着厚厚的一层灰。
“咔吱——”婵巫右手握剑,提步迈上楼梯,目之所及,精致华贵的灯盏、棋子,酒器,花瓶等,看着有点脏乱。
心中笼罩着一种预感,这怪异的感觉催使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入主人家的地盘,不带一声招呼。
二楼走廊一片幽暗,奇形怪状的画像狰狞着嘴脸,似乎即将突破墙面的封印。
“我来了,伏桉。”婵巫张口,微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廊子里回荡,经久不息。
“他不在这里,在最底层。”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什么?婵巫迅速转身,发现这声音似乎在对墙的角落。那里有一处微弱的荧光,凑近一瞧,原来是一盏破灯成了精。
张望寻找一阵,婵巫抓住它,把它安置在几米远的壁灯座上。问:“最底层怎么走?伏桉有多少人马?”
“呲啦——”破灯成功亮起来,感谢她,一一回应了她的问题:“从一楼的掌柜台里走,那有暗道。至于伏桉有多少人马,这我不大清楚,只是当初幽香馆的妖怪都卷铺盖跑路了,应该不多。”
“多谢!”话落,婵巫几个闪身消失在二楼。
来到灯精口中的柜台,转了一圈,东摸摸西捶捶,只听得“咔嚓”一声,柜台分开成两截,中间是一条黑幽的通道。
婵巫跳下去,陡然间视野一黑,通道内的景物黯淡。好在婵巫很快适应了幽暗的环境,几步快走,“噔噔”下了木制梯子。
经过逼仄的入口,身心突然一松,原来是进入空间较大的地下室。
屏息望去,婵巫不禁拧眉,入目是五口大缸,其中有两口燃着绿莹莹的火焰,在极致的黑里作画。火焰上空一寸是两双人脚,吊着的正是陆之风和玉奴,闭目像是睡着了。
咦,伏桉这老妖怪去哪儿了?婵巫向前试探两步,空气极为安静,只有她的脚步声。击出一道掌风,陆之风两人的绳子纹丝不动,反到惊醒了角落里看守的怪物。
“吼——”怪物睡醒时低沉的喉音,麻绳拉直绷紧的声音,机关铁轴转动倾扎的铮铮音,婵巫垂眸环视四周,心道有了。
九格木刺入缸中,迅速挑出一团绿火,往四面甩一圈,顿时室内一亮。屋内景观在绿莹莹的火光中,沾染奇异的颜色,婵巫也才看清角落里的怪物。
许是光线变化,被吊着的一人一妖“唔”的幽幽转醒,看见婵巫的身影,不可置信地叹了声。
“如何?”婵巫扫了眼怪物,反手朝绑着陆之风的绳子斩去一剑,对面的墙壁应声出现一道两三寸深的沟壑,然而吊的绳子完好无损。
陆之风眨了眨眼,低头看见荧绿的火焰,眉眼耸拉下来。
一旁沉默的玉奴开口道:“这个绳子很古怪,不仅砍不断、越挣扎绑的越紧,而且还能麻痹身体吸食妖力。”
玉奴一番话让她迷惑,莫不是这绳子成了精?
是不是绳子精,她根本来不及想清楚,身后呼呼的腥风袭来,婵巫冷目,翻手以剑抵挡,顺势后退几米远和那怪物对峙。
这怪物像一个血肉模糊的成人,皮肤裸露呈现青紫色,脑袋顶上长着一只血口大盆,瞧着丑陋吓人。怪物正佝偻着身子,朝婵巫吼吼的叫,却不上前。
“什么怪物!”陆之风吊在身后,一眼看清怪物的长相,眼白上翻就要晕过去。
婵巫轻跳翻过大缸,那怪物转动凸出的眼白小心靠近,吓得陆之风瞪大瞳孔,碎碎念叨:“婵巫,你要坑死我……”
那怪物似乎害怕绿火,婵巫灵敏地发现异常,回神发现陆之风口无忌惮。长眉微动,语气沉重而冷肃,对着陆之风说:“老话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也算死的其所,来年婵某会给你烧纸钱。”
话落,平手抬剑往前刺去。
察觉身后一凉,陆之风急忙扯动双脚,慌张补救道:“婵大侠,我不是故意的,诶——啊!”“晚了。”
这一剑带出更大的一团火焰,星星点点包围住怪物,那怪物躲闪不开,很快就被绿火烧成了灰烬。
这样就完了?怪物被轻易地解决,她还觉得不可思议。刚走出几步,忽然一阵笑声在室内回荡,声音带着好奇和蛊惑。
“你这种背负深仇大恨的人,也会开玩笑?哦不,是妖——”温柔中生长着无形的毒刺,深情里暗藏着复仇的冷漠。
抬头望去,横梁之上斜躺着一个青衫落拓的男子,如玉俊朗,眼角染绯,神色慵懒地藐视着地面的一切。
梁上之人自然是婵巫要找的伏桉,被这般眼神看着,她心神发凉,一股暴虐之气隐隐膨胀。
“你——”无意扫到……伏桉竟然没有脚,再定睛一瞧,原来刚才那绳子是伏桉的腿脚所化。难怪呢?婵巫心叹一声。
“嘭——”突然绳子像蛇一样退回,陆之风和玉奴被甩出去,撞到墙壁滑下。
一道人影轻飘飘落在她面前,伏桉出声:“我腿脚好。”
话毕,伏桉转身,领她往地下室最深处走,边走边道:“我不想打斗了,给你看样东西。”
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抽身不成?婵巫大方地跟他走向最深处,经过陆之风俩,低声道:“你们赶快先离开。”
听完,陆之风刚要拒绝,舌尖才吐出一个发音,整个人就被玉奴提起。
玉奴朝婵巫躬身道谢,从袖带里摸出一张黄符塞给她,随后低头冷声道:“现在这样,留下来就是累赘。”
越往深处走,原先的绿光不断缩小,最后只有芝麻大小。
“顿——”一阵粉尘飘扬,厚重的石壁分成两半打开,踏入一步,冰冻之气扑面而来,婵巫放眼望去,暗叹,原来别有洞天啊。
地下室连接着一处洞穴,约莫三四亩地面积,洞内冰棱晶莹,正中安置着一口冰床,上面覆盖一层冰雪,呈现藤蔓状的凸起。
伏桉疾步走近冰床,手掌隔空温柔地抚掉冰雪,藤蔓的真容显露,眼神隐痛。
一条烧焦的藤蔓,下半截有细棱的齿口,不过毫无灵气,这是藤蔓的尸体,就像人的尸体一样冰冷。如果不是这寒天冻地,早就化作泥土的肥料了。
离冰床三尺远时,婵巫被迫停下。脑子里一闪而过一道紫色身影,这就是那个大量吸食人血的紫衣少女。
“我想,你应该记起来她是谁?”伏桉忽然抬头望来,眼神和洞顶的冰棱一般冷。
然而婵巫神色淡然地回到:“的确。她吸食太多人血,已堕落成怪物,我和她非亲带故,为什么不能除掉她?”
伏桉冷笑。
“你要找我报仇尽管来。”婵巫迎面对上,毫不畏惧。生死有命,岂是她能掌握的。
“阿紫是我孪生妹妹,我们兄妹俩从小孤苦无依,经历悲苦。阿紫不幸被奸人所害,死……为了救她,我把另一脉的藤妖身体和阿紫融合。”
说到这里,伏桉青筋凸起,神色扭曲痛苦,接着道,“明明只需要吸食一百个人的鲜血,她就能复活!”
“你不是妖吗?为什么,要为可笑的真相和儒弱的凡人,出来杀害我妹?”
伏桉忽的失力般瘫倒在地,依靠着冰床,仿佛冰床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婵巫不语,立在原地,笔直如松。如果时间倒回,她还是会杀掉紫衣少女。
突然,空气凝滞,伴随一声暴喝“偿命吧!”,青色身影像一头陷入绝境的豹子,叫嚣着扑过来。
就是这时候,婵巫一把插回九格木,翻手抽出景荣口中的短剑,直抵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