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进阶与复仇
李静本以为无儿是一个俏皮单纯的人，可无儿用杀伐果断的手段让他明白，她从来不是什么富家小姐之类的温婉角色。
李静本以为无儿是一个活泼好动的人，可无儿呆坐在街道旁的小台阶上一整天没有说一句话，她也是一个温情于时间，甘于平静的人。
直到天上挂上点点星光，街道上的行人都纷纷归去后，李静靠在街角的墙上，有了微许困意，无儿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轻柔地摇了摇李静。
“走吧。”
李静有些茫然地问：
“不用去办别的事了吗？”
行人虽然稀疏，但是店铺都没有关门，而街上已经有两三结群的修行者在闲谈，似乎在等待些什么，显然晚上是有吸引那些修行者的东西的。
李静还以为无儿带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等待晚上的事。
“没有了。晚上宵禁后是有修行者的集会的，但是与我们无关。”
无儿的神念如同萧瑟的秋风，其中情绪令人生寒。
李静点头，没有询问，暗暗思忖晚上的集市上想必有些令无儿不喜的事。
两人离开绿萤集市，在夜色中没入漆黑却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绿萤森林。
森林里遍布着一群会散发萤光的虫子，每当夜色到来，森林就像一片小而微弱的星空。
李静为这独具异界风情的美景而赞叹，无儿则有些兴致缺缺，估计是一天玩累了。李静跟着无儿在幽光中摸索着回去的路，让李静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带着李欣去到小林子玩到很晚，本来很兴奋的李欣会害怕地抱紧李静的手臂，一拉一挪地慢慢在温柔的月光中回家。
李静不想让她粘着他刻意走得很快，明明以李欣的体力已经要跟不上了，可还是带着恐惧地喘息不肯落在后面。等到出了漆黑的林子，喘息声就变成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胆小的李欣回去也不敢向李秋告状。
只不过如果下次李静还要来林子这边玩，李欣还是会跟过去，鼓着个受气小媳妇的脸最后又会哭成花猫。
在李秋经常忙碌的小时候，李欣的世界似乎只有李静和她两个人。
“森林里有很多虫子和其他杂七杂八的蛇什么的，但是只要每隔几分钟将体内的灵力逸散出来一些，那些蛇虫就会自动避开我们数米之外。”
无儿说罢，将一点灵力集于指尖，然后让灵力自然逸散，果然不到数息，周遭的树木灌木里悉悉索索地传来远离的摩挲声。属于修行者的气息让虫蛇感受到来自刻在基因里的恐惧感。
李静意外地点头，他不知道还有这个方法，教科书里可不会教修行者怎么在野外生存。修行者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不过李静脑筋一转，失笑道：
“所以说你今天早上的话是骗我的，你根本不是靠感知躲避虫子的。”
李静一想也明白了，想要在这样的高速下还能在意空中不知道在哪里的虫子，属实不是一境修行者能办得到的事情。
李静旁边的一片黑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像夜间森林的夜莺低鸣，有种使人忍不住靠近的神秘感。
李静无奈，这小姑娘一有机会就捉弄人。
钻进树洞，视野变得明亮了一些，天空上悬挂着一轮弯月，洒下朦胧的月光，简陋的棚子、开辟的花田、少有杂草冒出的空地都被笼上一层迷离，对比与之前身处黑暗的迷失感，现在的李静竟然对这里有了种亲近感。
浑身因为穿过树洞的异样感退去，李静无声地用嘴吸了一口气，清凉的空气涌入肺部，视野似乎清晰了一些，但还是带有黑暗环境特有的模糊感，空间错乱。
无儿先李静一步走进了棚子里，熟悉地摸索着，杂乱的声音混在虫子的响声中显得和谐而富有层次感。
突然，一点点光亮冒出，然后瞬息就撑开了数米内的黑暗，黄色的弱光中，无儿已经脱下了面具，露出一张娇嫩的鹅蛋脸，圆润如玉的面庞在光亮沾染上黄色，好像一副带有岁月气息的图幅。
无儿确实不算好看，但是属于那种耐看越看越有韵味的类型，加上她的性格，真的是一个难得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人。
李静看着无儿在认真摆弄着灯烛，目光专注，那双眼睛倒映着烛光，宛若长河里的许愿灯。
都说认真的男人看上去很帅，李静不确定，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认真的女孩看上去是真的美，就像现在的无儿，那种美不是对于容貌的，而是更加抽象的，更加难言的。
无儿好不容易摆好了灯烛，瞥了一眼在旁边看戏的李静，自顾自地在棚子后面拿出一块板子，铺在床的旁边，在取出一块编织好的被子铺在了板子上。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这垫子我用是把干草压软再用棉丝缝制，干草里还加了棉絮……”
无儿碎碎念，然后又从旁边再拿出一块差不多但是要小一些的被子，外面是布料，里面填充柔软的干草。
“这块没有做完，但是今晚不算冷，你盖上这块刚刚好。”
李静应和了一声，坐到干草块上，本以为干草会膈人，没想到做下去确实软软的，表面的棉丝线还给李静一种细腻的触感，想来睡上去的感觉不会差。
无儿应该废了不少心思。
无儿脸红扑扑的，上了床后就盖上了被子，衣服都没有脱。
李静也上了板子，脱去了外衣躺着，不一会就暖融融了。棚子并不挡风，夜间的凉风如丝如缕，片片袭人。
见无儿没有说话的意识，李静也闭上了眼，这是他第二次在异界过夜。
人到异地，生疏而感到间隙，总会有几夜不安的睡眠，但如果有熟悉的友人照料，安想会很快适应过来。
异界的天空很亮，森林依旧黑漆漆一片。
烛光平稳地亮着，人各自安眠。
……
李静刚一起身就见到无儿摆弄着椅子，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娇小的少女去干这种事情，李静很有新鲜感。来到异界的每一刻，这些经历和见闻都是很鲜活的，这是不同于现世的气息的生活。
板子旁边摆放着几个青涩的果子，李静倒是不饿，索性盘坐在床上上开始日常的修行。
小小的灵气漩涡形成，李静很快进入了状态。
无儿感知到灵气波动，回头看到李静已经开始修行略微感到惊讶，然后蹙眉看着被摆弄的变得畸形的椅子，不一会儿就气鼓鼓地一把丢到附近的树林里老远，确认到没有打搅到李静就悄悄离开了。
李静毫无所觉，他进入修行状态的速度绝对令人惊叹，一方面是他内心坚定，另一方面是他的心态很符合修行，不急不躁，安然若素。
他每天都要按时修炼三个小时左右，因为他能感受到修炼三个小时差不多是极限了，再进行修炼效用很有限，说白了，人的身体不是永动机，对于外界的灵气体内的灵脉要进行吸收炼化是有极限的。
不过得益于强大的体质和灵脉，李静的修炼速度一直凌驾于其他人之上，这点李静倒是不太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的修炼速度比常人稍快。
但是修行最重要的还是持之以恒。
理论上来说，一个人就算天资再差，灵脉弱的不像样，他也能通过时间的消磨逐渐晋升到他对应境界的巅峰。
但是事件大概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就像李静前世的应试教育那样，大家都知道知识点都出自课本，辅导资料更是汇聚着许多名师的经验和智慧，市面上有名头的练习册更是包揽了考试所有的考点和类型，只要花大量的时间把他们全部一一耐心地搞懂、搞通，考试拿到卷面的大部分分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得到，大多都会喊着“太难了”“太耗时间了”“我真蠢”等借口，最后只能把羡慕的目光投向成绩好的人，空叹父母没有给自己生一副好脑瓜。个人的坚持与毅力是真的能影响很多，即使可能努力之后还触及不到理想，但是整个人人的心态和自怨自艾的人是不一样的。
修行亦然，大家都知道哪怕天资再差，每天坚持修行七八个小时，休息与修行循环转，傻子都能修炼到一境巅峰。但是修行的苦呢、累呢，苦苦吸引着空气中的粒子，苦苦引导身体炼化灵气，苦苦凝练灵力，每天枯燥地花大量的时间去磨，看不到希望。
还不如趁早放弃，依靠着修行者的优越身份和更多寿元去享受大多数凡人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的奢靡。
最后安慰自己一句，我已经是修行者了，还这么累干什么？就算花了大量时间到了一境巅峰，大多还是被卡着进不去二境，还得每日还得坚持修行避免体内灵力自然逸散跌落阶层。
何必呢，何必这么累呢？
正是因为修行的枯燥和对坚持的要求，无论是现世还是异界，一境和二境的人数比都是一个鸿沟，在娱乐发达的现世甚至低于百一！
李静是一个坚定的人，既然选择了修行那就要做到自己的极限，枯燥与乏味何尝不是路途中的风景？有些人觉得苦，李静倒是觉得很有意思。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空气中的灵气波动不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林间惊起一群鸟雀向远方飞去。
忽然，一层灵气产生的震荡波从李静起始向四周扫去，兀兀兀——
李静缓慢睁开了双眼，眼里含着喜意，感受着体内庞大了四五成的灵力。
进阶了！
旋即起身，心念一动，手腕配合腰部一转一道寒光从手腕处闪出——
林间响起数道沉闷的声音。
李静微微睁大瞳孔，灵刺竟然已经能随心所欲地释放了！而且这威力起码翻了个倍。
仅仅是进了一小阶就有这么大的实力提升，修行路果然是一步一天堑。
“面板。”
……
【修士：李静】
【年龄：18/157】
【修为：筑基中阶】
【法术：灵刺（入门7/100）】
李静看着面板暗自点头，寿元没有增加在他意料之中，灵体觉醒对身体的改造已经基本完成了，晋升小阶也仅仅是提升灵力，不会对修行者本质造成影响。
远处传来破空声，一道黑衣人影焦急地疾驰过来，黑衣在强风下猎猎作响。
看到安然无恙的李静后，无儿才放缓步伐，优雅闲适地向李静走去，在环顾李静好几周引得李静有些不自然时。
“你这就晋升中阶了？”
李静干咳一声，道：
“怎么了”
无儿鼓囊着嘴说：
“这也太快了吧。”
“也许是我天赋比较好吧。”
无儿直勾勾地盯着李静，明媚的眼眸如一泓清泉。看到李静毫无反应，只好泄气地走到一旁。
“你快点看那些书吧，你要在这边就不能不懂这里的语言和文字。”
李静应了一声，翻看起厚厚的书，这书虽然厚实，但是文字并不多，大部分篇幅都在以生动的绘画描画出文字的含义，不愧是儿童读物。
无儿则是到了花田里，一株一株地照料着清茗花，丝毫不在意衣服和手上沾染的泥土，动作细致而温柔。
不知为何，她很喜欢这种不是生长在绿萤森林的外来花卉。
李静偶尔看向无儿，在心里念叨着。
这边的文字很像现世的象形文字，很好辨认，偶尔有些不太明确的地方李静就会去询问无儿。
……
苦背的时光总是很快，得亏异界文字仅仅只有五千余，加上李静成为修行者后各种能力都大幅提升，不然学习新的一门语言可不算轻松。
已经午后了，森林里的杂声变得微弱，金灿灿的阳光洒下，草木染上金辉。
无儿已经把花田照料完了，还拿着工具修整了大棚，主要是多了一个人住，要更宽敞一些才行。
“走吧，去活动活动。”
无儿的脸上带着笑意，颇有一些古灵精怪的意味。
李静脸上带着疑惑：
“活动什么？”
“嘻，当然是帮你复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