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李香竹挽着谢菀童的手臂，笑着说道：“童姐姐，临城哥哥说话很有趣呢。”
“你知道什么？”谢菀童厉声斥道，“小丫头片子，一边儿待着去！”
李香竹瘪着嘴，看了一眼宋临城，不情不愿地重新站到谢菀童身后。
她让开之后，宋临城蓦然注意到顾逸之，总觉得身形格外眼熟，他不由地想要越过去瞅清楚。
顾逸之转了个身，在心中将这只花孔雀祖宗八辈都咒骂了一遍。
谢菀童瞧着宋临城的目光往后看，以为他还不放弃，便挡在他身前，遮住他的视线：“花孔雀，请你自重。”
“嗯？”宋临城回过神，听到她叫自己什么，险些跳脚，“什么花孔雀，你这野蛮人懂不懂欣赏？”
谢菀童懒得与他多说，直接转身就走。
她回头，却发现李香竹一脸不舍地看着宋临城，并未跟上，冷声道：“还不走！？”
李香竹依依不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们走了。
宋临城气得拿折扇不住地扇着，衣带随风飘扬：“野蛮人，野蛮人！”
谢菀童他们刚离开小镇，准备往回走，突然瞧见给寨子送信的小厮焦急地赶来。
小厮瞧见她，忙跪地道：“大当家，寨子，寨子没了！”
谢菀童蓦然上前俯下身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站起身：“你说清楚，什么叫寨子没了！？”
身后，李香竹与招财进宝均是一脸震惊，不可思议地瞧着眼前的小厮。
小厮憋了一路，紧赶慢赶地跑来报信，此刻终于见到大当家，才忍不住痛哭失声。
“寨子没了，寨子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谢菀童蓦然松开手，小厮跌坐在地，哭得越发伤心。
她一点也不愿相信这件事，翻身上马，马前挡着一人，是顾逸之，她的眼神蓦然冷了下来。
“童童，我与你同去。”瞧见她目光中的冷意，顾逸之心如刀绞，“带上我。”
谢菀童思虑片刻，如果自己的怀疑是真，自然不能让这个罪魁祸首跑了，她伸手将他拉上马背。
其余三人也各自上马，一同往卫家寨赶去。
原本十几天才能赶到的路程，他们星夜兼程，只用了七日便到卫家寨山下。
这一路上，谢菀童除了吃饭，不曾张过口，沉默得不似她。
离开不足一月，曾经的苍翠松柏与满山花草，已被火烧得只剩灰烬，山间再无丝毫生气，只余下满目疮痍。
谢菀童每迈一步，有如千钧重，胸口剧烈起伏着，即便眼前此景，她依然不能接受卫家寨已经没了，加快脚步，往山上走去。
顾逸之一直在旁看着她，她眼中的哀戚，刺痛了他的心，他宁愿将整个天下送到她面前，换她似之前那般肆意张扬。
“童童。”他忍不住拉住谢菀童，感受到掌心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你别怕，有我在。”
这话之前谢菀童也同他说过，他此刻说出口，心却莫名地揪疼。
谢菀童甩开他的手，道：“招财，看住他！”
招财应声，与进宝一起拦在顾逸之身前。
李香竹仇恨地瞪了他一眼，眼圈都是红的，她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为何谢菀童对这个小白脸前后判若两人。
她紧随谢菀童，往山上跑去，也不管那些飞起的灰烬是否弄脏了她的裙角。
她跑到山上，瞧见谢菀童站在昔日高耸的寨门前。
当残垣断壁狠狠撞入她们的眼帘，她们一起呆立当场。
谢菀童从小在这里长大，她的亲人，她的家在这里，此刻这一切都消失了。
走之前，寨子里明明还是欢声笑语。
娘亲的湿寒之症犯了，月姨还在为她施针，怎么会突然就消失了呢？怎么可能呢？
她疯了一般跑进那些废墟之中，扒开跌落的石头和烧断的房梁，叫着：“娘！月姨！师父！”
李香竹也在一旁跟着喊道：“娘，香姨！”
可任凭她们怎么喊，回答她们的只有山间掠过的清风。
谢菀童的眼睛一片血红，手被尖利的石头划破，她却不管不顾。
李香竹跑过去抱着她，哭着道：“童姐姐，你别这样，我们一定能找到他们的！”
天空突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冰冷地落在谢菀童的脸上。
她抹了一把脸，掌心不知是雨还是泪，人也清醒过来。
她抬眼，蓦然瞧见不远处站着的三人。
招财进宝已经哭成了泪人，却严格执行老大的命令，看着顾逸之。
谢菀童握紧了手中的窄刀，挣开李香竹，如一头受伤的小兽，狂奔至顾逸之身前，提刀就砍。
顾逸之的面色一瞬间比地上的灰烬还要难看，他不躲不闪，竟闭上了眼睛。
谢菀童在刀刃距离他的脑袋还有一寸的地方堪堪停下，握刀的手在发抖。
顾逸之睁开眼，那刀虽未砍下，脸颊依旧被刀风割伤，一道短而深的口子渗出血来。
他沉默不语，此时此刻，他说什么都像是遮掩。
谢菀童冷声问：“说，你到底是谁？到卫家寨意欲何为？卫家寨成这样，与你可有关？”
顾景明身上儒雅气质蓦然消失不见，平静地看着她：“我说我是为你而来，卫家寨被烧，与我无关，你信吗？”
谢菀童握着刀，刀锋始终悬在他头上，四周的风声雨声都静止了，只余他们两两相望。
李香竹愤恨地跑过来，拿着一把匕首直接往顾逸之的心口刺去，却被谢菀童拦下。
她哭着道：“是他来了卫家寨之后，寨子就成了如今这样，他是我们的杀母仇人，童姐姐，你难道还要护着他？”
谢菀童握住她的肩，迫使她冷静下来，道：“我们总得弄清楚，方才我并未发现有人被烧焦的痕迹。”
“童姐姐什么意思？”李香竹停止了哭泣，“是说娘亲他们还活着？”
谢菀童心里虽不确定，但为了安抚她，还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谢菀童冷冷地瞥了一眼顾逸之，与其说怪他，倒不如怪自己，是她一时见色起意，才会将他劫上山寨。
这样的眼神，刺痛了顾逸之的心，他双眸瞬间如墨般漆黑，一眼瞧不见底。
暗处的何铭打了个冷颤，每次主子露出这样的神情，必定是有人要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