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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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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之倾赶在宫门落锁前,又悄悄折回内宫,一路驾轻就熟,钻进了寿福宫,刘雄正在院中劈柴烧火,见到来人,惊得半晌说不出话。

    “殿下,身在何处?”

    刘雄木然的指向书房,却见林之倾头也不回的推开房门,跑进了房内。

    “殿下,微臣有要事找您想商。”

    李胥闻言,惊愕地抬眸与之对视,缓声问道:“林大人为了何事,如此奔波?”

    “殿下,我想再去一探那个废弃的大殿,您能屈尊与我一道前去吗?”

    李胥放下画卷,眯着眼,饶有兴致的追问道:“为何找我?”

    “大殿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怕再遇袭击,贼人手握神兵,非等闲之辈,殿下此前与其交手却能全身而退,必有过人之处,故而微臣斗胆,恳求殿下同行。”林之倾如是说道。

    原来林之倾此行是来找自己当苦力的,李胥不禁苦笑,但一想到此前,她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态,心下又不免生出几分异样的悸动,遂爽快应允道:“事不宜迟,马上出发吧,只是宫中耳目众多,须得避开他们,吾等抄小道过去。”

    二人带上刘雄,借着皎洁月色,潜入大殿,刘雄则留在门外放哨。

    夜色笼罩下的殿阁更为阴暗萧条,李胥的脚步极轻,落地无声,他轻车熟路的摸过一个积灰的烛台,拿火折子点上。林之倾紧紧跟在他身后,空荡荡的殿内只余她一人的踩地声,步入大殿深处,林之倾忍不住道:“那青铜烛台有蹊跷。”

    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就是在靠近青铜烛台的那刻,遭到了贼人的偷袭,巨大的烛台前,遍布凌乱的拖曳痕迹,她伸手一摸,这才发现烛台底部没有尖钉或空穴,原来这并不是烛台,而是一座造型奇特的青铜树。

    有了李胥在侧,林之倾早已将惧色抛诸脑后,她绕着青铜树慢慢踱步,下一刻,竟双手攀住青铜枝桠,用力摇晃,不想这青铜树纹丝不动,原来是被焊死在石板地上。

    林之倾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巧的小铁锤,沿着青铜树敲敲打打,而后又蹲在地上,一面敲击,一面反复试探,大殿的地面用打磨过的厚重石板铺就,因回音微弱之故,她只得倾身将侧脸贴着石板,细细聆听。

    李胥背靠梁柱,只是静默的看着林之倾的一举一动,眸光跟着人影游荡,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

    这时,林之倾倏地直起腰,半边脸带着尘土,语带欣喜道:“殿下,这下头是空的!”

    李胥凝眉,运掌击地,从手上传来细微震动证实林之倾所言不假。

    她见状,略为一怔,随即轻声劝阻道:“殿下此处虽僻静,却是禁宫之内,处处有禁军把守,用内力徒手震开石板,势必大有动静,我等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胥笑意更甚,调侃道:“林大人误会,本王可不是战神转世,若能轻松以掌击碎石板,怕是能一人独守国门了,适才只是用内力稍作试探而已,这石板厚重,定然不是靠蛮力所能打开,此处肯定有机关。”

    林之倾颔首赞同,心下笃定这机关就藏着青铜树中,只是如何触动,一时间尚无法参透一二,二人同时陷入沉思。

    李胥起身,换个姿势斜靠梁柱,目光从下至上,审视青铜树,它既然被焊在在这个位置,必然有其深意。纵观整个大殿,朝向尤为怪异,只有一扇子能清晰的瞧见月亮,而这扇窗子不偏不倚就坐落在青铜树背后。

    “二月十五”李胥喃喃道:“难道是月光?”

    林之倾闻言,恍然大悟,此刻夜色浓重,临近子时,月光正洋洋洒洒的倾泻而下,迷蒙昏暗的青铜树倒影,如一头张牙舞爪的妖物,在石板上尽情扭摆。

    说来诡异,这青铜枝桠繁复交叠,可那影子经拉伸后,交错的枝桠竟是根根分明,此前混杂在其中的玄机,顿时无所遁形,四根与众不同的枝桠,不得不现出原形,它们通体光滑,没有分支!且每一根枝桠都清晰的指向一块石板!

    李胥让林之倾避让,自己则手脚并用,同时踩下这四块石板,咔嚓一声似有机关启动的声响,然而下一刻又恢复如常,除了下陷的石板,一切如旧。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眉头紧锁,林之倾踅身走向青铜树,鞋底一抹将其周围的陈年积灰尽数扫去,四周的石板赫然显现出深浅不一的划痕。她的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念头,随即手抓青铜枝桠,以转圈方式猛然扭动枝桠干。

    伴随刺耳的石磨声,地面轰然裂开一个二尺见方的大口,林之倾还未及反应,只觉眼前一晃,一个高大背影挡在自己身前。

    “你在上头待着,我下去瞧瞧。”

    李胥神色肃然,语气更是不容分说,话音刚落,就不见人影了,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漆黑的秘道口才探出个脑袋。

    “下来,我接着你。”

    林之倾一声不吭,直接往入口里跳,方一落地,手肘处应来一双坚实有力的手掌,李胥顿了顿,随后收回双手,拿起火折子,先行一步。

    往前走,便是一条还算宽阔的甬道,只是墙面剥落,灰烬弥漫,脚下都是碎石土坑,看来荒弃的年岁不比顶上的大殿短。

    “殿下,您生于宫中,对这秘道可有耳闻?”林之倾脚下亦步亦趋,心中免不了好奇作祟。

    “林大人见笑了,本王在皇宫才待了短短几年,说起耳闻,还不如一个大内总管知道得多。”李胥自嘲道:“再者,如今的皇宫是瑞朝开国不久,因迁都而造,经历了几代帝王扩建才成了此等规模,许多隐秘之事历经久远,早已不得而知了。”

    二人一前一后,在阴暗逼仄的甬道内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霉涩味渐重,前头出现了分岔口,而原本烧得正旺的火折子,却无精打采的愈发暗淡。

    林之倾心下一紧,赶忙掐灭了火折子,取出一卷细绳,一端递给李胥,低声道:“前头甬道气流不畅,把火折子熄了,不然吾等恐会窒息而亡,沿途漆黑彼此抓着皮绳,好有个照应。”

    李胥颌首,抓过皮绳一头,绑于手腕,隐约间又觉对方在墙上比划什么,不禁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拿石灰粉块在墙上作个记号,以备不时之需。”

    李胥本欲追问几句,但顾忌此地处境,便不再多言,他拽了下皮绳,示意林之倾往另一处气流涌动的岔道走,这一路空气愈发稀薄,而人适当的控制气息,脚下加快步伐,一刻不敢耽搁。

    走了许久,隐隐感觉胸中不再憋闷,二人才敢稍作停歇,大口呼气。

    “现下身处哪个方位?”林之倾续不上气,短短几个字说得磕绊。

    “西南方。”

    李胥重新吹亮火折子,周围顿时一片明亮,环顾四下,此地尤为宽敞,不再是一人宽的甬道。李胥随手从墙壁上抓了把尘土,捏在指尖揉搓,随后缓声道:“此处墙岩和甬道不同,我们可能走到了某个殿阁的地下。”

    此地的确有诸多异样之处,地势平坦,墙上有新近的人为凿痕,角落处居然堆着一人多高的碎砖石块,林之倾抬脚轻踩了几下,高处的碎石应声滑落。

    “殿下,您看!”

    林之倾一声惊呼,指着裸露的碎石堆,里头掩藏着几支箭矢,泛着相似的幽光,她看得真切,那分明是玲珑阁内设置的机关箭矢。

    李胥面色一凝,三两步踩上碎石堆,张开手掌细细摸索,竟然是精铁而且被人切开了,切口齐整平滑,并非蛮力撬开,他心中一惊,转头看向林之倾,诧异道:“这上头是精铁,但是被人破开了一个口子!”

    林之倾倒抽了口冷气,问道:“此刻我们在玲珑阁底下,殿下,您此前提及过的玄铁银丝,能不能切开精铁?”

    李胥略一思忖,直言道:“本王虽从未见过二者正面交锋,但精铁由普通铁器精炼而成,这玄铁则不然,乃是天外之物,不可与精铁同日而语!”

    “玄铁银丝真乃神兵啊”林之倾万分感慨,忽又追问道:“殿下,我去了阁库翻查,为何不见有关此神兵的记载?”

    “阁库内关于玄铁神兵的记载皆已被抹除,皆因神兵乃北疆靖王所有,当年元氏叛乱,被先帝所诛,所有神兵系数缴获销毁。”李胥边说,边纵身跃下,旋即担忧道:“这秘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坍塌迹象,待在这儿恐有危险,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二人按原路折返,趁夜潜回寿福宫,李胥打量了一眼,道:“宫门已关,看来林大人,须在寿福宫将就一夜了。”

    林之倾点点头,笑道:“从寿福宫前去宝銮殿上朝,还免去了车马一行,想来是我沾光了。”

    二人俱无困意,索性坐于书房闲聊,林之倾头一次仔细观察房内布局,一张矮旧褪色的紫漆云纹方桌,几把圆凳,墙上挂了副山水画,窗边则摆着张平角条桌,上置香炉及一盆腊梅,陈设老久寒酸,完全不似亲王住所。

    李胥突然起身,在案桌上平铺了层宣纸,一面磨墨,一面抬眸看向林之倾,道:“本王向林大人讨副丹青,作为今夜鞍前马后之回报,不算过分吧?”

    林之倾不擅丹青,推辞不过,只得执笔蘸墨,沉思片刻,便提笔描了副略显粗糙的稚嫩之作。

    画中两侧是嶙峋陡峭的山壁悬崖,悬崖下流淌着磅礴的江水,巨浪拍岸激起层层白沫,如此天险下,一头雄鹰展翅逆飞,昂首向前迎难而上。她下笔干脆,寥寥几笔一蹴而就,最后提笔落款,“永德五年冬,农历二月十九,林兰若题。”

    “兰若”李胥轻念二字,问道:“林大人的表字是夫子为你起的?

    “是我母亲起的。”

    林之倾搁下笔,只淡淡回了句,而后低头品鉴自己的画作,左瞧右看甚是不满。

    李胥抢过宣纸,生怕林之倾失望之余,下手毁了画作,待墨迹干透,直接收入盒中。明暗交替的深夜,他忽然没来由的忆起了,那日雷雨交加的惊险一刻,忍不住语带警示道:“既然已获知玲珑阁窃案的真相,林大人便不要自作主张再探佛堂了!那日,若不是有雨幕掩护,免不了一场恶战。”

    思及此前种种,林之倾免不了一阵后怕,眼前又浮现出李胥为她遮雨的一幕,她心下一沉,时至今日才清楚忆起,那时出手施救的李胥,他的发丝衣衫上似乎落了一层薄灰,却丝毫未受暴雨侵袭!

    许是疲累之故,林之倾此刻懒作迂回,直接开口问道:“殿下,恕我直言,遇袭那日,您是不是恰好就在殿内?”

    李胥面色如常,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避重就轻道:“若我那日不在佛堂,林大人可有想过后果?”

    “那敢问殿下,玲珑阁窃案可与你有所瓜葛?”

    李胥坦然道:“不论你信与不信,此事与我无关。”

    林之倾抬眸与其对视,过了半刻,轻叹道:“我信”

    李胥一怔,疏离淡漠的眸底拂过晦暗不明的波动,随即粲然一笑,道:“林大人乃大理寺卿,坐镇刑狱三司之首,这样轻信旁人,可不利于断案。”

    林之倾不置可否,默然的看了李胥一眼,随即别过脸,佯装假寐。

    整个书房,陷入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氛之中,好在鸡鸣声声报晓,早朝时辰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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