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测试
“诸位感觉如何啊?”淡漠的男声不带一丝感情,随手拽了条椅子,刑岁坐在那血泊之中,可以将人的情感无限放大的血雾自他的背后升腾起来,又顺着血泊缓缓侵入人群中。
人群不安分的涌动了一下,面色虽然惊恐,但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人血馒头是不好吃的,若是那老板被这群街头混混打压致死,你们会有人为此出手吗?”刑岁皱了皱眉头,沉声道,“你们不会!这狗日的末世把你们变成了多么冷血多么自私的畜生!见义勇为这四个字对你们来说就像笑话一般!”
紫衣少年眉间稍有不忿,但很快又被他压了下去,扭头望向身边的中年男人,后者眉宇紧紧锁起,刑岁的每一个字都落在他的心口上,是啊,这该死的末世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
中年人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朗的少年,干净清爽,神采飞扬,那是他少年的样子。
少年大踏步的走,在通向城市的道路上。
周围人的话语和行为化作一双双灰黑的手,将少年的步伐掰小,将他飞扬的眉毛拽低,又把他的脊柱敲弯。
猛然回首,少年的身材已经臃肿,眉宇间的那股英气已然消失不见,岁月的皱纹一点一点爬上了他的面庞,双眼中那摄人的神光早就被摘走,只余下空洞。
他知道,他老了,身体和心理都是。
视线被白色的水雾模糊,一滴温热从眼眶滴落。
他哭了。
那水珠映出了他现在的模样——疤痕与皱纹虬结在一起,原本满头花白已然全白,再次看向那倒影中的双眼,充盈其中的却是残忍暴虐。
“我也不指望你们的心能从此变得纯洁无瑕,人人变得像是白雪公主一般。”刑岁打了个响指,满地的鲜血顺着地砖缝隙中的微小管道快速渗入,汇入到地下百米深的血池内。
“我只求你们能够在小城内人人互相尊重,至少在遇到别人困苦之时,不要在一边看热闹,当个旁观者,能做到吗?”刑岁炙热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被他看到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眼见情况如此,刑岁自是知道,自己的行为对他们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也是在他们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一颗道德的种子。
不求这颗种子能马上生长发芽,但,有这颗种子就足够了。
刑岁叹了口气,轻轻挥手。
灰色的雾气淹没了这方天地,钻入每人的耳鼻,将方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模糊化处理。
他们只知道,今后要向善,至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就像隔岸观花,看不真切了。
望着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民众们,刑岁无奈的扶住额头。
将左手小拇指的一截指骨生生拽下,血魔灵力灌注其中,使其很快膨胀扩大,抽出血淋淋的四肢,化作一条血肉猎犬。
在刑岁的指示下,血肉猎犬将地上混混们的尸体尽数啃食殆尽,随后甩甩头,缩成一截红宝石般的指骨又回到了刑岁身上。
仔细摩挲了两下那截炽热的指骨,刑岁隐晦的朝李安平发出一道信号,让后者带几个信得过的城卫队员速来处理烂摊子,而后拂袖离去,顺手用塑料袋拿了几个早餐摊的包子。
“普拉那小子还没吃过这早餐摊的包子呢,带点给他尝尝。”
……
纯白色的墙壁冰冷沉静,就那么静静的拱卫着其中的二人。
其中一人只穿一条长裤,赤裸的上身却是点缀着星光的纯黑色彩,发丝燃起一抹白炽,却并不烫。
而站在他对面,那位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青年戴着护目镜,声音之中充满了压抑的兴奋。
“普拉,还能再强一些吗?”
“当然!”普拉握紧双拳,体内的星光能量长江大河般翻涌着,也让其皮肤上的星光更亮几分,黑色更深邃几分。
令人心悸的波动在狭小的此处蔓延开来,流银只觉得对面好似立着一颗强硬的陨石,裹挟着神秘的气息。
眼见那波动渐渐强盛起来,附着在墙壁上那细小的纹路逐渐亮起隐秘的银色光芒,数条银色的细丝从墙壁的四面八方探出,朝着普拉缠绕而来。
“这是实验室的第一重防御措施,小心应对。”流银挥挥手,纯银色的小机器人从虚空之中浮现,将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流银。
细丝刚探出时极为缓慢,却在距离普拉两三米时骤然加速,像是子弹一般对准其命门戳去。
“叮叮叮叮叮……”接连不断的金铁交击声响起,好似成千上万个风铃一同奏响。
麻痒从身体各处传来,却并不觉得疼痛。左目布满太阳纹、右目镶嵌月亮纹的普拉轻松的笑了笑,抬抬下巴,示意流银继续。
此时那细丝仍然接连不断地向着普拉的躯体攻击,密集的声音足矣将任何呢喃都压下去。
流银飞速在文件上记录这什么,然后举起右手,询问的看向普拉。
这是二人约定好的暗号,流银举起右手代表询问实验是否继续。
普拉点点头,闭目准备下一轮测试。
随着流银右手的缓缓下压,天花板上有银色的液体雨滴般滴落,这种液体极为寒冷,在接触到普拉身体的一瞬间就冻结了空气中的水汽,牢牢地与普拉粘连在一起。
普拉被这水银似的液体一裹,只觉得丝丝凉气自四面八方而来,不过好在自己的皮肤已经被那闪烁着星光的黑色物质所替换,足以冰冻一切的银色液滴也只能使他感受到些微的冰寒。
这液滴带来的麻烦并不止于冰寒,而在于那液滴的黏连。
似是有生命附着其中,那液滴竟靠着这股黏连性在普拉的身上游走,一滴两滴尚且不足为据,可是积少成多,集腋成裘,天花板上的银色水珠越积越多,很快就将普拉铸成一座纯银的雕像。
而那四周墙壁上的银丝也不再骚扰,深深地扎根在那银色的外壳之中,将普拉的身体牢牢固定在原地。
普拉运起一口灵力,猛力挣扎,但自己的关节却好像被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丝丝缕缕的冰寒透过那外壳,已经逐渐侵入到他的血肉之中,而他此时仍能清晰地感觉到,扎入那外壳的银丝正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流银凝重的看着面前好似刺猬的银色人像,手中的笔哒哒的敲击在文件夹上,护目镜下的双眼也不由得微微眯起。
从外表上看,普拉的情况似乎非常危险,但是那数以万计的银丝却告诉流银,对方的生命体征是绝对正常的,而且正在逐渐攀升。
一分钟后,那银色雕像没有丝毫动作。
五分钟后,那银色雕像还是如同定格在原地一般,刺骨的寒气铺天盖地涌动而来。
直到——
“咔擦”
一块银片剥落,露出其下好似恒星般的胸膛。
“嘣——”
一块碎银弹出,似是承受不住肌肉的挤压。
普拉的体内如同熔炉般炙热,体表的冰寒不能使他退缩半分,心脏像是核动力熔炉一般不停地泵动着,将源源不断的星空灵力提纯、净化,帮助他输送到四肢百骸。
周身的银片下雨似的簌簌掉落,像是寺庙中的泥像抖落浑身的泥屑,露出庄严的佛门金身。
最终,附着在普拉双目处的银片崩碎,露出一对镶嵌着日月的瞳孔。
那宛若神明的青年对着流银笑了笑。
“银子哥,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