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斩报丧
正在此时,毫无预兆的,在刑岁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处小小的暗红色门扉。
小木门似乎年久失修,在老木头痛苦的呻吟中吱呀着打开,从中跳出了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穿着同样暗红着西装的小精灵。
“刑岁先生……是叫这个名字吧?”小精灵拿着一封邀请函,有些拘谨道。
“我是他的眷属,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我代为转交。”金光闪过,诺亚来到了小精灵身边。
“呃您好,诺亚先生。您的档案也在我们组织里有所记载,根据档案,将对刑岁先生的邀请函交给您是完全合乎情理的。”小精灵郑重的将手里有着暗金色镶边的羊皮纸递给诺亚,“我谨代表灾劫同好会向刑岁先生表示诚挚的邀请,有如此才干和想象力,如若能够加入我们,我们感到不胜荣幸。”
诺亚点了点头,“我会代为传达。”
“那就不耽误您忙,打扰了。”似是卸下重负,小精灵逃也似的钻入那一处门扉中,后者便悄无声息的消失。
脑海外的血肉狂潮此时已经支离破碎,无数深可见骨的伤痕遍布躯壳,鲜血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喷涌而出,虽然自愈能力与适应能力在飞速起作用,但面对可以微弱运用规则的报丧,还是杯水车薪。
成千上万的鸟雀头颅齐声发出哀鸣,却让报丧的动作愈发迅速。
而此时的刑岁大脑飞速运转,却没有太多的关注脑海中的景象。
“将体内的血肉尽数释放,连同猎猎储存的一起,便可以创造微小的灾劫,那……”刑岁的目光瞥向了丹田内盘踞着的其他能力,“倘若我将余下的几个一同运转呢?”
无视满身的伤痕,刑岁开始激发起距离血魔异能最接近的猿王异能。
于是蠕动着的血肉、破碎着的骨茬开始在猿王异能的影响下迅速勾勒出轮廓,撑起肢体与躯壳,鸟雀头颅迅速回缩,关于鸟雀的基因也都隐匿,储存在属于猎猎的那一部分中。
“装神弄鬼。”眼见着给自己带来巨大麻烦的狂潮此时勾勒出新的形体,报丧迅速双翼交叉,一道十字斩痕即刻脱离翅翼,朝着那人形轮廓的胸口处飞掠而去。
带着规则之力的斩击仿佛裹挟着无坚不摧的威势,即便那规则之力极其微弱。
如热刀切入牛油,那道交叉的斩痕轻易地将巨人的身躯分作四块,伴随着粘稠的啪嗒声坠入地面。
“看来用猿王不太合适……”藏匿于最小那块躯体的刑岁喃喃道,“先前的推演到此处便结束了,如今已经是最小伤亡最大收益的情况。”
“我自然可以全身而退,但留个隐患在这里,睡觉也睡不踏实……”
细小的血红眸子自那躯体上浮现,死死的盯着报丧。
“费尽心思达到99阶,对微弱的规则之力感恩戴德,如此便是天繁木最高统治者的姿态?”
血丝蛛网般在眸子上密布,更添狰狞。
“那就让你看看真正的规则之力为何物!”
近乎于封闭的天繁木内,刮起了风。
凝滞发霉的空气带着血腥味,被某种规则之力裹挟着涌动,像是被缓缓旋转着的磨盘,坚定而又缓慢地运动着。
同为99阶,报丧可以稍微运用一些此地的规则之力,而刑岁则不能运用。
归根结底,刑岁属于域外族群,尽管被此地的规则所接纳,但并不代表能够对规则之力进行运用。
没办法,既然后妈不疼,就只能找亲妈了。
几乎被刑岁忘却的风神阀门,此时开始缓慢地扭动。
自微弱的空气流动中诞生,迅速在血腥与尘土中壮大,化作狂风,化作暴风,化作横亘于天地的龙卷,矗立在世间,宛如不可摧毁的神威那般。
纤薄而又锋利的淡青色利刃自龙卷中析出,每一道都多多少少裹挟着规则之力,皆是向着报丧攒射而去。
那一只纯白色的巨鸟像是暴风雨中的海燕,不停地左突右闪,险之又险的避开密集的风刃,朝着那顶天立地的龙卷飞掠而去。
在报丧眼中,那顶天立地龙卷便是世间第一威胁大的事物,只要将其摧毁,剩下的刑岁就任人宰割。
但——
“这么急着去哪里?”肌肉纤维虬结在一起,猛地前突,不偏不倚抓住了报丧的脚腕,深藏于血魔异能最深处的那一缕魔性顺着纤维攀附而上,晕染出漆黑的色彩。
“放开我!”报丧猛力挣扎,以脚爪为中心猛地炸开微小的规则之刃,轻易切开了纤维,但后者迅速生长,再一次抓住了报丧。
“跑啊!只要你能挣脱!”成千上百的血红色瞳孔猛地睁开,跌落在地上如同尸体般的四块躯体蠕动着合一,越来越多的魔性晕染在触手上,越来越多的触手伸向报丧。
远处翻腾的龙卷仍然乐此不疲地释放着风刃,像是泼水节的少女一样,欢腾、自由、洒脱。
魔性的入侵下,报丧的身体不由自主出现了排斥反应。
她呕出无数光点,呕出无数鲜血,浇灌在树底的血肉上,反而使其生长的更加猖狂。
“来吧,加入我们!”
“投入到那包容一切的国!!!”
无数口嘶吼着,像是在歌唱,像是在引诱。
“来吧!来吧!!!”
许是在魔性的入侵下,许是在嘶吼着的引诱中,报丧的眼睛渐渐迷茫下去,瞳孔扩散,蕴藏在其中的光芒也迅速消散。
海浪般汹涌的生命力被刑岁攫取,融入到自身,成为血魔的一部分。
如渊如狱的修为被刑岁啜饮,流淌进胃袋,等待被消化。
天繁木最后的生还者被刑岁判下死刑。
直到最后一颗光点被白森森的牙齿关上禁闭,怀揣着贪婪和无穷的饥饿咽下时,报丧完全融入了刑岁的身躯,成为了血肉灾劫的一部分。
相当大的一部分。
而就在此时,成百上千张遍布于躯壳的口齐齐颤抖,滑动着凝聚到一处,不由自主的融汇成一张巨大的血盆大口。
那带着獠牙的洞窟张开。
一只纯白色的鸽子挥动着翅膀,仿佛不沾染世间一切污浊,从那带着血腥味道的口中从容飞出,宛若在巢中那般安逸。
玲珑小巧的喙张开,
它以泣血的歌声哭诉着遭遇的一切,它以悲怆的态度面对着天繁木逝去的生灵万物,眼眶中流下晶莹的泪珠,却又很快被空气蒸发殆尽,不留下任何痕迹。
刑岁伸出一根触手想要抓住它,但那白鸽似乎像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个虚假的投影,是空气的一部分。
眼见着那雪白的身影渐渐飞远,悲怆的哭声也渐渐在刑岁耳中弱小下去。
“真不容易啊。”浩荡的血肉缓慢回缩,一个模糊的人形渐渐显露出轮廓。
“安平,取了天繁木种后就回来,别呆太长时间。”一声悠远的呼唤声跨越千百米的距离,直奔树顶。
而在树顶,青年身着一袭白衣,蹲坐在天繁木最后一片绿叶旁。
象征着灰败灭消死寂的灰色爬上叶脉,迅速在树叶上扩散。
最后的绿意在叶子末端凝聚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球体,阳光照射下仿若有一个生态系统在其中生灭。
“马上来!”伸手摘下这颗来之不易的种子,李安平化作一缕剑芒朝着声音来处飞掠而去。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