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 章 血肉灾劫
尽管二者还未动手，那成千上万颗眼瞳与那一对冰冷的眸子便开始了无声的较量。
有限的空间内，能量波动变得异常狂躁，血肉蠕动着发出咆哮，尖锐的声浪铺天盖地海潮似的向着四面八方奔涌，但却硬生生止在报丧身前那一团空气前，恍若拜服在君王面前的臣民、消散在海中的浮沫那般。
以浩瀚的伟力将周身空间内的空气抽取一空，声波在其中便举步维艰，最终来到报丧耳边的便是如同蚊蚁般的嘤咛。
近在咫尺，千万只血红色的眼珠齐齐转动，千万双挥洒着血红色羽粉的翅翼卖力舞动，于是那一份足以使任何生物躁动起来的血雾便开始弥漫。
李安平早已不知所踪，而刑岁也通过肌肉纤维的操纵，控制着天繁木的科学家将那扇铁门打开，将普拉鲸鲨二人拉入其中，以求得庇护。
“将所有空气隔绝，那种红色的雾气又能奈我何呢？”黑鸟的喙无声开合，黑豆似的眼眸微微眯起，似是挑衅，又像是提防。
“嘲讽我？不过也无所谓。”盘踞于血肉狂潮深处的那颗大脑做出了回应，足以稍微影响战局的黑狼鸟早已被刑岁屠杀。
它的异能被称作“演说家”，能够通过叫声和言语撩拨任何生物的意志，但是也仅限于撩拨。
被血雾影响的生物会丧失大部分意志，对周围的生命体抱有极大敌意，并疯狂攻击。
而黑狼鸟的“演说家”则能轻易地控制他们。
虽说刑岁抢夺回控制权只需要短短几息，但如此短暂的时间足够影响战局。
“感谢你的牺牲，黑狼先生。”刑岁略是有些好笑的到，但是现在——
千万鸟雀的头颅齐齐发出召唤，
“都他妈给我下来！！！”
凭借着对“演说家”的模仿，一股奇异的能量波动伴随着源自血雾最深处的命令一同迸发，扩散到每个被血雾影响的大脑。
此刻，无论是盘踞在天繁木最高层的政客，还是居住在较高层的所谓精英，亦或是中产阶级、反抗者，每一只吸入腥甜气息的鸟雀，大脑都被那一份命令所覆盖，接下来任何一个动作任何一个念头都是为了践行那个命令。
“听从祂的召唤，到天繁木最底层。”三只乌鸦喃喃道。
“听从祂的召唤，到天繁木最底层。”两只鹦鹉发出呓语。
“听从祂的召唤，到天繁木最底层。”一只黄鹂唱歌似的道，声音婉转动听。
方才暴乱着的、裹挟着羽毛的生灵，此时如同受到了感召，抛却了一切与所谓理性有关联的意志，如燕归巢似的携着浑身的羽翼向着最底层奔去。
对立着的、怒骂着的、争吵着的群体，声嘶力竭着的、歇斯底里着的、酝酿暴乱着的群体，此时相亲相爱如同一家人，皆是撑开羽翼，流星赶月般迅速朝着底部奔去。
从最开始的暴徒，到摇摆着的中间派，再到上层的精英，最后到最高层的统治者。
所有实力低于刑岁的，所有意志力薄弱的，都被那一份血雾抹消了意志与理性，毫无分别的、摩肩接踵地、如燕归巢似的投入到那一份狂潮中。
宛若下起了以鸟雀为主体的雨！
“真是……”报丧徒劳的挥洒出黑色的粉尘，在与刑岁对抗中分出心神，凝聚出一团又一团韧且软的空气，试图接住下坠的鸟雀们。
可在如此的高速下，任何物体都将变得坚韧如铁。
要么是鸟雀及时避开那一团团浑浊的空气，要么是一头撞上去，肝脑涂地。
流下的鲜血和带着温热的尸体顺着那一团团浑浊的空气下落，照样融入狂潮，毫无分别。
带着粉嫩血肉的头颅，雨后春笋般自那狂潮之中涌出。
于是报丧同样挥动羽翼，奋不顾身扑向狂潮。
血肉即刻汹涌而出，成千上万的鸟雀头颅噬咬着每一寸黑雾，成千上万的肌肉纤维钻磨着报丧的防御，虽不致命，却如同万蚁蚀骨，使其痛不欲生。
“够了！”报丧愤怒的鸣叫，巨大且锋利的羽翼旋转一周，成百颗鸟头顺势飞起，紧接着又坠入狂潮之中，甚至没溅起浪花。
似是察觉到报丧的心情，天繁木残存的天地伟力开始隐隐与报丧共鸣，石化的速度快了几分，但如星火般微弱的光点却一丛一丛地自石壁涌出，不断融入到报丧体内。
“既然寻常手段奈何不了你——”报丧紧蹙双眉，刑岁也随之开口，
“那这样呢！？”二人同时开口。
被黑雾缠绕的身躯以惊人的速度迅速白化，硕大得近乎遮天蔽日的身躯也迅速缩小，像是坠落在凡间的天使褪去满身尘灰，将那肮脏的凡物尽数抖落。
一层金芒覆上了报丧的双眼，微弱的规则随着报丧的动作缠绕在它的眉心，化作一个金色的残缺符文，但即便是如此，气势仍然遮天蔽日。
此时的报丧相较于之前，体型已经小了一大圈，整体实力也还是局限于10阶之前的那条鸿沟，但不同的是，现在的它已经可以微弱的调动一些规则之力来杀伤。
微微挥动翅翼，一道几乎横亘天渊的斩击迅速劈下，几乎将刑岁化作的血肉狂潮分作两半。
“第二形态嘛！这个我熟！”裂隙中显出嘴巴的轮廓，数以百计的嘴巴齐齐裂出一个狰狞的微笑，异口同声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实我也有第二形态。”
积攒在内心深处，凝实滚烫的怒意毫无保留的涌出，混杂着两种血魔鸩酒所酝酿出来的甜香与甘醇，那涌动着的血肉狂潮迅速增殖膨胀！
同样为99阶的刑岁，此时感知到的却不是来自于天地间对于强者的善意。
换而言之，半点规则之力他都没有感知到。
与之相反，似乎世间万物都在隐隐的排斥他。
微小的斥力不仅来源于懵懂的星球意志，也同样来源于石壁、来源于花盆、来源于桌椅板凳。
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刑岁脑海中。
灾劫。
此时的刑岁与有着自我意识的微小灾劫并无区别，同样是杀灭大量生灵、影响天地环境、恶心星球意志，二者之间的界限也在此时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