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八幕 罪与罚（九）
“疯子！疯子！疯子！全他妈是一帮疯子！就连我也疯了！”
乘着孙夏岚分神的时候逃走的吴德生在大街上疯狂飞奔，他想要逃离这里，但是无论她怎么跑，都是会回到原地，他不知道唐峥在这里布下了结界，进入的人只要不是奥术师就没有办法突围出去。
“救命啊！救命啊！”
他发了疯一样的一边呼喊着，一边冲到街角附近的垃圾桶旁边，顺势抽起一根木棍当做武器，也不知道是要和什么东西战斗似的。
“喂！”
“救命啊！”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将吴德生吓了一大跳，身体的本能反应迫使他举着木根朝着身后挥去，手臂上传来接触到实体的触感，回头一看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木棍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腰部。
“孙……孙樵警官……”
“你他妈够狠啊……人都没看清就打……”
孙樵想要拉起衣服来看一下是不是有淤青，但是吴德生立马就扑了上来，差点将他扑倒。
“孙警官，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有一个女孩，一个我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我的两个兄弟被杀了，快救救我啊。”
“安静点，那个女孩是我妹妹。”
“啥？那个疯婆娘是你妹妹？”
“我都说了叫你安静点！”
孙樵很干脆的，朝着吴德生的小腹来了一拳，对方朝着地面倒了下去，应该是失去知觉了，不一会就会醒过来，紧接着，孙樵拿出手铐，将其拷在路旁的一棵白杨树下，这下子他应该老实了。
——灭！
和圆通大桥的那一场战斗一样，唐峥使用的是能够将物体从其原本内核破坏的“概念破坏奥术。”只要凭借着视野的作用，就能够从理念上将目之所及的物体撕裂，要论速度的话，上一次孙夏岚靠着障碍物侥幸击败了唐峥，她不明白这一次是否也能够利用同样的方法。
“孙夏岚！孙夏岚！孙夏岚！”
“嘁，和之前不一样了么……”
在空中来回闪避的孙夏岚，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眼前的这个敌人已经不是之前在圆通大桥上战斗的那个唐峥了，即使孙夏岚能够凭借音步躲开对方的概念破坏奥术，但是其发动频率二者已经趋近平行，孙夏岚很难接近对方。
“我只是希望那些可恶的家伙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拥有幸福，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孙夏岚，回答我！”
唐峥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柏油马路上。电灯时明时灭，仿佛就是象棋擂台上的跑马钟。
“……”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冷静的保持着战斗姿态，在和概念破坏奥术的对决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当场毙命。
“唐佳熠跳楼的时候，那么多人选择嘲弄，他们该不该死？为什么要保护他们？”
三发奥术飞弹，从不同的方向袭向灵魂奥术师，紧接着便是爆炎术，刺眼的火花照亮的整个街道，对方很敏捷的朝着一旁的灌木丛闪避，躲开奥术飞弹的攻击，然后使用灵魂虹吸将火焰收入囊中。
“房家名被吴德生施暴整整两年，好人在监狱中，罪犯逍遥法外？就因为吴德生有钱吗？我们没有钱就那么该死吗？”
“但是房家名确实拿刀捅了吴德生，这是事实。”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你也会捅他的！”
唐峥上前两步，快速伸出右手，就好像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一般，紧接着，孙夏岚的身体就好像被控制住了，变得无法动弹。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力图维持盘古议会腐朽体系的代行者；要么变成我，变为我这个充当天平的使者。”
对方手中爆发着力量，孙夏岚打算使用音步挣脱，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灵魂奥术师的身体突然被某种东西敲打了一下，于是她借助这个空档躲开了唐峥的攻击范围。待视野清晰后一看，刚刚击中死灵奥术师的，是一块红砖。
一块红砖，很普通的，用黏土烧制的砖头。
“嗨！房家名！”
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孙夏岚惊讶的看见了自己哥哥的身影。此时此刻，孙樵手里面抱着大概七八块砖头的样子，一块又一块的朝着死灵奥术师扔过去；拥有房家名的身体，人格却是唐峥的死灵奥术师被击中，手臂被砸出了两块淤青。
“你休想动我妹妹一根毛，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不可能，你现在最好乖乖和我回警察局，我还打算靠着你拿奖金呢。”
“嘁……”唐峥起身，望向孙夏岚，“孙樵，我认识你……其实，你成为我，只需要一个很简单的步骤……”
下一秒，概念破坏奥术朝着孙樵发动，孙夏岚见状，一个健步上前在二人之间使用爆炎术，火焰暂时阻挡住了攻击，但是孙樵也因此被震飞了出去。紧接着，唐峥朝着孙樵扑了过去，孙樵不可能看见有人向自己攻击还熟视无睹，只见他朝着对方扔出去最后一块砖头，然后侧身躲到电线杆后面，但是一不小心没有站稳，他摔了一跤。
唐峥身上散发出的黑气正在朝他逼近，倒在地上的孙樵现在一头雾水，虽然很想弄明白孙夏岚怎么会和这些超自然现象搅和在一起，只不过身体的本能反应促使他反击。他朝着灌木丛伸出手，顺势扯下一根树枝驱赶黑雾，令他目瞪口呆的是，树枝在接触到黑雾的一瞬间就随着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搞什么……”
“哥哥，蹲下！”
火焰朝着唐峥挥舞，黑雾的势头暂时的被缓解了，火苗窜到了孙樵的大衣上，他连忙在地上打滚灭火。
“孙夏岚……孙夏岚，我们明明，我们有着同样的心，为什么就不能相互理解呢？啊啊啊——”
突然，唐峥的身体突然之间暴起青筋，紧接着，他痛苦的倒在地上挣扎，虽然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危机情况算是暂且解除了，孙夏岚试探着缓缓靠近，可他又看到了另一个人。
“房家名……”
从那一具身体上散发出的黑气所展示的具现化，虽然只是一个由黑雾组成的模糊人影，但是孙夏岚确定，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房家名，从那空洞的类似眼睛的孔洞中，她仿佛能够洞悉出什么。
“孙夏岚……你好，这应该是我们作为同班同学第一次说话，也对……本来我就不是什么惹人注目的人。”
“你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和唐峥……”
“唐峥很痛苦，我想要帮助他。”
“唐峥的行为触犯了盘古议会的法律，他杀了人。我是盘古议会的代行者，难道这样的立场还要旁白来做过多的说明么？”面对房家名有些颤抖的语气，孙夏岚回敬他的则是冰冷的态度，这是李佳琪告诉她的，对待敌人和罪犯，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哪怕对方的经历再怎么痛苦。
“为什么你也是他们的一伙……原本他也是沧海一中的同学，你也是，唐佳熠跳楼的时候，他很悲伤，那些不屑一顾的围观者们就这么看着，就这么笑着，好像生命的流逝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难道说你想要守护的，是那样的一群人么？”
“这是两码事，别用这种道德上的把戏来糊弄我。”仍旧是平静，房家名的额头低着，眼睛从上方斜视孙夏岚，他的喉咙轻微的动了一下，似乎是打算要说什么，但是寒冷的空气又将那一股勇气给硬生生的打击了回去，现在的他，不想将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我明白了，我只是想说，别再牵扯到这件事情里面去了……”突然，房家名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唐峥的人格，“孙夏岚……今天晚上姑且就放过吴德生，但是你别忘了，重要的人，一定要守护好。”
紧接着，明明是完美避风区域的高档住宅楼中央的街道，居然不可思议的刮起了风，孙夏岚觉得眼睛有些模糊，于是赶紧揉了揉，在那之后眼前剩下的就是一团黑气。孙樵见到对方试图逃窜，上前几步钻到黑雾中，但是对于这种不在他本人常识内的现象，他什么也做不了。
“逃走了么……”
“好像是的……”孙夏岚回答，她从背后注视着孙樵的身影，“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吴德生呢？”
“吴德生被我拷在街道后面，至于为什么在这里——这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吧。”
对方突然转过身，紧紧的抓住孙夏岚的手，就好像生怕对方会在自己不注意的一瞬间消失不见，又或者是满足自己那就快要完全消失殆尽的安全感。
“你不是和我说过，我们来到沧海市以后不在参与任何危险的事情么？如果不是我今天悄悄跟着你出来，谁知道你会遇上什么样子的危险。”
“对，但是我也有在位我们的理想付诸行动啊，这些东西不是我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明白。”
“理解？我也很希望理解自己的妹妹，但是今天晚上我看到的是什么？我看到的是你和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打斗，还有你那种会释放火焰的能力……夏岚，难道说每天晚上，你都在背着我做这些事情……”
孙夏岚摇了摇头，她不想让孙樵继续说下去了，因为孙樵说的几乎八九不离十，但是对方似乎情绪很激动，摆出了一副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不会善罢甘休的表情。
“可是我也……我也想要你理解啊。”孙夏岚有些语无伦次，而且还有些对孙樵跟踪自己的事情生气，“我也只是想要保护你，我也想让我们有更好的生活。”
“保护我？”
孙樵提高了音调，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一边起伏不断的抖动着双腿，一边将嘴巴撇朝一边，嘴里面还不停碎碎念，他插着腰，就好像是一根长歪了的松树。
“孙夏岚，你要明白，我们从天津逃出来，这一路上是谁保护你？又是谁在为你付出？不是别人，不是我们那对父母，更不是那个在冬天给了你几个冷馒头、一件羽绒服和几句关心的话的李泽渊！能够保护你的人，只有我，只是我而已！”
“这和李泽渊有什么关系！”孙夏岚转过身扯着嗓子问道。
“就是有关系！那个小子在前段时间我确实对他有了一些其他的看法，但是人的某些本性是不会变的。”孙樵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话，这个时候的他也已经顾不得那些话是否会触碰到妹妹的内心了，他现在想做的事只有一个，确认自己还有那个能力去保护她。
但是孙夏岚却没有给他确认这个事情的机会，只见孙夏岚使用空气炮奥术将孙樵击退到一旁的灌木丛里面，紧接着他就昏了过去。
“抱歉了……”
少女顿了顿，确认周围没有异常后，抬头望向住宅区的楼顶，那里有两名奥术师，他们正使用音步奥术缓缓来到地面上，借助月光，孙夏岚认出了李佳琪和陈仁美的面孔。
“抱歉来晚了……嗯，看样子，已经确认了那个逃跑的奥术师了么？”李佳琪拍了拍肩膀，旋即朝着四周观望，好像是在确认周围没有任何的异常。
“嗯，那个奥术师……是唐峥和房家名人格的合体，或者说是两个人在使用同一个肉体。”孙夏岚颤颤巍巍的回答，陈仁美见状，给她递上了一包纸巾。
“这简直是抬不符合常理了，两个人格使用同一个肉体，也对，原来唐峥的那个肉体本来就已经快要腐烂了，如果按照‘灵魂奥术师使用奥术就会损害身体机能’这种理论推导的话，过不了多久，房家名的躯体就会以很快的速度毁灭吧。”
“总管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对他放任不管？”陈仁美问道，似乎她已经猜到了李佳琪接下来的决策方案。
“对了孙夏岚，之前你呼叫支援的时候，是不是还说了有一个叫做吴德生的人在这附近，而房家名……或者说唐峥的目标是杀了他？”
“是，虽然也只是猜测——总而言之吴德生已经被拷在后面了，我原本以为大全营会派遣其他的奥术师过来支援，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啊，我和陈仁美正好在这附近视察工作。李晓凤的事情结束后，要打理好内阁对沧海市要求的各项指标还是很困难的。”李佳琪很随性的回答，她一边摆手，一边拿出一份写满了孙夏岚看不懂内容的文件，“既然吴德生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那我也有方法抓住唐峥。”
李佳琪随便给了个眼神，陈仁美就朝着孙夏岚说的地方走去。不一会，被手铐拷住的吴德生就被她押到了李佳琪的面前。
“放……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我爸可是大官，他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吴德生还是那一副德行，俨然一副不谐世事的富二代样，不过李佳琪可不吃这一套，她只是走向前，然后以自己的气势压倒了对方，吴德生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身体挺结实的小伙子……嗯……”
随便评论的一番，她示意陈仁美和她一起返回大全营。
“哦对了，忘了问你孙夏岚，你出门有什么带着手铐的习惯么？你不是投影奥术师，而且这种东西只有普通人类的警察才会用得上。”
“这个……我哥哥不是在大全营当警察嘛，他有随身携带手铐的习惯，今天晚上出门的时候我考虑到可能会用到所以就背着他带出来了。”孙夏岚克制自己使语气尽可能的平缓。
“这样啊，总而言之，你帮了大忙，相关的奥术师点数我也会对你进行登记的。”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了孙夏岚的说词，李佳琪没有打算在有关手铐的问题上追究下去——话说回来，手铐这东西光是看起来就很吓人了，要是成天到晚带在身上的话，估计会被逼出神经病来。
“谢谢……”
“我们因为吴晔都已经这么熟了，就不必道谢了。多说几句，你现在是正式的代行者了，你要是想要获得更多的奥术师点数，可以参加接下来我要进行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