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五幕 崩塌的大厦（十四）
1998年2月6日pm7:45，沧海市，盘龙镇，青年路附近
“沧海市分部的！你们什么意思？敌人就在眼前，你们却丝毫没有进攻的打算，想要临阵脱逃吗？”街道上，两队人马对峙着，明明是统一战线的两群人，但现在这空气中漂浮着的火药味好像在昭示着这是香港某两队帮派即将发生火拼。
“这是总管的命令，我们推断那名灵魂奥术师是靠着燃烧生命以获得强大的奥能，妄图接近都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应该静观其变，等待他的奥能消耗殆尽再进行捕杀。”为首的奥术师是陈仁美，她的回答十分冷静，虽然她从那个地方看上去都和一个普通人无异，但是总感觉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气质。
“嘁……我们只听从我们总指挥的命令，你们沧海市一个三线城市有什么资格对我们一线城市的奥术师指手画脚。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害怕！”
“这和害怕没有关系，我只是服从命令。”
“喂，兄弟们，这个沧海市分部的女人脑子八成是坏了。我们现在就去消灭那个奥术师，然后给她一点颜色看看，之后我看这个女人还敢指手画脚的。”
话毕，奥术师带着自己的大部队离开了青年路的大街，留下陈仁美一小堆人聚集在此处。
“怎么办……要通知李佳琪总管吗？”
“没这个必要。”陈仁美的话让身旁的奥术师大吃一惊，“那些人由他们去好了，不听我们的推论，到时候就把奥术师点数给我们好了。”
“这……他们都会死啊。”
“这不重要，只要能够达成目标，必须不择手段。”
钱万林依旧在街道上飞奔，和新区不同，盘龙镇少有高楼大厦，大多数一下古建筑或者居民擅自盖的违章建筑，由于建筑物基本上都比较低矮，所以想要隐蔽几乎是不可能。现在距离火车发车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而现在距离沧海西站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这边！这边！”
“收到，所有奥术师都来这里聚集，我们以人数优势压制他！”
又有奥术师过来了，钱万林明白自己又要成为杀人狂……罢了，这些罪孽就让自己来背负吧，毕竟那是自己的命运。
——李敢，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你的宿主是一个没有用的人啊。
——哼，你确实没什么用，但是至少现在，你是张晓丽的守护者。
——说的也是……
张晓丽还是在自己的怀中，雨越下越大，她冷的发抖。钱万林有时候会想，他躲了一辈子的雨，雨难道不好感到伤心吗？
“攻击！”
四面八方的涌现奥术师，他们密密麻麻的包围住了钱万林，天上有风元素奥术师、水元素奥术师和雷元素奥术师，地下则是土元素奥术师，而身边则是念力奥术师、投影奥术师、火元素奥术师以及使徒奥术师。枪械、奥术、使徒五花八门的武器在这千人包围之下一并出现，就好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千人以上对抗一名奥术师，这是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
——李敢在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钱万林感受到身体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因为对抗的是千人以上的奥术师，所以消耗了大量的奥能，仿佛所有的力气在一瞬间被抽空，他的意识再次进入消失的边缘。
——轰。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那短暂的爆鸣声足以毁灭直径五百米区域内的所有东西。众所周知，当某个东西震动频率超过某一极限，人耳就无法听见，一般这个频率是两万赫兹，而现在，爆炸产生的震动已经超过了这个限度，所以空气中只有一阵又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
烟雾消散，这里已经被夷为平地，骸骨战马站在中间，仿佛死神降临。
——李敢，继续前进。
——我明白。
——你的性命，属于我！
“好一个野兽……你想要将城市夷为平地么？”
“……”
回身望向突然出现的奥术师，钱万林顿时警觉起来，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的女性，她的手中是黄色的光芒——奥能……土元素么。
“整个沧海市被你这个混蛋弄的乱七八糟，如果你这么喜欢杀戮的话……”
“我可没有对任何一个平民下手！”钱万林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的的确确杀死了那些奥术师，但如果不是他们阻挠我，我也不会这么干的。”
“少废话！有我在这里，你哪儿也去不了。我必须要将你捉拿，提升我的业绩，完成我改变盘古议会体系的理想，哪怕牺牲再多的代行者都无所谓。”
女性握紧了拳头，好像在心中下定了什么决心。
“就凭你？其他的奥术师都被我干掉了，你凭什么认为有能力阻止我？”
“我可是沧海市的总管李佳琪，你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应该是你——”
钱万林也下定了决心，为了必须完成的事情，只能付诸全力，哪怕牺牲生命。
奥术——魔性人偶。
粉碎的建筑物在一瞬间化作十米高的巨型人偶，钱万林果然没有猜错，李佳琪的奥能是土元素，拥有操控大地精髓的能力，山川河海是这类奥术师的武器，也是他们的奥能来源。
魔性人偶，土元素奥术，评级b+，能够将目之所及范围内的岩石、渣土类物品凝聚成拥有作战能力的人偶，更重要的是，奥能损耗极其小，奥术师可以凭借这个特性进行大量的人偶召唤。只要双脚立于大地，便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强劲的敌人，钱万林，要小心。
——我明白李敢。
黑气在一瞬间汇聚枪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在这耗下去了，钱万林必须速战速决。
——必杀——冠军侯覆灭之枪！
黑色的龙卷再次袭来，召唤出的人偶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因为尘土飞扬的缘故，视野变得极差，不过钱万林相信，自己的那一击已经彻彻底底的击败了对手。
奥术——元素甲胄！
奥术——地震冲击！
明明应该是必杀的攻击，在黑气中刹那出现的身影将钱万林打的措手不及。李佳琪使用土元素盔甲包裹住全身，以子弹一般的身形向前突击，她冲破了黑色的龙卷，快速接近钱万林，然后再次使用奥术强化自身，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记重拳。
“咕哇……”
“你确实拥有以一敌百的能力，但是面对单独的敌人，你的优势就根本无法发挥了！魔偶……”
身旁的大地瞬间凝聚出一个人偶，巨大的拳头朝着钱万林挥击过去。
——就要这么死了么？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张晓丽还没有得到幸福，自己的人生就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吗？
——当一个生命，一个陌生的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生命，远远地却有那么亲近的发现了你的生命，透过世俗的功利和丑陋的时代，向你发出了呼唤，这难道不是一种令人感到幸福的事情么？钱万林？
——不……李敢，我只是使用了生命，而不曾享受生命，这个权利不属于我，而是属于哪个应该享受的人。
——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把你的身体交给我，我会击败挡住你去路的人，代价是你的生命。
——无所谓了，这种东西不属于我。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黑色骑士起身，一个健步突进到李佳琪身前，人偶攻击到的是那匹骸骨战马，虽然战马被拍成了一堆骨头，但是张晓丽却在黑色骑士的背上。而现在，枪尖对准了李佳琪。
奥术——元素碎片。
李佳琪好歹也是曾经身经百战的奥术师，面对如此出乎意料的局势身体也能够瞬间做出反应。只见她一个回身，在原地留下一具人偶后，连续翻滚来到墙角下方，紧接着，使用奥术再次进行轰击。
——陨石雨！
成千上万的石头从天而降，目标都是那个黑色的骑士，黑色骑士见状，将长枪高举过头顶，进行着快速舞动，那些石头一一被击碎。
“现在！没有钱万林！只有李敢了！”
黑色的气势卸下头盔，露出的是散发着猩红色光芒的躯体，李敢，汉王朝的将军，他的左眼已经失明，那是被一生的夙敌霍去病所射。这是他拥有无法抹去的伤疤，也是他以灵魂形态存在于世间的凭依。
“哈哈哈哈！好啊，奥术师！”
黑骑士再次发起突击，枪尖朝着李佳琪刺去。现在已经来不及闪避了，李佳琪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地震冲击！”
土元素枪换自身，石块护住胸口，然后右拳强化后朝着黑骑士攻击。李佳琪深知对方通过燃烧生命的方式获得了趋近于使用“破元奥术”的奥能，但是对她来说，现在可不是使用“破元奥术”的时候，她现在使用，日后奥术师的世界就和她没有关系了，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倾尽所有的力量，使出致命一击。
——轰！
石破天惊，两股强大的力量汇聚爆发出强烈的冲击波，其产生的光亮照亮了整个沧海市的夜空，强与强的对撞，最终造成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黑骑士被击飞出好几百米的距离，而李佳琪虽然获得了这一次力量对拼中的胜利，但是身体机能也损耗过半，血液从她的额前和口中喷出。
“报……报告！李佳琪总管被击败了……”
“什么？在哪里？”作为临时总指挥的陈仁美听到这样的消息也十分惊讶。
“盘龙镇的青年路附近。”
“立刻组织救援，所有人都要去！”
“了解了，但是您呢？”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向前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眼前就是火车站，现在这里只有寥寥的几个人，骸骨战马和身上的盔甲已经由于力量的消耗殆尽，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李敢吸收了钱万林大多的生命力，现在他能够走得动，完完全全是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
车站内的广播播报着最后一趟火车即将发车的消息，人们坐在休息的椅子上，愉快的谈论着什么，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般。
“我们走吧……”
“嗯。”
钱万林拉着张晓丽的手朝着站台前进。身边就是那辆绿皮火车，从这里向前几十米的地方，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钱晓龙和那个女人。他们正在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自己，想想也是，毕竟在他们眼中，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本来还想要继续前进的，但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拦住了自己——那是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天空塔结界，钱万林根本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这种结界能够有效的抵挡奥术师的出入，但是对普通人没有效果。
“这究竟是……”
他端详着这一堵看不见的墙壁，然后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离婚协议书，钱万林已经在上面签了字，这也就意味着他和女人之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留下的只是痛苦的回忆还有自己已经逝去的生活。
“来张晓丽……”钱万林弯下腰，“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把这个东西拿给他们，他们就会带你走。”
“钱叔叔也要一起去吗？”张晓丽问道，她的眼神就仿佛天使。
“我……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会就会过去。”
钱万林再一次的说了谎，但是这一次，他可不是为了自己而说谎的，这是善意的谎言，如果出发点是善意的，那么，即使是个谎言，也可能蕴含着一个动人的故事。想到这里，钱万林笑了，然后他给了张晓丽一个大大的拥抱。
女人站在不远处看着，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记得要学会独立生活……”
“嗯……”
“还有还有！要记得早上刷牙，洗脸……吃东西不要挑食，不然会和叔叔一样变成这个样子的。”
钱万林松手，张晓丽向后退去，仿佛不舍，又仿佛想要回到钱万林的身边，但是两个人中间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向前是幸福，而后退则是充满杀戮的奥术师世界。你没得选，你只能向前，向着幸福前进，钱万林在心中这么想到。
女人从张晓丽手中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唾弃的看了一眼，张晓丽想要去拉她的手，但是被甩开了。
“张晓丽！”
三个人上了火车，坐在了靠窗的位置，钱万林心里面突然一阵酸涩，他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流了下来。为什么——明明是没有任何血缘的人，却会感到如此的悲伤？
“张晓丽！”
他趴在那道看不见的墙壁上，不停敲打着，他祈求李敢给他力量，但是此时此刻李敢应该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将死之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这就是奥术师的世界——冷酷无情，唯有价值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感情牌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任何的意义。
“张晓丽啊……张晓丽！”
他跪倒在地上，随着火车的远去，这个站台已经人去楼空，昏暗的灯光下，钱万林就仿佛迷失在天地之间的一只小鸟，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注意他，他的存在只不过是卑微的人罢了。
咕咚——
钱万林绊了一跤，身上的东西全部洒了出来，那盆用冰激凌塑料杯栽种的小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枯萎了，绿色的躯干变成了黄色，花也只剩下一点残红。
“啊……啊啊……啊啊啊……”
钱万林哭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悲伤？无奈？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不知道，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哭而已。他试图将洒落一地的泥土重新捧回塑料杯里面，但是即便这么做，花也不会复活，死了的东西就是死了，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不是神，没有那种起死回生的能力，他只不过是因为运气的原因成为的奥术师。
如果自己从未拥有这一切，事情还会像这样发展么？
他不知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爱在这一瞬间停止了，当你停止爱一个人的时候，她就会在身边慢慢死去。
脚步声在接近，看来自己的命运已经到来，钱万林已经准备好了接受这一切，接受这个悲哀的世界，接受这个被诅咒的时代。
“哎呀哎呀，没赶上火车吗？”
站在钱万林身边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女人，手心中绽放着光芒。奥能在空气中飘荡，钱万林已经感受到了杀气。
“火车五分钟之前已经走了……”
钱万林也不知为什么，蹲下来靠在石柱旁和这个陌生人搭话——反正都是已经快要死的人了。
“你……难道就是那个今天晚上把沧海市闹的风风火火的那个灵魂奥术师？”
“是又怎么样？你是来杀死我的吗？”
女性顿了顿，笑了笑。
“看来你很清楚嘛，我们盘古议会的行事风格。”
女人盯着钱万林的手臂，这只手臂估已经坏死，这是灵魂奥术的代价。之前还如同死神一般君临沧海市，现在却落魄成这个样子，人的差距还真是大。
“你是谁？”钱万林的声音浑浊而嘶哑。
“陈仁美，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这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也是最后一次了。我向你宣布盘古议会的判决，你将被抹杀。你没有必要抗辩，因为不会有人听。”
“我不会抗辩，我已经习惯了，我说的话从来就没有人听。你们在调查表上填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说我是人的我就是人，你们说我是鬼我就是鬼。”
“我不想说同情的话，因为我的同情对你来说丝毫用处也没有。”陈仁美面无表情说，“你不该接受灵魂奥术，普通人就是普通人，不可能变成奥术师。”
“但我很快乐。”钱万林仰起那张森严可怖的脸，发出满足而扭曲的笑声，“至少在我失去一切的这几天，我有过自信和快乐。”
“就算你把杀人称作快乐，这快乐抵得过你的一生么？你今天晚上杀死了几乎上千名奥术师。”
“你是执法人，你永远不会懂。其实我根本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因为我的一生一文不值。”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放那个女孩离开？她难道不是你的人质吗？”
“因为我他妈的想开了行不行？”钱万林笑了笑，他已经不打算聊下去了，强行接纳别人所灌输的价值观只会让自己陷入疯狂。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陈仁美的预料，任何逃犯抓住人质在确认自己安全的时候是不会放走人质的，但钱万林居然放弃了。根据李佳琪的结论，钱万林被灵魂吞噬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残存他意识中的人类意志已经很薄弱。他已经化身为狂暴的野兽，具备动物般的嗅觉和残忍的杀戮心，嗜血。
什么能让一只野兽放弃自己最为珍贵的东西呢？
火车站外面是两百名奥术师的包围阵，他们隐藏在各个角落里面，稍有问题，他们就会冲进来，这里就是钱万林最好的刑场。
“我不后悔杀了那些人。”钱万林的声音异常地清晰，完全听不出疯狂，“反正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了，恰恰相反我还很满足。我是自己选择被李敢附身，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就算你站在我面前拿刀指着我，我还会这样。如果不是李敢我就是一个失败者，我在这个世界上一无所有，我失去了家庭、失去了工作、失去了房子，仿佛被驱逐到了悬崖边，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我逃亡了——对，这几天里我都是活着的，我这辈子只活过这几天。”
“但很多人为你死了，没有人有权为了自己而去夺取别人活下去的权利。”陈仁美说。
钱万林说出这些话陈仁美并不意外，一个堕落的灵魂奥术师就该这么说话。灵魂奥术师无视人类的道德和法律，只追求力量和暴力，他们的话看似不可理喻，但其实遵循着欲望者的逻辑。
“世界上的幸福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你们这些代行者，一开始就生活在议会的保护下，所以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在乎！所以才会站在一旁说出这种风凉话！我只是想要幸福，这难道有错吗？我有什么错！”
利刃刺入钱万林的右腿，看不见的刀刃，应该是风元素在概念上的具现化，召唤出风利刃刺入大腿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咻——
又是一发利刃从胸膛刺入，倒在地上的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但是……钱万林的嘴角却莫名的挂着一丝笑容。
他的世界结束了，并不是想象中的一声巨响，而是一声呜咽。
“看来，我这是错过站了么？”
又有一名代行者出现了，只不过和陈仁美不同的是，这个人拉着一个行李箱，穿着已经绿色的的确良风衣，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也没有陈仁美那般的杀气。
“吴晔……”
“别这么看着我，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城被天空塔封锁了，我现在就算赶上了火车也出不去，倒是我想问你，今天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诺，如你所见——”陈仁美指着早已身在血泊之中的钱万林，“——我已经杀了他，任务完成，灵魂奥术师已经不会威胁到沧海市的安全了。”
“他最后的表情很解脱。”过了很久，吴晔轻声说，“想必是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事情，终究还算个人。”
“他还想当个人么？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我不觉得这种人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很多人都会对自己的过去又厌弃又恋恋不舍吧？明明为了活着而生存，却又为了生存而拒绝活着。”
“我可不关心在他身上发生了，我们是代行者，杀人机器……仅此而已。”
“你说得对……我们只是机器。”
吴晔叹了口气，仿佛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他很爱那个女孩吧？生命的最后一刻，忽然遇到了能理解自己的人，还是那么清纯的少女，心理学上说这时人会特别容易陷入疯狂。甚至愿意牺牲自己悲伤的人生换取别人幸福地活下去。”吴晔说，“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了，否则他为什么要放走人质？他不缺乏杀人的胆量，此前他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奥术师，每个奥术师都死了。”
“这可以看作另外一个解释吧。”陈仁美回答，“我会通知派人来清扫战场和关闭天空塔的，至于你的车票……我也会叫人帮忙搞定，今天晚上就委屈住一宿附近的招待所吧。”
“啊，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吴晔说罢，拉着行李离开了火车站。
陈仁美目视着这位代行者离开后，拿出一个魂匣，缓缓将钱万林身上的灵魂收入其中。
“妈妈……那个女孩……”
“别管她我们赶快走吧。”
女人拉着钱晓龙的手，发了疯似的将他往车门外拽，女人的挎包里面塞着钱万林的那张纸，对她来说，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妈妈不是说要带我去上厕所吗？还有……爸爸呢？”
“那个女孩我们不认识好不好？”女人脸上露出慈祥的目光，“至于爸爸，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们离开沧海市就可以见到他了，只不过他样子变了，但是他还是你认识的那个爸爸。”
女人看出钱晓龙有些不情愿，果断从腰包中掏出一个棒棒糖。
“钱晓龙你要听妈妈的话，妈妈的话绝对不可能错的。来，你要是听话的话，就给你糖吃。”
“嗯。”男孩笑了，“钱晓龙最听妈妈的话了。”
于是女人带着钱晓龙走下了火车，留下张晓丽一个人。
没错，孤身一人，即使是迷失在人海里，也没有人会发现她的存在吧。
——人生最苦痛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没有看出可以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提供方：盘古议会内阁资料管理处
读取人：蒋东昇
保密状态：s级
bios系统启动中……
传送奥术启动中……
正在使用奥能……
确认奥术师身份……
验证成功……
文件封印解除……
获取成功……
●灵魂虹吸：灵魂奥术的一种，可以将目标奥术师或者任何生物的奥能抽取一空，转移到自己身上然后在周围产生剧烈的爆炸，奥术综合评级为a+级。施术者在奥术进行后会产生巨大的副作用如：头晕、恶心等症状。
●反英雄：和能进入“盘古大陆”的英雄不同，这反英雄身前被人冤枉或者在历史上留下了屈辱的名号而成为沦落在天地间的冤魂，被这一类冤魂附身的人或者奥术师都会升格成为灵魂奥术师。灵魂奥术师奥能十分强大，但是因为附身的灵魂以生命为源泉，因此成为灵魂奥术师的人寿命都十分短暂。奥术师历史上著名的反英雄有：吴玠、李敢、薛仁贵、伍子胥等。
●密云水库：█错误█源文件已损坏，错误代码908-121█
●天空塔：盘古议会在1940年的盘古之战后，为了防止因为特大灾害性奥能事件发生、波及周边城市而发明的装置，只要这个结界一产生，只有普通人才有资格进出，奥术师或者奥能的携带者都只能进不能出。天空塔结界的发生装置在每个重要城市都有设立，为了防止人为破坏，装置外观都十分普通，或者不是那么的显眼。一旦使用天空塔，这巨大的结界就会消耗来自大地深处的奥能，很长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要再次使用的话需要等上72年。
●奥术师点数：盘古议会拥有奥术师评级轮换制度，该制度在1960年由奥术师协会授予，奥术师点数是代行者的必须，根据奥术师点数的多少可以判断一个代行者的综合实力，同时也可以使用奥术师点数来提升自己的奥术师评级。非代行者即使进行了代行者任务，也无法获得点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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