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五幕 崩塌的大厦（十二）
“报告！目标击溃了哨兵部队，从正义路右转进了白龙路。有三十七名奥术师阵亡，一百一十四名奥术师受伤，重伤十八人。”
“报告！杭州分部已经在盘龙镇布阵完毕，大约有一千名代行者向着新区支援在白龙路的南京分部进行围剿行动。”
“报告！目标突破了白龙路……一百名奥术师阵亡，目标……奥能太强了，我们束手无策。”
“报告！投影奥术师已经抵达，投影出了野战炮和坦克等军事装备进行攻击……”
“去你妈的！没事搞坦克干什么？这里可是城市，不是战场，把楼房炸塌了到时候怎么掩饰奥术师世界的存在，大型记忆清除奥术可是很难进行的。让那帮投影奥术师一边凉快去，没事找事！”
人民广场已经成为了这次围剿作战的临时根据地，他们刻画了一个覆盖住整个广场的奥术结界来防止任何无关人员进入，现在，分部总管李佳琪被各种各样的情报弄的焦头烂额，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指挥已经起不到任何的意义，整个沧海市现在一团糟。杭州分部和南京分部的总指挥现在都没有出现，所以现在指挥权都在她一个人身上。
广场的中央是一个将奥能实体化后得到的一个作战地图，整个沧海市的建筑、街道、路标都被清晰的刻画在上面，就好像那种只有在科幻电影里面才能看到的作战平台，这种效果在奥能的作用下也只不过是轻而易举的小事。中间那个红色的圆点是那个叫做钱万林的灵魂奥术师，而那些绿色的点则是所有的代行者。
红色的点在一群绿色的点里面来回穿梭，绿色的点又一个个的消除，简直像是有个人在玩经典的游戏“吃豆子”。
“中国有一句古话不知道你知不知道，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一个女性的声音在李佳琪的身后回荡，她转身一看，是一个披着白袍的女人，女人看起来比李佳琪年轻多了，大概二十五岁出头的样子，她的右手大拇指上戴着一个银色的戒指，上面刻画的是一个黑色玫瑰的标识。
“死灵奥术师！全员准备战斗！”李佳琪下意识的进行指挥，人民广场被布下奥术结界，然而这个人却可以在不触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进入到这个结界内部，除了敌人，不可能还会有别的身份。
虽然她下令，但是所有在场进行播报的奥术师无一例外的都停止了动作，就好像变成了蜡像，手中的小灵通虽然紧握着，话筒里面也仍然传出声音，但是身体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李佳琪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时御术，控制时间的奥术。
“我是来给你带来忠告的人，你这样，我们很难交流。”
“掌握时御术的奥术师……奥术师协会的人么？”
“奥术师协会？那种垃圾组织我才不是呢，而且我可没有那些协会执行官那种大范围时间停止的能力，我只是能够作用于一个很小的范围罢了……大小的话，差不多就你们这结界的范围。”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一名奥术师走过去，用双手抚摸着他的下巴，当然，那个奥术师根本就不会察觉到。
“我怎么能够相信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所说的话？”
“你确实没有理由相信我，这是你的权力。”李佳琪和女人四目相对，女人身上透露出不亚于她的气场，这个女人不简单，她深知这一点，“万物莫不存在破绽,因为没有完美的东西，才会存在毁坏全体从一再造的愿望。”
“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你现在所做的一切，你的目标是杀死一个灵魂奥术师，而你现在却不惜动用三个分部的力量，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就要朝着目标前进。现在普通的攻击已经无法对那个灵魂奥术师进行到任何的伤害了，你即使现在下令攻击他，也只不过是单单的送死罢了。”
“此话怎讲？人数上的优势永远能够战胜一切，这是历史上所有战争中亘古不变的道理。”
“那么，曹操还不是在官渡以少胜多击溃了袁绍的大军。”
“他那是用计谋取胜，而我的敌人只有一个，面对如此众多的奥术师，他终究会死在我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素不相识的奥术师突然狂笑起来，李佳琪望着她，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我来告诉你吧，总管大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什么灵魂奥术师的奥能会比一个普通的同等阶级的奥术师强的多吗？”
“我才不管这些东西，你现在最好马上给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是因为，灵魂奥术师获得力量的同时，燃烧的可是生命啊。”女人全然不顾李佳琪的威胁，仍旧自顾自的说着，暴雨淋湿的她对头发，黑色的头发黏在皮肤上，像是黑色的大海，“盘古之战我们都知道，召唤出属于盘古大陆中的英雄，为自己战斗；同类比之后，因为灵魂奥术师衍生于秦始皇，所以不归属于盘古，其召唤出的英雄也只不过是反英雄而已。”
“反英雄？”这是李佳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有一些人，虽然获得了成为英雄的资本，但是因为生前的仇恨太深，死后只能成为游荡在世间的鬼魂，吸食人类的生命。而这些灵魂，便是灵魂奥术师引以为傲的资本，灵魂在世间游荡不受到盘古的约束，因此可以尽情的吸收和释放奥能，所以一旦有灵魂找到了自己的宿主，那个人就会成为灵魂奥术师，哪怕只是普通人。”
“类似于……附体？”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比起那个更加复杂一些。你们现在追捕的奥术师，正是在疯狂燃烧自己的生命，除了使用‘破元奥术’，怎么可以拥有这种以一敌百的力量。”
“你这么一说……倒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破元奥术，强制解除盘古在一名奥术师身上的约束，短时间内获得巨大的奥能，接近于无限，但是使用过后原本拥有的奥能也会被一举清除，失去奥术师的资格。除非关键时刻，否则很少有奥术师使用，况且短时间带来的力量也会对身体机能造成损伤。历史记载使用过这种力量的奥术师不超过十个……
按照这个陌生女人的推论，那个灵魂奥术师靠着燃烧自己生命获得巨大的奥能，用她的话就是“狗急跳墙，兔子急咬人”，将死之人最后的挣扎——亦或者那个奥术师是有什么非要离开这里的理由。
“我的建议是，这种无意义的送死行为最好马上结束。采取保持距离的态势，等到那个灵魂奥术师消耗完他的生命，那个时候在进行抓捕岂不是更好？这样一来也不会有人死了。”
“……”
李佳琪沉默了，这个女人的情报有些超乎她的想象，面对未知的事物，人类总会产生不请自来的恐惧感。
对方像是取得了胜利一般，露出讥讽的笑容。
“看你的表情，我已经大致猜测出来了。这次抓捕行动什么的根本就毫无意义对不对？那么，如果这次的行动获得胜利，总管大人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呢？是直接晋升内阁的机会，还是稳住当下的位子？一个只是专注于搞办公室政治的人，你别想有什么大的起色。”
“够了！”李佳琪有些听不下去，“立刻表面你的身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恼羞成怒的人啊……呵，看来那个女人对你的看法没错。”陌生女子顿了顿，“我的名字是嘛……你其实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以前就已经知道……”
李佳琪脑子里面的运转机械开始疯狂搜索有关这个人样貌的任何片段记忆，但是终究一无所获。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了这里。时御术奥术的持续时间十分短暂，通常不可能超过三分钟，那个奥术师如果在这时间内没有做完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极度危险的一件事情。
从某些方面可以断言这个人是一个奥术师，但奇怪的是她身上无法感受到一点奥能，这让李佳琪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这个人给她一种感觉——亲近而又陌生。
有一瞬间，她想起来了……
“晓凤……么？”
“总管……目标突破了劳动路，正在江滨西路朝着圆通大桥的方向前进。真是不可思议，明明才几秒钟不到的时间，这个奥术师居然已经击溃了南京分部将近半数的奥术师……”
负责提供战术平台奥能的奥术师露出惊讶的眼神，李佳琪好像也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了什么，只见她回过身，然后就像是茅塞顿开的司马懿挥斥大军那样大吼。
“南京分部和杭州分部的总指挥在哪里？立刻给我找到他们，然后下令所有的沧海市分部代行者原地待命，与目标奥术师保持距离。”
李佳琪是沧海市分部的总管，原则上没有权利对其他分部的奥术师进进行管辖。哪怕现在已经有了更改作战计划的想法，也只能够控制自己手下驻扎沧海市的三百多名代行者和一百多名非代行者，南京分部的人和杭州分部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中。
“可恶，如果不是那些该死的死灵奥术师，我也没必要落得这番田地。”
李佳琪自言自语道，早就无心去处理现场混乱不堪的局势。
心中的疑惑有三个：第一，那个灵魂奥术师拥有如此恐怖如斯的实力的原因；第二，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奥术师的身份；第三，总感觉在这场骚乱里面，有人在利用自己。
而且——那个灵魂奥术师，好像并不是单纯地抱有杀戮的目的，就好像……是在朝着什么东西前进。
“我冷……”
怀中的张晓丽如是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沧海市下着大雨，自己身上没有任何能够避雨的工具，钱万林只能将她拥抱在自己冰冷的怀中，同时一边安慰她。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到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张晓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对吗？”
没有回答钱万林，张晓丽只是点了点头。
现在，骸骨战马已经从江滨西路来到了圆通大桥，等待着他们的，是由五百多名奥术师组成的方阵。他们已经在大桥上架起了机关枪，这些虽然是用投影奥术产生的复制品，但是威力也足以和现代枪械平起平坐。
靠着数量优势取胜，一直都是战争中的家常便饭，这些代行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面对这个如同死神的灵魂奥术师，才会面不改色的屹立着。
“我们逃不出去了吗？”
“不！不会的，不会那样的！”
钱万林看了看手表，距离女人所说的时间还余下半个小时不到了，现在自己必须赶快赶到火车站，否则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是白忙活。在心里确认了目标，然后拍了拍在心里的脑袋，他开始思索所有可行的方案。
第一，绕开在圆通大桥的防线，从环城西路或者环城东路的桥梁绕路去盘龙镇，路程遥远但是也较为安全，但是无法保证路途上出什么差错，而错过火车；第二，从黄龙江的江面越过去，这条应该是不可能的，黄龙江夜晚波涛汹涌，而且马又不会飞；第三，直接强行突围，这个是看起来最有效的方法，虽然很危险，但是也只能赌一把了。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要再改变。
一昧的浪费时间只是将自己推到深渊。
钱万林紧握长枪，李敢将那生命的力量给了他。
——杀戮吧！钱万林！杀戮那些唾弃你的人，抛弃你的人！这是……为了幸福的战斗。
——你说的没错。
“所有人，准备防御！”
圆通大桥上，为首的奥术师用命令性的口吻说道。
“攻击！”
机枪在奥能的驱动下瞬间变成杀人的凶器，因为投影奥术师的存在，弹夹内部的子弹可以说是接近于无限，他们可以使用投影奥术在弹夹内投影子弹，从而达到持续射击的效果。此外，也不用很担心枪管过热的情况，这些投影奥术的造物已经摒弃了现代物理学的常识，完完全全将“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子弹在空气中发出剧烈的爆鸣声，橘红色的光束是曳光弹，哪怕是全世界最坚固的护盾，在这种如此密集的射击下也很难存活。
然而，想要恶魔的方法，唯有另一只恶魔才能够杀死。
——啊啊啊啊，杂鱼！尝尝我李敢的愤怒！
枪尖汇聚紫色的光芒，钱万林的心跳速度又再次上升了一个高度，现在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开始在超高负荷的情况下进行运作。得到力量必须要有对等的代价，他深知这一点，所以现在只能让李敢放手一搏。
——啊啊啊——卫青！霍去病！
这就像是这个世间最为强大的愤怒与仇恨，李敢用自己的方式，向着这个世界宣告他的愤怒，他的悲伤，他的憎恨，黑气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龙卷风。圆通大桥上的金属支架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江面开始翻滚，蛟龙也会在他身前跪拜。
——必杀——冠军侯覆灭之枪！
黑色龙卷席卷大地，子弹在一瞬间化作灰烬，在大桥上驻守的带头奥术师见情况有些不对劲，立马下令使用奥术“风王结界”，绿色的保护罩抵挡住了黑风，那些奥术师庆幸局势还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
但是几秒钟后，这种想法便被抛之脑后，钱万林拉动缰绳，借助黑风以势如破竹之势向前突击，长枪的枪尖击中保护罩，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惊讶，保护罩便变成了碎片，散落的奥能如同玻璃一般飞散，而他们也终于还是看清了恶魔的模样。
万籁覆灭，钱万林终究还是突破了圆通大桥，留下一堆奥术师的尸体。
“找到杭州分部和南京分部的总指挥了吗？”那是一具尸体，他的手中还握着小灵通，话筒里面传出焦躁的杂音。“圆通大桥的防守情况如何？有人在吗？”
“报告，南京分部和杭州分部开始擅自行动了，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朝着黑色奥术师的方向前进……喂！总指挥哪去了？这根本就是送命！”
“报告！圆通大桥失守，黑色骑士正朝着青年路的方向前进，那里是人员密集区域，所有人尽量避免使用攻击类奥术！”
“去你妈的指挥，死几个普通人又不会坏事，我们可是比他们高一级的奥术师，我们不择手段！那个灵魂奥术师必须死！”
“盘古议会驻沧海市代行者分部总管李佳琪在此下令，所有奥术师采取回避姿态！重复一遍，所有奥术师采取回避等待命令！我们采取迂回战术！”
“郑杰，咱们别理那个三线城市的总管，我们还要点数来提升自己的奥术师评级呢。这可是千载难逢的事情，我们可要抓紧。”
“说得对，这下子我的评级就有机会到b阶级了。”
李佳琪听见这些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一瞬间变得气急败坏。
“这些人就那么喜欢送死么……让陈仁美暂时接管指挥权，我要亲自出击。”
“总……总管……李佳琪总管！”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阻挠，李佳琪独自一个人离开了人民广场。
某人推断的不错，现在指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哪怕再南通或者启东请来一万的救兵，那也只是无济于事，没有直接的管辖权，整个作战的损失只会越来越大，盘古议会的某些制度是时候该有人出来管一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