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五幕 崩塌的大厦（五）
1998年2月4日pm1:21，沧海市，新区，烂尾楼。
孙夏岚吃着吴晔做的午餐，说句实话，她的厨艺真的不怎么样。
吴晔管这道菜叫做“糖醋里脊”，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糖加多了的原因还火候没有到位，总而言之在嘴里面就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儿。
“早知道你不喜欢我们就去对面吃炸酱面了。”吴晔有些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我也开始后悔为什么不阻止你做菜。”孙夏岚抱怨。
“我觉得味道还行，我指的是茶叶。”李泽渊开了个不怎么样的笑话。
“嘛，这个人的厨艺本来就不怎么，还特喜欢装蒜。”盘古议会驻沧海市代行者分部的总管，李佳琪总管也在这里。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四个不同世界的人居然会聚集在同一间屋子里面，而且没有爆发任何的争吵。
“嘁，在世纪之海的任务失败了，你不去大全营处理后事，反而跑到我这个落地生这里喝茶，不是想要暗算我就是惦记着我屋子里的某样东西。”
“工作之余连喝茶的时间你也打算剥夺吗？”
李泽渊和孙夏岚一直搞不懂的事情之一，就是吴晔和李佳琪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好像是仇人，又好像是亲密无间的挚友，还是说两个人之间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过往？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两个人在目标上面是统一的，就是调查出死灵协会要在这片土地上实施的阴谋。
但是已经过去了块三个月的时间，调查仍旧没有一点头绪。所有的信息都是混乱和无序的，现在最重要的赵一楠也失踪了，现在看不见的敌人正在渗入这里，管事的却根本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倒是没有，说说看吧，在世纪之海，你有什么新的线索吗？既然没有抓到那个死灵奥术师，至少也会发现什么吧。”
“是有线索，一个叫做胡安生的人死了，原来好像是沧海重工的厂长，估计是那个死灵奥术师杀死的，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李佳琪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所有线索，我总结了一下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与死灵奥术师有关的事件，石家庄、银川、烟台、成都、长沙还有我们所在的沧海市这六座城市发生的事件是最多的，分别是18起、22起、31起、19起、27起以及17起，在沧海市发生的事件基本上都是唐峥还有赵一楠造成的。”
“这能说明什么？”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吴晔翻看着笔记本，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事件的发生地方、相关奥术师的名字、使用过的奥术、还有造成的损失等等。吴晔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一天到晚只会弄办公室政治的家伙居然也有有那个闲工夫认真调查。
“你整理不错，这应该会对我在上海的调查有帮助。”
“那当然，假如真的和我预想的那样，我就能成功晋升内阁成员。我也能够化解掉死灵协会的计划，让这些家伙滚回西伯利亚。”
“这都是后话了，先说说你的预想吧。那是怎么回事？”
“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么多的流血事件，为什么偏偏都集中在这么六个城市？喂，孙夏岚，给我一份中国地图。”
孙夏岚准备起身拿放在书架上的地图册，李泽渊示意她坐下，然后用念力奥术将地图册送到了李佳琪的手中。
“哦？好久不见，对奥能的把控很有长进啊。”李佳琪抚摸着自己根本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或许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个是男人专属的动作。
“过奖，正在苦练中。”
“嘁，小屁孩……好了话说回来，如果我用一支笔，将这些不是相邻的城市连起来，告诉我，你们看到的是什么？”
李佳琪在地图册上一笔一划的勾勒着，不一会，一个令人堪忧的图案出现了——六芒星，黑色的六芒星浮现在中国的地图上。死灵协会虽说是从奥术师协会中脱离出来自行成立的组织，但是其奥能的来源一直都不明确，死灵能力既不是向五大元素那样来源于上帝耶和华，也不像投影、念力、使徒源自创世神盘古，虽然说很多人都愿意将死灵的能力归属于盘古，但是任何奥术师都明白，这种特殊的奥能并不会和任何一种其他的奥能产生共鸣。
犹太传说将六芒星与所罗门王的印联系到一起。传说所罗门王有一个戒指可以使他指挥魔鬼和幽灵。另一个传说说这个标记与大卫王的盾有关。传说大卫王有一面保护他的盾。法国大革命后随着犹太人的解放他们选择六芒星作为自己的代表，就如十字是基督教的代表一样。今天六芒星被放在以色列的国旗上。
六芒星的形状是一颗六角星。在其它信仰中有类似的标志。在这些信仰中六角星的使用有可能比犹太人的使用还要早。今天在犹太文化尤其在神秘学中它被使用。在占星术中六芒星也是一个重要的符号。还有人认为它是象征大卫王诞生的星。
一些正统犹太教人士反对使用六角星因为这个符号与“魔力”和神秘学有联系。虽然如此六芒星依然是犹太传说和卡巴拉学派最重要的符号。一些非常保守的犹太学派反对使用六芒星因为它与犹太复国主义有联系。虽然如此，在全世界大多数礼拜堂的正面门上最显眼的地方今天有一颗六芒星。在欧洲近两百年来六芒星经常被用来放在犹太墓碑上。
“这个六芒星在死灵协会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的东西哦……”李佳琪露出诡异的笑容，就好像他已经掌控住了所有的局势。
“你是什么意思？”
“阿萨辛——中东秘密组织，靠着鲜血仪式从地狱中召唤魔鬼，为什么死灵协会不能够利用鲜血，去召唤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呢？”
“你的意思是，死灵协会打算绘制一个史上最大的奥术阵么？李佳琪，你可要想明白，这可是几乎覆盖了大半个中国的奥术阵，而且就算他们这么大动干戈，他们究竟要召唤出什么东西来？”
“盘古……”
李佳琪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冷气。盘古——与西方耶和华相对立的神明，盘古议会的神，创造了投影、念力、使徒、灵魂、死灵五种奥能，将身躯化作人类生存的世界，而其中一部分则成为了理论上存于世界线另一面的“盘古大陆”。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盘古可是神，普通人的力量怎么可能召唤出神？”吴晔反问，她认为李佳琪的理论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还记得在1940年的盘古之战中，出现了几位神明吗？”
“我知道。”李泽渊抢答，“盘古之战是十名奥术师与十位盘古大陆的英雄之间的战争，英雄是奥术师的使徒，他们相互战斗直至最后一名奥术师存活，方有资格获得盘古的力量。岳飞、武则天、李白、吴玠、秦桧、女娲、薛仁贵、荆轲、嬴政、萧绰、蚩尤……”
说到这里，李泽渊板着手指头又重新数了一遍，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是十一位……”
的的确确是十一个人，李泽渊在有关盘古之战的书上看到的，为了借到这本书，他还特意用来吴晔的奥术师资格证拿到，难道书中也有错误的地方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李佳琪接着李泽渊的话继续说下去，“明明只能十人参加的盘古之战，为什么会多出来一个英雄？我们从头说起，盘古之战中出现的神有两位，女娲和蚩尤，他们的召唤物分别是五色石还有熊猫幼崽，试问，所有召唤媒介基本上都在奥术师协会和盘古议会的保护中，为什么死灵协会仍旧要收集媒介。”
“盘古之力——”孙夏岚明白李佳琪的意思了，死灵协会需要这一股力量，得到这一股力量，他们就能够消灭整个由盘古议会和奥术师协会所构建的世界法律体系。
“没错，那么盘古之战中，召唤出盘古的先决条件是所有的英雄死亡，九名奥术师死亡，最后活着的人是胜利者。那么既然1940年的盘古之战中没有人获得过盘古之力，这也代表从那以后就再也不会有盘古之战这种仪式的出现了。但是，那也只是理论上的……”
“这是什么意思？”吴晔又问。
“你想想看，我们中国是这个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今年应该快有12亿了吧，而且我们人口基本上都集中在沿海或者中部……画一个覆盖几乎一整个国家的奥术阵，献祭这个奥术阵里面所有人，你觉得召唤盘古，会是一件难事吗？”
“你……这太不科学了，按照你的理论，献祭这么多人，就算除去西部和东北地区，那也差不多八亿人……况且，绘制这么大的奥术阵，难道要用笔从头连到尾么？”吴晔反驳，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绘制一个几乎覆盖一个国家的奥术阵，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奥术师要召唤的是盘古。
“你和一个奥术师说科学？这个玩笑有些过分了，盘古的降临需要无数的鲜血，石家庄、银川、烟台、成都、长沙还有我们所在的沧海市只是一个开始……还有，你难道忘了吗？奥术阵的话，不是有现成的吗？那个谁……李泽渊，再把中国的铁路图给我一下。”
在念力奥术的作用下，地图再次来到李佳琪手中，这一次，他将刚刚用铅笔画过的中国地图和铁路图重合在一起，然后转身面向孙夏岚。
“来一点火，夏岚。”
孙夏岚使用火元素奥术，一团用于照明的火焰出现在了这个不大的空间里，坐在沙发上的李泽渊可以感受到那团火带来的温暖洒在脸上，那可是货真价实的火焰，这种能力的事情只要使用奥能就可以做到。
利用火焰产生的光亮，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的事情发生了。
——李佳琪绘制的奥术阵居然几乎和这个铁路的一部分完美重合了。
“沪昆线、宝成线、京沪线、包兰线……”李佳琪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活像是高中课堂上将地理课的老师，“这些，就是这个仪式所需要的奥术阵。虽然只是理论上，但是这很有可能是死灵协会的计划。”
“但是……既然如此，那么印尼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假设他们已经有了在中国的计划，那为什么又要大动干戈？”
“谁知道呢？”李佳琪摆了摆手，“也许是顺便袭击一下盘古议会防守薄弱的地区罢了，毕竟内阁的老东西现在做的事情和清政府的闭关锁国没什么区别。所有代行者和奥术师都集中在大陆地区，这个奥术师会将这里的所有人一网打尽，同时也有可能消灭总部，获得盘古之力，这可是一举好几得啊。”
“这……不可能吧。”这种理解已经超出了吴晔的常识范围，即使是平时遇到任何事情都一贯保持冷静的她，此时此刻也同样沉不住气，“不，这不可能，这都只是一面之词罢了。他们假设真的要这么做，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不在以前或者是未来？”
“盘古议会因为文革的事情，大量奥术师被杀害，哪怕是已经过了二十年，这巨大的创伤仍然没有被治愈，议会内部人手不足是真的，内阁的老家伙闭关锁国也是真的，如果我是死灵协会的总司，此时不出动更待何时？”
这时，房间内的警报响了，有人触碰了吴晔设立的结界，从小电视上看过去，是一个穿着很随便的女性。一般人或者阶级小于c的奥术师来到烂尾楼会因为结界导致的心理暗示主动离开，如果没有受到结界干扰，那就表明对方是个c+评级以上的奥术师。
“有入侵者，准备战斗！”吴晔喊道，奥能顿时从他体内倾泻而出，孙夏岚和李泽渊也同样如此。说句实话，李泽渊和孙夏岚两个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真正的见过吴晔使用哪怕一种攻击性奥术，她的奥术师评级是b+，但孙夏岚同觉得她有a+的实力。
“不用慌不用慌。”李佳琪示意所有人坐下，“她是我的人。”
“除了你以外，沧海市的其他奥术师都不可能知道我这个烂尾楼的据点……”
“你放心，我只告诉了她一个人，我的原话是：‘如果在大全营找不到我，就来新区那一栋常年闲置的烂尾楼好了，可能会有结界，不过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解决。’不过话说回来吴晔，就是我把你据点的事情公开，估计除了我，也没几个人愿意来找你谈天说地，这样可不太好，奥术师没几个朋友的话，办事情可是有些困难的哦。”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瞎操心。”
两个人在相互嘲讽的期间，那名奥术师已经来到了这里，他敲了敲门，然后也未等待主人的招呼就硬闯了进来。
“李佳琪总管，沧海市今天又有新的情况出现了。”
果然，一般情况下这种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基本上都是报忧不报喜的。
“什么情况？如果是小事情没必要找我报告吧。”
“这次的事情还真不小……有一名死灵奥术师被不明身份的人袭击，死在自己的家里面，目前我们分部的代行者正在调查这件事情……”
“种事情也要和我说？没看到我正在和你们吴晔谈话吗？死灵奥术师死了说不定是被我们分部的哪个家伙解决掉，然后去拿调查点数去了。”李佳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子火气，全部被发泄到这个倒霉的奥术师头上。
“……还有、还有在盘龙镇的抗日战争纪念公园内部，有两名代行者被杀死了……”
“被杀死了？”这句话是孙夏岚说的，她现在有些后悔一起和李泽渊来吴晔这里蹭饭了，原本只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态，却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听到了好几条足够引起巨大轰动的消息。两名代行者被杀死了，本来沧海市的分部就人手不足，现在的情况无疑是雪上加霜。
“那个……总管，这两个小孩是……”
“没事，你就说吧。他们两个是吴晔的徒弟，而吴晔是我的人，所以理论上他们两个也是我的人——各位，我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个人是我得力的手下——陈仁美，她也是一名优秀的代行者，一名风元素奥术师，评级b-，最近刚刚从北京调过来的，负责协助我进行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感谢总管的介绍，客套的话就先免了吧……”那名奥术师顿了顿，这个人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代行者，代行者做事都是雷厉风行，但是这个人看起来有些愚钝，“是这样的，两名散步的普通人发现的，然后大全营的警察过去了，我们奥术师紧随其后……到达现场两名代行者已经死亡三个小时了，而且说句实话，死状实在是有些凄惨——内脏和四肢都被分开了，散落的一地都是。”
“唉——”李佳琪叹了口气，现在压力大的人不仅仅是孙夏岚一个人，“家属的后事交给你处理好了，你们有调查出是他们是被哪种奥术所伤，或者是哪一类的奥术师所为？”
“这个不清楚，现场残留了一些黑色的雾气，我们的代行者使徒接触黑雾，但是无一例外的都受了伤……这种现象和之前吴晔姐去年年底在沧海一中楼顶发现的那种黑雾有些相像。”
“相像是么……灵魂奥术师，可恶，在沧海市究竟有多少灵魂奥术师？上次是唐峥，鬼知道这次是谁？”吴晔杵着脑袋，露出悲伤的面容，“看来真的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呢，该死的，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又死了两名代行者，我们被敌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么？”
“人手不够的话，需要我们的力量吗？”孙夏岚问道，“我的评级是c+，应该能派上一些用场，至于李泽渊，我想他也需要一些磨练。”
“不，唯独这次不行。”李佳琪总管的态度十分坚决，“上次你们抓住唐峥已经立了大功，而且……我觉得这次的事件可不是任何一个奥术师可以独自面对的，我有这个预感。如果你俩真打算找点事情做做的话，就去大全营的资料库帮我查一些东西，用我的奥术师编号就行。”
“那么我呢？”吴晔问道。
“你继续你的任务，这几天好好休息，后天晚上坐火车去上海调查有关赵一楠的事情。”
“明白了。”
“好了，既然每个人都有了自己该做的，那么我也不能闲着。”李佳琪转头望向那名不速之客，“陈仁美，你顺着奥能的残骸跟踪那么灵灵魂奥术师；我回大全营，召集目前在沧海市所有还活着的奥术师，封锁城市，无论是代行者还是非代行者都必须参与到这次的围剿中，那个灵魂奥术师，我会亲手将他送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