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三幕 杀人游戏（一）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日晚上七点钟左右，一名女孩在工人大厦跳楼造成重伤，后经医院抢救无效而离世，目前公安局已经逮捕了多名对生命漠视的围观群众，并且进行行政拘留，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1997年12月8日，张振明
fm997晚间新闻”
我有一个梦想。
一个曾经失败过，曾经成功过的梦想。
成功了，就是一道风景，失败了，就是美好回忆！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好像老在做着让人察觉不到的小事，还总是失败，还总是不放弃。而你看不见的是，他们心里有个地方，那里没有那么多的成败，有的是爱、梦想和希望。
我所追求的，只是能够让这些变成现实而已罢了。
但是总是有人不理解。
他们说我是疯子，是杀人犯。
殊不知我是这个时代的正义。
你可曾在月光下与魔鬼共舞？
1997年12月9日，英国，伦敦市，康河，三一巷。
大西洋和太平洋的区别不单单只是在大小上的，更重要的是在洋流和其所带来的气候影响。
作为奥术师的吴晔十分讨厌这种感觉，温带海洋性气候的冬季总是异常的寒冷，她现在不得不加上好几层的毛衣和衬衫，将自己包裹得像一个毛球，以保证自己这个在热带地区土生土长的人不会被冻伤。
“剑桥大学……也不像是传闻中的那么好嘛……”
吴晔喃喃自语道。
这是她的真实的感受，虽然说她几年前在离伦敦更加北面的卡米洛特学院上过四年的大学，但是因为那个大学有奥术结界的保护罩包裹着，所以感受不到任何的寒冷。而现在她只能靠搓手这种简单的方式防止别被冻僵。
现在的她走在世界著名的剑桥大学内，走过被白雪覆盖的三一巷，但即使中世纪的建筑物呈现在眼前，她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反而身边徐志摩诗碑还有些值得看看，大概是因为她快二十五岁了，早就过了热血女青年的年纪，已经对身边一切的新鲜事物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到达伦敦的时间是三天前，在这一段时间内她一直是在海德公园附近的民宿居住，期间还碰到了几名伦敦本地的奥术师，还和他们一起讨论了为什么最近的伦敦街上人这么少的问题。其实这也很好解释，毕竟在几个月前，英国工党在国会选举中获胜，终结了保守党长达18年的执政；再加上香港回归中国这一件大事，英国内部政局比较混乱，美国还似乎有意介入。
不过嘛，对吴晔来说，别的国家发生了什么关她屁事，只要自己生活的国家是和平的，那么这一切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过这一切的变化都没有波及到奥术师协会对欧洲乃至非洲和美洲的统治，这倒是令她感到意外，现在的奥术师协会已经放弃对于盘古和耶和华的研究，转而投入到新奥术的开发中，这也不难理解，在1886年和1940年，耶和华和盘古的降临仪式都以失败告终，他们会转型也是在可以理解的范围内。
“应该就是这里了。”
时间在思考的过程中不知不觉的流逝，此时的吴晔已经站到了一栋充满古典艺术气息的建筑物前——三一学院，号称是是剑桥大学中规模最大、财力最雄厚、名声最响亮的学院。虽然拥有全剑桥大学中最优美的建筑与庭院，但在里面研究的人却有一大半群奥术师，这些建筑物也是因为奥能也才得以保存的如此完好，丝毫看不出风化的痕迹。
“hey，你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吗，真是想不到啊，你这样的女人居然会因为资格证过期的事情跑来伦敦。”
“怎么？在卡米洛特没有被我打够么。”
“嘿嘿嘿，怎么可能，你再使出那一记过肩摔我估计要在医院里面躺上半个月。”
“算你识相。”
和吴晔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男人，年龄和吴晔不相上下，但是对方身上那身行头像是街头小流氓，这样的打扮和这剑桥大学完全不搭调。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衣服上面还有好几个吓人的钉子，是那种任何人见了都会躲得远远的那种类型的人。真不敢相信这种人会是奥术师。
爱德华·克里斯，曾经和吴晔在卡米洛特是同班同学，特别爱吹牛，遇见任何人张口闭口都是他爷爷的事情。这个家伙的爷爷是在1940年参加过盘古之战的薛尔曼·克里斯，虽然最终被淘汰出局，但是参与盘古之战这种事情就已经足够吹嘘一辈子了，靠着这一手，这个放荡不羁的花花公子泡到了不少小姑娘。
当然吴晔可不吃他这一套，这个人曾经也追求过吴晔，但后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他被吴晔一个过肩摔从伦敦塔桥上给扔到了泰晤士河里，从那以后，她就成为了爱德华唯一一个不敢惹的女人。
“其实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这个男人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吴晔斜着眼睛望着她，“一个星期前的时候，我给一个凡人使用了使徒奥术，被协会吊销了奥术师资格证，所以才来重新考试的。但是我已经和协会解释过了，当时有个人正在抢一个老奶奶的钱包，我就这么给了他一下，但那些执行官不听我的解释，直接把我抓起来关了三天。”
“有趣，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帮助他人。”
“别这么看我好不好，其实我也是一个正义使者呢。”
这家伙说着，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份报纸敞开在吴晔眼前。
“我看看……街头小混混成为伦敦市的正义使者，开什么玩笑？你这家伙会去帮助别人？鬼才信呢，你一定又去找你老爹请他帮忙干这种蠢事了吧。”
“我说的可是真的，我对上帝发誓。”
“真假暂时不说，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凡人使用奥术都是违法的，你要清楚这一点，凡人的世界与我们奥术师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包括我的徒弟我也是这么教育她。”
“但是，罪恶发生的时候，如果不去阻止的话……”
“等你成为了奥术师协会的执行官的时候再和我讨论这个吧，我可不是你，我是盘古议会的代行者，职责什么的都要明白。”
“盘古议会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啊……”
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看来有许多的奥术师来参加资格证的补考，其实有一件事吴晔一直搞不明白，为什么奥术师协会愿意在这种地方设立考点，也不愿意在卡米洛特设一个分考点。
——唉，真希望自己别来搅这一趟浑水。
“吴晔，你帮我个忙。”金发男人突然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什么？”
“帮我作弊。”
“what？”
“我肯定过不了的，那些理论知识自从毕业后我已经好几年没有看了，我也只会一些简单的奥术，有你帮忙的话我肯定可以过，如果资格证没拿回来我爸爸可是要打死我的。”
“哦，打死算了。”
吴晔说着扭头就走，留下在风中凌乱的爱德华。
“现在公布初试合格的名单：查尔斯·阿曼德，彼得·科·伊泽尔，罗森尼克·车尔曼尼夫斯基，松下安康，杨德成，爱德华·克里斯，吴晔……”
——难以置信，爱德华居然过了初试。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初试考的是几个基础奥术，这种东西只要不是个半吊子都可以过。
“……好了，念到名字的人休息两个小时，准备下一场考试，没有念到名字的可以离开了。”
站在阶梯教室中央的老者如是说道，随后他挥了挥手，教室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大厅，原来那些座位和楼梯都是投影奥术捏造的，到了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还是赶快把正事办了吧。
这么想着的吴晔朝着另一个建筑物跑去，两个小时的时间帮助孙夏岚申请一张身份证绰绰有余。
然而，吴晔却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
孙夏岚，因为未成年，再加上没有法定监护人，无法办理身份证。
“你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法定监护人是无法走程序办理的。”
这里是办证大厅，所以和奥术师有关的证件都可以在这里办理，如果孙夏岚的身份证下来，吴晔还可以顺势帮她申请到奥术师低保、奥术师粮食保障、奥术师免费体检等多个优惠政策。但是那个办理证件的执行官看起来十分固执，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就是法定监护人。”
“对不起，师徒关系不能算作法定监护人。而且这里的数据库显示，女孩子的母亲虽然死了，但是父亲不是还活着么，如果双亲都死了的话另当别论。把女孩的父亲叫过来什么都好说话。”
“你这家伙，有些事情你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明白？我需要明白什么？我需要明白的就是如何办理每一个证明，每天来我这办理证件的奥术师成千上万，我可没有时间为了你去找我的上级领导开各种各样的证明……”
“我重新跟你说一下女孩的身份，她已经十八岁了，能力比你这个坐台的高处不知道多少，有了身份证就可以参加考试，她的生日是1979年，你会算数么，1997减去1979是多少？更重要的是，女孩早就和父亲断绝关系了。”
“我管她有没有断绝关系，在我这里不行就是不行。”
吴晔火冒三丈，随即对这名执行官比了个中指。
“操你妈！”
“你说什么？”
“听不懂就对了，死英国佬。”
吴晔受了一肚子的气，一个人坐在屋大维雕像下的长凳上啃面包。
“哟，吴晔，有麻烦了么？”
那个金发碧眼的爱德华又出现在眼前，他也不客套，直接坐在了吴晔的身边，翘起二郎腿，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笑容。
“我的事情与你有何关系？”
“嘛，和你说个话怎么会这么困难呢……”
突然间，吴晔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爱德华，我记得你父亲在奥术师协会里面是次级执行官对不对？”
“嗯，是这么回事。”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只要你帮我给一个小女孩办到身份证，我就会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帮助你。怎么样，这样我们都有好处。”
听到这句话，爱德华的脸上突然露出喜悦的表情。
“哎呀呀，谁之前和我说，法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
“……”
“我知道你没话说，不过呢，我会帮你的。你看，如果你将那些法律的问题抛在外面事情不就很快解决了。”
“就这一次，爱德华，先说好了，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谁也不欠谁。”
“没问题……”
1997年12月10日，星期三，沧海市，夜晚，盘龙镇，李泽渊家中。
刚刚进入大雪的一个夜晚，孙夏岚没有事前联络就来登门拜访，这倒是很罕见的一件事。
“晚安孙夏岚，怎么，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打开门，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女孩，主人说着无聊的寒暄台词。女孩倒是没有回话，而是直接走进了房间，然后找了一个竹子编制的椅子坐下。
“你在看新闻啊，李泽渊，真无聊。”
“怎么，关心一下时事政治有什么不好。”
“我说，难得学校放假，你就干这种事情？”
“拜托，是因为唐佳熠的事情，学校才放假的好不好。”
李泽渊关上门，一边说着一边在橱柜里面捣腾着什么东西。黑白电视机里面播放着关于台风‘9711’受灾地区的重建工作进展，孙夏岚觉得没意思，就换台到11台。
“《智取威虎山》么？”
“嗯。”
“你喜欢看戏剧？”
“谈不上，但是也比你看新闻有意思多了。”
李泽渊没有反驳孙夏岚，而是拿出了个塑料袋递到她身前，这个意思应该是示意客人吃东西。虽然说家里面只有这么点零食，但是拿出来招待客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北冰洋和唐僧肉，抱歉家里只有这么点。”
“我想喝冰的……”
“别抱怨了，我家里面又没有冰箱。房东可不准把饮料放在他的冰箱里面去，他准我放食物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孙夏岚以缓慢的动作检查塑料袋，拿出装着汽水的玻璃瓶，这时李泽渊已经率先一屁股坐到了她身后的床上。
李泽渊的住处是一间公寓，只要穿过玄关不到半米的距离就能够踏进卧室兼客厅的房间。这样的户型和孙夏岚与她哥哥住的差不多，虽然少了一个房间，但是却多了一个厕所。要知道，孙夏岚每次在家想要上厕所都必须要去几百米之外的公厕。
“夏岚，你今天肯定又背着你哥哥没有在家念书吧。成绩还可以想办法补救，但是已经马上要高考了。你忘了我们说好要一起上大学的约定么？”
“在家里面太无聊了，还不如出来逛逛。而且，关于学习成绩的问题，你又有啥权力对我说三道四的，我本来也就不记得什么约定。再说了，我们两个上了大学绝对连学费都交不起。”
“像是权力那种东西，虽然确实没有……”李泽渊有些不太高兴地回答，接着把唐僧肉的包装袋撕开，碰到自己不利的情况时他绝大多数都会沉默上一小会。“……但是学费可以有办法补救的啊，奖学金又不是没有。”
“我可不想在别人扩展人际关系的时候，为了那一点奖学金没命的学习，更可况我也不是那块料。”
孙夏岚不想坐着了，转而起身走了几步，紧接着又趴在李泽渊的床上，而李泽渊也依然背对着她。
她茫然地观察着以他一个男性来说算是比较瘦小的身影。
与在种种迅速出现的流行风潮中跟风，最后失控迷失在时代里的少年们相比，李泽渊是一个近乎保存着学生形式的珍惜保护动物。他的头发既不染成五花八门的颜色也没有留成非洲怪叔叔，身上不戴什么饰品，虽然说有手机但也不会泡妞。他的身高将近一米七八，比孙夏岚高出了一个头，温和的长相倒是有些可爱，只是脸上的刀疤破坏了这种气息。根据李泽渊自己的说法，那是小时候因为一起车祸留下的，后来居然被别人传成了打架的时候留下的。
这样的家伙，虽然和孙夏岚一样一天到晚只会穿着校服，但如果稍微打扮一下，穿上潮流的衣裳，估计也会成为大街上吸引眼球的那种美男子吧……
“夏岚，夏岚，你有在听么？”
“啊……嗯？”孙夏岚抓着被子哼哼。
“我和你哥打了个电话，说你在我这里，真是的，你哥哥再怎么说也是你亲人啊。这么躲着他不太好吧，更何况他这么爱你。”
“你也不一天到晚躲着他。”
“性质不一样的好吧，我是怕被他揍……”
“我和你差不多吧，我实在是不喜欢他对我管这么多。不过话说回来，你有这个胆子和他打电话？”
“还行吧，我和他说，你在我这里，总比你一个人在大街上乱跑来的安全。”
“嗯。”
望着这样的孙夏岚，李泽渊无奈地叹了口气。
“但是这样总是不太好的……”
这一句话带有责备的意思，孙夏岚嘟着嘴什么也不想说。
——为什么不太好了。
虽然说自己和哥哥有没有什么违法的地方，只不过哥哥成年，妹妹未成年，再加上没有父母而已。无论在暂住证上或者血缘上都能证明亲属关系，所以维持现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泽渊总是会担心着别人的心情。
但是这明明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