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幕 城市之光（八）
经过主持人开场，领导们的致辞，持续了大约两个小时的交流会，以及对赞助商们表示感谢之后，主持人就示意大家转移到一辆大巴车。沈笠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工作人员告诉他聚能生命准备了一个豪华的冷餐会，专门为自己这样的科研者们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
“这是在过家家么？来这个科研所就是听了一堆没用的开场白，然后感谢了一群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然后告诉我们去吃冷餐？”
在大巴车上，沈笠一个劲儿的抱怨，惹得其他同行的人纷纷向他投来诧异的目光，庄学民见状，赶忙制止他的牢骚；生怕他弄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举动。
“流程……流程……这是必要的流程，再说了，有免费的午餐有什么不好？现在都快十一点了，提早吃点东西也没什么对不对？”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分针和时针已经移动到了一个恐怖的位置，沈笠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那个会议室里面坐了整整三个小时。
在这期间，沈笠和庄学民二人纷纷目视着那些穿着浮夸的家伙一个接着一个的上台，拿出自己的幻灯片一边讲解一边露出自信的眼神，活像是菜市场的商贩吆喝着别人来买菜，只不过方法更加文明罢了。
在欣赏着群魔乱舞的研讨会，沈笠注意到了几个搞材料学的年轻人，他们弄了一种能够在极寒中保持分子不发生移动的记忆金属，还说能够用在极地探险中；他很佩服这几个看着稚嫩的年轻人人，不过台下却有几个两鬓白发的中年人在嗤笑。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一个搞量子通信的女博士也惹人注意，此人准备弄一个进行远距离的量子态隐形传输的机器，据说此机器能让通信的两地同时具有最大量子纠缠态；同时避免环境噪声的影响。
当然了，这位女博士并没有拿出那个机器，只是把她的幻灯片放了一遍，然后提及了一下自己的那几篇在issn上发表的论文，同时谈及了自己希望能获得资金支持的愿望。听着听着，沈笠忽然觉得除开那些无趣的形式主义，这场研讨会也没有自己一厢情愿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在看到现在还有人在从事着自己的这一行，心里也能够有许多安慰。
只是接下来的冷餐会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你手机响了。”庄学民提醒道，沈笠这才反应过来缓缓拿出自己的手机，“震动模式你都没有反应过来……是谁打来的？”
“徐振海，你口中的那个商人。喂——”
“博士，你们现在在哪里啊？”电话另一头传来诺可有些尖锐的娃娃音。
“一辆大巴车上，我们准备去——”沈笠看了一眼庄学民。
“世茂大厦。”
“对对，世茂大厦，抱歉中午不能陪你吃饭了，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我现在在一架大炮上面，这里可以看到宽阔的海洋。啊，徐叔叔来了，等我把手机还给他。”
“沈笠博士，根据时间显示，你们现在应该在前往冷餐会的路上对吧。”徐振海的声音从话筒传来，这个男人的声音从电子设备中出来的时候，感觉像是喉咙中含了一块粘得不能再粘的糖果。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可不记得你和我说过有冷餐会的事情，按道理来说，参加完研讨会后，我就应该坐上飞机返回云堤城了。”
“对不起，我这边也是刚刚才接到的通知，因为那些赞助商临时更换了中午聚餐的地点，原本是打算在科研所内搞的……但是有些人嫌弃那里的就餐环境不好，特意要弄个豪华气派的地方，所以我也没办法，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请稍微理解一下。”
“赞助商……是什么人？”沈笠的语气有些颤抖。
“就像我们聚能生命投资你研究‘源’一个性质，只不过模式上有些类似人才市场的招聘，希望我这么说你能够理解……就是把赞助商们和科研者们聚集在一起，大家相互认识，然后聊一些关于科研投资的事情。”
沈笠忽然想起来，上次和楚立群在静师大见面的时候，他好像确实有提过学校经费捉襟见肘的事情；此外他还提到过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沈笠能够给学校拉到一些赞助，让静师大能够换上一批新的设备，同时也能建设更多的空间培养更多的人才。
不过他却觉得这也只不过是嘴皮上说说罢了，云堤城排外现在可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算是“拯救”了云堤城的沈笠出面，云堤城的人们答不答应外来的企业入驻云堤城唯一一所大学，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不过呢，好歹也去试一下吧，再怎么说这也是楚立群的功劳才让他能够参加这次的研讨会，即便沈笠本人不对那个院士的头衔根本不感冒。
“沈笠博士，实在是对不住你……但是你知道，你现在是聚能生命的大名人了，有你在场的话，那些投资者应该会更加积极，拜托给个面子。另外据说此次聚会还有一些国外的投资机构参与，希望你还没有丢掉英语的能力。”
“我知道了。”这么看下来的话，自己好像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诺可的话我带她在附近转转，然后在厦门大学找个馆子吃饭，放心，我不会带她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徐振海顿了顿，“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回程的飞机被安排在了明天，所以你还要在厦门待上一天，等冷餐会结束后，我和诺可会过来接你，然后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事宜。”
“我知道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我这种人好像在你们面前也没有什么周旋的空间。”
“嗯，谢谢你沈笠博士。”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大巴车在高架桥上缓缓行驶着，左侧的大海在翻腾，银灰色的水龙卷在水面上升腾，几分钟后又消失在那灰色的穹顶之下，沈笠望着眼前这魔幻的场景，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云堤城的那栋小别墅。
——真希望能够快点回去啊。
他在心中默念，而后顺势在座椅上伸了个懒腰。
“沈笠，你之前参加过冷餐会么？”庄学民问道。
“没有，怎么？难道说还有什么特殊的规矩么？”
“规矩倒是没有，只是这次参加聚会的还有一些投资者们，我们必须要好好表现，注意礼仪，千万不要把那些市井气息带到会场；我们得展现出科研者们的骄傲……”
“我知道我知道——刚刚徐振海在电话里面和我说过了。”沈笠顿了顿，“话说你那副腔调是怎么回事？那些套话术你是在你当演说家的时候学来的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用词不妥，尴尬的露出笑容以掩饰自己，“但是我这也没有办法，该死的……这毛病我一定要找机会改掉。”
“算了，留着也挺好。”
“你又生我气了？”
“不，我只是想到如果你不会那些套话的话，你可能现在也不会有那辆车和现在的生活。我怎么可能会生你气啊。”
“那就好——”庄学民松了口气，顺着窗外指了指远处两栋像是船帆一般的高楼，“那就是世茂大厦，我们要去的地方。当初据说是要建一个商业广场，后来似乎被聚能生命买下来了……真是的，明明自己已经在鼓浪屿和鹭岛中间修了一栋酒店，还想要一个商业广场。”
“人家的事情我们可管不着。”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的嘴皮子在打架，似乎是在纠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算了……我也不是本地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早点完事，早点回家好了。”
“我有个问题学民，冷餐……该不会全部都是吃冷的东西吧，比如冰激凌那些……”
“你在想什么呢。”沈笠的肩膀又被重重的拍了一下，“所谓的冷餐，就是从西方传过来的一种高级宴会的方式，吃的东西大多都是舶来品，大多都以自助餐的形式出现……这玩意儿讲环境，讲主题，讲设计，讲……”
庄学民似乎连自己的脑袋都被绕晕了，眼珠子在疯狂打转。
“总之……就是那种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你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另外再说一句，冷餐会又不是真的全部都是冷的东西，热的东西也有。”
“这也太不严谨了，那为什么要叫做冷餐会，干脆叫热平衡餐会算了。”
“好冷的笑话……这又不是在实验室里算算数，非要精确到小数点后面好几位。”
“就不能像咱们聚餐那样，一群人围成几个桌子，开心的吃吃喝喝玩玩游戏啥的么？”
“人家觉得这玩意儿国外的，高级，你说的低级懂了吧；人家是来给咱们投资的，这是个卖方市场，更何况今天来的据说还有些老外，咱们得向着他们。”
“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来干啥的了。”沈笠杵着腮帮，把肘子靠在座椅扶手上。
“镀金啊，虽然我现在用不到那些研究资金，但是我参加过高级知识分子们的聚会，到时候再把我自己拿给那些学校打广告，那对他们和那些急着给孩子上学的家长们来说岂不是更有说服力？这样一来我也能拿到更多的钱了。”
“一会我估计也要参与其中，这让我感到有些心累。”沈笠的表情有些忐忑，“其实我这次来研讨会，除了拿聚能生命的推荐信之外，还有一个就是要为静师大拉一些投资；你知道的，这很困难，静师大是云堤城唯一一所大学，而且我们这座城市还特别……排外。”
“我知道了，你放心，如果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围。”
在二人闲谈之余，大巴车已经渐渐驶向了世茂大厦，淅淅沥沥的雨水在空中飘荡着，水滴洒落在车窗上，形成一道道水晶般的水柱；透过窗外向着远端望去，城市与天空融为一体，灰色笼罩着鹭岛的上空，“源”已经在这附近开始蔓延，沈笠只希望自己的研究不会被耽搁得太久。
4月26日 厦门市 思明区 世茂海峡大厦附近
与自己的同行们乘坐电梯来到大厦的最顶部，一个高级的、空间大小足够塞下几十辆汽车的旋转餐厅立刻出现在眼前，沈笠见状，立刻拉着庄学民的手冲到一处靠窗的座位占住了位置。后者似乎打算说教一番，但想到沈笠之前说的话，再加上他那一副天然的样子最后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再说了，在一个旋转餐厅吃饭，不坐靠窗的位置简直就是罪大恶极的事；现在二人的位置恰好能够顺着餐厅的转动，一览整片大海的全貌。
“别看了，一会转过去就是城市，先去拿点东西吃吧。”属于现实派的庄学民在坐定后第一件想到的事情是解决肚子，在他提议后，沈笠便也和他一起朝着取餐区走过去；临走时还不忘把自己的大衣留在座位上占座。
在取餐的时候，他注意到到场的科研者们似乎比起之前在会议厅内的人少了许多，于是他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某些人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宴会，开完会后就直接回去了。
“该死的，早知道这种事情能够拒绝的话，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二人取了一些寿司，一些生鱼片和一些蛋糕后就回到了座位，期间有服务员为他们端上了一份蔬菜沙拉，沈笠也不客气，大口的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骂。
“话说你不是要来给静师大拉赞助么？怎么没见你有动静？别光顾着吃啊……”
庄学民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外国人，那些一个个牛高马大的家伙正在一个女人面前谈论着什么，沈笠抬起头朝着那边望了望，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那个女的好像是之前那个……说要搞量子通信的女博士。”沈笠很快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因为量子通信这东西对他的印象很深；他说话的时候，嘴巴里的菜叶子还在四处蠕动。
“哦，那个女博士啊——量子通信这东西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她能受到青眯也很正常。”庄学民也把视野投过去，“我看他们聊得挺不错，那些老外应该会支持她的研究吧。”
说是这么说，可是沈笠却看到一个身材有些臃肿的外国男用力拍了一下女博士的屁股，女博士被吓了一跳，用一种惊疑的眼神看着对方。见到这种情形，沈笠顿时坐不住了，小声骂了一句王八蛋后，起身走过去的样子似乎是要为那位女博士讨说法。
“我说你，你骚扰人家干啥？”
他的声音很大，对方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投来略带敌意的目光。
“沈笠啊，你简直比我太爷爷还离谱，你少惹点事情行不行啊；咱们在这没啥话语权……喂！你给我回来坐下。”
丝毫不顾庄学民的劝阻，沈笠也不怕对方那眼神，径直走过去，直到二人相隔三米的距离。沈笠盯着老外，那老外也用同样的眼生盯着他，这样的距离，简直让人怀疑他们接下来会直接打起来。
“这家伙是谁？”
“他是我的一个同行，名字的话我记得好像是……”老外用英文询问那位女博士。女博士也用蹩脚的英文回答他。
“我管他是谁，不知道这是高级宴会么？这种不讲礼仪的家伙是怎么混进来的，服务员！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老外吵闹的声音惹来了许多人的注意，庄学民上前想去拉住沈笠的手，却被对方用力甩开。他预感要出大事，便上前拦在了二人中间，同时用英文道歉。
“实在对不起，我这位朋友有些时候有些神经质——我这就把他拉回去。”
“庄学民你干嘛？”
“你少惹点事情吧，我们不能耽误人家的大生意……”
“这里怎么回事啊——哟，这不是沈哥么？”
突然，在这火药味十足的情况下，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里——闰德宇，著名的明星、同时也是沈笠的捐助对象。
“闰德宇？你怎么在这种地方，你不是在酒店……”
“咳咳——对不起几位先生们，这架餐厅隔壁有包厢ktv，如果方便的话几位可以暂时去那边商讨生意上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和这群书呆子在一起搞得整个餐厅乌烟瘴气。”
闰德宇给一旁的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对方便很识趣的将女博士一行人带离了餐厅，沈笠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刚刚肚子里的火气全无；他看了一眼闰德宇，什么也没有说，从旁边的水果篮中拿了一片西瓜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哥……沈哥你别这样，沈哥！”对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跟上去，坐到了沈笠对面的椅子，摆出一副逢迎者的面容。
“这家伙谁啊，你们认识？”而后庄学民坐在闰德宇身边，用一种打量的眼生看着对方那件浑身上下都是亮片的衣服。
“我是闰德宇，当时沈哥资助过我上大学。”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谢谢你刚刚替我们解围了。”
“先别急着聊天，你还是说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你不是在酒店和你的那几个粉丝聊天么？这可是带有学术性质的聚餐。”沈笠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啊——关于这个，她们已经回去了。然后我本来想过来找你，但是打你电话你没接，所以就打算和几个我的投资人吃饭。”
“你打的是我的老手机号吧……我去云堤城后换了个新号。”沈笠一口吃完刚刚拿到西瓜。“明星也需要投资人么？”
“嚯，这臭小子还是明星？”庄学民的语气带有调侃的意味，听到这句话的闰德宇眼皮子跳了一下。
“当然了，我可是推辞了我所有的日程安排来招待我沈哥呢，他可是我的恩人——原本来说我还有一场演唱会，几个见面会，还有一场购物节的代言；我一听到沈哥来厦门的消息，当机立断！所有事情都推辞了，直接冲到机场，给了他一个盛大的欢迎。”
“啊——从机场的情况看，确实很盛大。”
闰德宇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像是个抢不到香蕉的猴子，桌对面的沈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笑笑，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东西缓解尴尬。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闰德宇，你是……”
“庄学民博士……博士可以去掉，我现在已经没在搞科研了。”
“那还真是可惜，你和沈哥都是优秀的人才。”
“对了小鬼，你刚刚说你和几个投资人吃饭是怎么回事？你认识一些有钱的甲方么？”
“这个……该怎么说呢？”闰德宇又在抓耳挠腮，“你知道所谓明星这种东西，是需要资本来运营的，我需要人物设定、舆论导向、还需要一批粉丝，只有这样才能够赚到钱——他们投资我，我给他们赚钱，把蛋糕做大，然后我分到一块蛋糕；虽然听起来挺简单，但是其实也很累的。”
“别扯远了，你的沈哥需要拉到一批投资，为静海师范大学募集一些科研基金，你既然认识一些投资人的话，不如牵线搭桥一番，让我们见一面如何？”
“当然可以了，他们正好也在这个餐厅，我这就去通知他们。”闰德宇似乎很积极，他连忙起身，稍微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头，摆了个他自认为很灿烂的笑容，“不过有一点，因为接下来有可能是比较正式的谈话，所以我们之间的称呼还是需要正式一些，比如我称你沈笠博士……”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注意这些的——”
沈笠摆了摆手将对方打发走，自己拿起寿司蘸了蘸一旁的芥末酱油，脸上还带着刚刚的火气。
“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顺利。”庄学民突然发出一声感慨。
“你说什么？”
“就是拉投资啊——话说那家伙是你和仇黎搞的那个什么春晓基金会的受益者吧。”
“对啊，虽然仇黎后来因为这件事情跑到国外去了，好辣——”沈笠用右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伸着舌头的样子像是即将喷火的恐龙，庄学民见状立马冲到冰柜给他盛了一碗冰淇淋，“谢谢……我就不该放芥末。”
“仇黎他……你们现在还在联系么？那次基金会的时候之后……这家伙就像失踪了一样。”
“早就不联系了……辣辣辣……那家伙无论如何都要跑去国外，说什么那边环境好待遇好什么的……还说什么再也不回来之类的话。”沈笠的眼生中透露着伤感，“之前那家伙一直嚷嚷着要搞强子对撞机，就是和瑞士那台一模一样的，他当时找我入伙，我就和他一起干了。他想通过建立基金会的方式，募集研究资金同时培养一批后生……换个词来说就是接班人。起初确实有所成效，我们的研究有了一些重要的突破，当然也帮助到了比如闰德宇这样的农村孩子，可是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
“我当时从新闻听说了，基金会里面有些人贪污的事情，那金额我现在都记得。”
“那件事情成了仇黎离开的契机，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一根稻草这话是不是有点……严重了？难道说仇黎还经历过别其他糟糕的事情么？”
“这你可就得问他本人了，他没和我聊过这些事情。”
“我总不可能为了听故事跑到国外找他吧，再说了，我就算现在没在搞科研也算是战略储备人才，突然跑出去难免有人说闲话。”庄学民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唉——仇黎简直就是个理想主义者，你知道那家伙我最羡慕他什么么？就是始终坚信着哪怕没钱，自己也能够凭借创造力打破社会套在他脖子上的枷锁。”
“话说回来，你还记得我们三个人最后一次吃饭是在什么时候吗？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没去当演说家。”沈笠打算回忆一下以前的往事，毕竟因为种种因素分开的人重新聚集，总会不由自主的念旧。
“嘁——三个失败的男人聚在一起，享受着酒肉的欢愉罢了，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回忆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我也记不得了，不过那又怎么样？我现在游走在各个学校，给他们做宣传工作；仇黎去国外潜心研究，可能还会有优质的生活条件；你在云堤城搞了个天气控制系统，在一座雨城享受着全国第一的绿化环境，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是啊，确实如此，雨城……来吧，我们碰一个。”沈笠举起一旁的酒杯，里面装着的是一种蓝色的酒精液体。
“我说，这可是鸡尾酒。”
“有什么不好，以茶代酒的事情饭局上面又不是没见过，再说我手里这玩意儿也算是酒的一种，咱们两个人就不要讲究什么形式主义的东西了。”
“说得好沈笠！那么……我这杯敬科学。”
“我这一杯敬未来和……德先生。”
二人碰杯，将其中的蓝色液体一饮而尽，他们认真的样子活像是在大排档侃山，身边那些被摆的奇形怪状的食物俨然无法进入他们的法眼。
窗外的雨还在下，似乎永远无法停歇，虽说身上肩负着“拯救”云堤城的责任，可是沈笠却希望时间能够定格在这一刻，毕竟接下来自己究竟还会不会拥有这样开心的聊天，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