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后症
山主包完饺子慢慢放进锅里，随即松了一口气脱下披在身上的毛绒大氅。
言钦歇了一会，软靠在椅背上，望了望山主：“尊上的手艺不减当年，小神佩服。”
“世子以为昔日的四大圣尊那么容易，先做饭再修炼，这是规矩，慢慢也就习惯了。”
司夜手一颤：……昔日四大圣尊？！那可是六界无人能比的，特别是为首的圣尊，样样都要融会贯通，熟读所有心法，各种神器玩的出神入化。
静檀和面放多了水，又加了点面，饺子包完了剩下的就做面条吃。
司夜正欲问四大圣尊分别是谁时，静檀一把搂住他，让他教自己揉面。
司夜心里想着这金乌是不是喝了二两酒，怎么与不共戴天的仇人靠这么近，是在接受他加入小龙崽的宠龙团？
玟煜山主端来煮好的饺子，还有各种调好的醋料。
静檀道：“好多年了，终于能再尝一尝尊上的饺子，甚是怀念。”
言钦淡淡道：“尊上跟母神比过厨艺么？”
玟煜摇头，上藜元君与她从不比试，六界也无人知晓她们实力到底有多强。
“两位世子年轻气盛，切磋估摸着也是平局。”
言钦尴尬一笑，作为金乌里最大的，与最小的一般厉害，倒是学的都荒废了。他想起什么，淡淡道：“你们先吃，我去喊龙崽吃饺子。”
司夜眼皮子跳的有点快，有种不好的预料。
几次小龙崽出事皆是如此，可是小龙崽活得好好的，就没往心里去。
言钦快步走到浴池，一眼就瞅见小黑龙坐在池水里，双眸合上，一动不动的。
他上前摇了摇小龙崽，轻声唤了几句。
小黑龙没做反应，浑身在热腾的池水中竟是冰凉的，呼吸均匀。
言钦见惯小黑龙身上是冰的，就捏着他的耳朵，刺激刺激他的敏感性。
“龙崽……你不要吓师兄——！”
言钦焦急地下水，手忙脚乱栽下去，又慌慌张张摇晃他。
金乌不要往日的威风，只要他平安无事。
“龙崽——你等着，师兄这就去找尊上！”
忽然一只手抓在惊慌失措的人身上，声音低沉：“我就是睡一觉，师兄这么担心我。”
言钦眼里闪着泪光，捶了他胸口：“小龙崽吓死师兄了，师兄还以为……”
“饺子煮好了，师兄扶我起来。”小黑龙已经开始腿软，小腿在细微的颤抖。
他不能告诉他们，这件事也只有上藜元君与北熙神尊知道，连歆悦和洛柠都蒙在鼓里。
言钦帮他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扶着他。
“师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被人抓了毫无还手之力。”
“你……”言钦看着脸色难看的他，“师兄不会放过那个人，我要他百倍还回来！”
有他这句话，小黑龙心很慰，起码提起时，还有人会为自己报仇，不只只是那个欺负玩弄自己的金乌。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桌边，静檀与司夜已经开吃了。
言钦气道：“三弟，你不等龙崽就……”
小黑龙打断他，本来也不想让他们等。
几个人凑一桌，吃着饺子喝着酒，有说有笑的。
玟煜察觉小龙崽不对劲，故而问道：“你脸色好差，哪里不舒服？”
小龙崽摇头，吃着蘸了醋的饺子，嘴里没有任何味道。手里的酒坛有着一万年的标记，喝到嘴里与白开水一样。
司夜很担心瞥了一眼，不小心碰倒了一旁滚烫的热酒，洒在小龙崽身上。
小龙崽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似是手不是他的。
金乌一眨不眨看着他，也察觉出什么。
司夜抓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吹了吹：“我不是有意的，都起泡了。”
洛晗这才注意到痛感也消失了，噬骨之痛自然不是这点痛能比的，感受不到也很正常。
众人吃饱喝足，也该散场了。
静檀喊住小龙崽：“神尊睡了你的屋子，要不跟三哥睡，三哥暖和。”
小黑龙回绝，看着所有人都走了，确定四下无人后，他再也撑不直腿了。
洛晗半跪在地，额头上尽是汗珠，脸色苍白，感觉冬天在这一刻不冷，拿袖子擦着汗。
他一瘸一拐走进自己的屋子，见床上的人还睡着，松了一口气。
小龙崽浑身无力，艰难爬到床边，看着一禾的睡颜，过去一天了，真的怕她看见。
他觉得好累，衣服全被汗浸湿透了，丝毫不觉得冷。
小龙崽闻着一禾的体香，安安静静地靠在床边闭上眼。
翌日曦晨，扶桑山的人准备过年，一大清早就忙碌着。
“快点快点，赶紧在今天之内把这些书搬到偏殿去！”
“你催这么急，你咋不搬！”
“我就不搬，我是监督的……”
一禾甚觉到吵，慢慢睁开眼，睡个觉都不踏实。
她瞬间困意散去，看着一边的小龙崽。
很担心他着凉，心里不安稳。
小龙崽渐渐全身发软，完全没有睡意，一醒来就看到一禾盯着他发呆。
一禾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心里很慌，摸着他的额头，又猛地收手。
“你头怎么这么烫！昨日在浴池里睡着了？”
洛晗迷迷糊糊点头，想站也站不起来：“娘亲睡醒了，昨日山主包了饺子，给你留了些，快去吃。”
一禾管的不是饺子，十分在意他：“你别坐地上，地上凉。”
“娘亲我腿麻了，起不来。”小龙崽早就想好说辞，不紧不慢的。
一禾穿好鞋，想把他的脉，他却藏着手。
“这个点早饭应该做好了，娘亲赶紧去吃。”
小龙崽忍受着疼痛，硬是从很差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一禾见他坚强，喂了几颗药：“你好好休息，娘亲一会再来看你。”
“嗯。”
一禾披着大氅出去了。
小黑龙锁着门，又设了几道结界，再也忍受不了了。
以往是发作三天，这一次却提前一日，毫无防备的疼痛，只能躺在地上。
“舅父，我们去钓鱼好不好，滑冰也行。”
小帝姬说着就要开门，却被结界拦住。
她拍打着结界：“舅父，扶桑山又没有危险，你这是做什么？”
不一会屋里传来碎东西的声音，又有一个低沉的痛闷声。
云漪想起洛柠说过他常有自残的举动，很不安心问着：“舅父你没事吧？你打开结界好不好！”
“小漪，你想钓鱼滑冰自己去，我要闭关几日，别打扰我。”
云漪不信：“舅父你骗人也不会骗，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何时闭关过，是不是出事了！”
小帝姬急慌了头，使用全身法术也打不开结界，拍着门嘶喊。
金乌们被声音吸引过来，听着小帝姬的解释合力打开结界，门却是反锁着。
扶桑山不是别处，损坏了东西是要赔的，小帝姬怕，金乌可不怕，当即一脚踹开。
洛晗是拦不住，眼睁睁看着他们闯进来看见自己生不如死的模样，又压制不住。
静檀见他在地上滚动，手捂着胸口面露痛苦之色，疯了般围过去。
“三哥不要看，我不过是岔气，过一会就好。”
言钦不信他的话，急急忙忙地跑去找人。
小黑龙知道自己娘亲待会就会来，索性也不遮掩，喃喃道：“三哥不用担心，过几日就好了。”
静檀看到这副模样，心要跳到嗓子眼，不敢伸手碰他。
幼时的龙崽子疼得满地打滚，不畏惧的眼神逐渐成绝望，上藜元君也没多说别的，他以为是生了什么病。
一禾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疼痛难忍的局面。
静檀蹲在他身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小龙崽想站起来，不愿她看到自己这般没骨气，一点疼就受不了。尽管有人扶，他那双腿没有丝毫力气，也没有知觉。
一禾瞥了一眼他，眼皮子跳的不停。
小龙崽艰难地抓着身边人的衣服，爪子软的抓不住，又要滑倒在地。
一禾扶了一把，号了号他的脉，在小龙崽嘴里喂了什么东西。
目前这种情况，止疼的药是不管用，只能用曼陀罗花镇痛。
凌恒是帝尊的亲卫，自然见不得小黑龙受半点苦，跪在身侧低声道：“殿下……帝尊，帝尊一定能治好你。”
他说着要冲出去，被静檀一把拉住。
“你上不去，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待在这里！”
云漪坐在门外，看着地面一言不发。
药劲上来后小龙崽终于不叫唤了，喘息未定，问静檀：“三哥，这件事别告诉别人，阿夜也不行。”
他声音很弱，比不上屋里人的声平静，静檀握着他的手：“这件事只有我们知道，三哥不告诉别人。”
一禾守了他一个月，心里跟明镜似的，先前说了不挺好，害的她吃饭吃的一半跑过来。
为了防止这事再发生，又怕别人知晓，她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变成一条小小的黑龙，以便随身携带。
小黑龙两只爪子搭上一禾的手，奈何浑身乏力，腿更是下垂，尾巴顺势挑在半空中。
静檀上手接住他，让侍女端来铜盆，取下架子上的布巾。整条龙原先泡在温热的水里没感觉，此时觉得很舒服，爪子抓着他的手，任热水淋浇在身上。
言钦抵住额头，轻轻笑了笑。
“龙崽不该瞒着我们，也怪师兄不上心，昨日你流一身汗就该察觉。”
小龙崽昨晚未曾吃多少，肚子捏着软软的。
言钦拍了拍手：“都端上来。”
开阳天权各拎着两个食盒，将里面的吃食一道道摆在桌子上。
“司夜做的全羊宴只有三十二道，一只羊还剩了大半。”言钦道，“师兄早早派人在人间排着，今早才送到的，一路上都是扇火煮着。”
静檀擦着湿漉漉的他，无意间发现手上有龙涎，不禁笑了几声。
小黑龙虽然只有两只爪子能动，但行动表明他好吃。
静檀捏着他，跑这么急也上不了桌，况且桌子上冰冰冷冷的，还不如他手心里暖和。
言钦发觉这一刻真想永恒，发自心里的渴望。
“师兄有没有买糕点？”小黑龙嘴里嚼着菜也停不住嘴。
言钦忘了，小龙崽喜欢吃甜的。
“师兄这就去给你买，你有什么事用传音符。”言钦把筷子给静檀，交给手下办不放心，亲自去买。
静檀点点他黑黑的小脑袋：“你还说师兄不好，这么宠你。”
“三哥快点喂，我好饿。”
“你嘴里咽下再说……”
玟煜山主这边刚喝了几两酒，一大堆事跟着神尊出来。
“小龙怎么样了，后症缓解没？”
一禾点点头，拿起酒就喝：“师姐的治愈术是能让他在数月间长好肉，难免有些后症……”还好只是疼，不会伤及五脏六腑。
北熙神尊天天守着他慢慢长好肉便不会这般，可是战事太多，无暇顾及，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没有人怪北熙神尊不看好他，也不会怪洛柠让小龙崽下山，都算在那个人头上。
玟煜觉得这事不容易，低下头没有说话。
司夜刚睡醒，出门散步，凌恒直接在身前跪了下来。
凌恒放下对司夜的恨意，如今此举只想让他照顾帝君，帝尊的亲卫，保护帝君一世不沾愁痛。
他真诚的道歉，上交了随身佩戴的匕首，这是帝尊给他的，他便给了司夜。
司夜本想拒绝，之前闯入房间是有些气怨，他也只是为了小黑龙的安危，不能怪他，果断收下。
待小龙崽吃饱了，静檀带着他出来散心。
表面上是散心不假，实则小龙崽在衣襟里睡觉，打了一个哈欠呼呼睡了。
迷迷糊糊听着有人小声说着暄城的事，发现了妖医巫徉的踪迹。
小龙崽听到这个名字浑身一颤，似是很害怕。
静檀摸了摸他，低声道：“神尊的暗卫不够，你去找长煦调集纵神卫，密密围了暄城，百里之内一只鸟也别想离开。”
“若纵神卫与神尊的暗卫发生冲突，该怎么解决？”
“此事无需担心，本神会提前向神尊说一声。”
静檀挥挥手，人都下去了。他轻轻摸着小龙崽：“衍儿，你安心的睡，三哥会帮你报仇。”
一禾得知此事，先是按兵不动，妖医巫徉敢在暄城待这么久，必然有后手，抓住还好，抓不住就难了，过些时日一起回潭国再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