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谁在种雪莲
等洛晗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司夜支着脑袋坐在桌边发呆，微弱的烛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他想坐起来，却没有什么力气，只能作罢。
“你……你怎么进来了？”
司夜闻声挑眉：“我以为你不会醒来了。”
他想着扶起洛晗，又没有起身。
洛晗静静的躺在榻上，也不希望被人扶一把。
“原本以为你很厉害，没想到你这么弱，我和你做朋友日后怕是只有一直被人欺负的份。”
“如今看来也是废物一个，还学别人装什么天师，这下好了，被抓了，你开心了！”
洛晗轻笑，翻了个身：“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往后看越有意思。”
司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苦恼的揉了揉脑袋。
本是个无忧无虑的短命少年，被抓到牢狱之中，命里多坎坷，是磨练还是折磨。
想从这里出去，其实也很容易，不过人家不想出去，天地间，他还没有坐过牢狱，新鲜事还是很吸引他。
睡到三更天，洛晗被冻醒。
回想起司夜睡在哪时忍不住看去。
帝君松了一口气，好在他打了地铺，总比睡在地上好。
洛晗蹲在少年身边，察觉到他不对劲。
他呼吸急促，整个人在发抖。
他本就身体不好，此刻更是脸色苍白，没有清醒过来。
洛晗还不想让他死，他也不能死。
犹豫片刻后，洛晗伸出手，放在他额头。
渡了一些修为后，他总算是不抖了。
洛晗脱下外袍，盖在少年身上，天冷了，迟早会得寒疾。
衣服给了他，帝君自个就要受冻了。
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寄渊，睁开眼看到的是司夜。
像，实在是太像。
像不一定是，忘记了一个人，但是脾性是不会变的。
快到天亮时，一声咳嗽声惊醒了他。
眼前有一个人，穿着墨色宽衫，手中拿着一瓶药。
这人是……江洹？
“天师，不，应该是洛晗帝君，睡的可好！。”
洛晗表情凝重，看了一眼司夜，就走到人跟前，狠狠瞪着。
“司夜是不会醒来的，也不会听见，帝君没必要这样瞪着我。”
洛晗道：“你让司夜找本尊，就是想要本尊坐在这，好实施你的大计。”
江洹笑道：“早年听到帝君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洛晗叹了口气：“你以为本尊能做帝君这么多年是靠嘴吗！”
“就算你是六界第一强者，那只金乌不在，你这条龙又能厉害到哪去。”
“没有静檀，你就不足为惧，很快就会用你的血祭四万年前死去的亡灵。”
江洹双眼赤红，身上不断有魔气冒出，一字一句道：“我时时刻刻盼着回家，若不是北熙，我岂会与家人分开，饱受万年相思之苦。”
当年的天魔大战魔界战败，被封印在极荒，有一部分魔人逃离，游走在六界。
洛晗与江洹一样，都是失去了家，起码江洹的亲人还在，而他什么亲人都没了，比起痛苦，谁也不及他。
“帝君，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能不相信，你的……”
话说到一半，一个蒙面人走过来，“说这么多，还不快下去。”
江洹的魔气压了下去，赤眼变回了原样。
洛晗看着蒙面人有几分印象。
是被掳走时遇上的那个人，她为什么在这？江洹身为魔族，为何会听她的话？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副模样，只是再也回不到往昔岁月了，十二万年了，你身上的担子是卸掉了，却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放在你的肩上。”
洛晗疑惑不解，先前掳走他的人是谁都没搞清楚，现在更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是不是觉得他和寄渊很像，又有些不一样”蒙面人突然轻声笑问。
洛晗点了点头。
她打开牢门，往他跟前走了走，似笑非笑“世间万物皆有命数，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让你看清的人才是值得你信任。”
许多事不是说对就能对，说错就能错，其实在做的时候对错已经不重要了。
让他看清的人，是谁？上藜？还是眼前的你？
他凭什么相信她，凭什么信任她。
“本尊不信任任何人，只信任自己和想要信任的人，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人，本尊是六界拔不掉的一根利刺，能护世间，亦能乱了天道，毁了天地。”
他在世间一日，就会护世间一日，天长地久有时尽，护世之心犹仍在。
蒙面人但笑不语，打量洛晗几眼就走了。
司夜闷哼一声，有意识的醒过来。
洛晗转过头，淡淡看着他。
“你这般瞧着我，像极了盯着肉的狼，要准备吃了我。”
帝君才不是狼，无非是担心。
“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我可以带你出去。”
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有人什么办法都没有。
司夜轻轻笑了，慢慢的，一字一字，“出不出去不重要了，能安安稳稳的待会也挺好。”
他不信洛晗有这本事，洛晗也随了他的愿。
洛晗想了想，问“你认识江洹多久了？他的一切你知道多少？”
“江洹他呀，我是他养大的，他在我九岁时来的暄城，近几年我才来的。”
基本可以确定，司夜跟江洹没有任何关系，这桩案子他也没有参与其中，局面就不会到进退两难的那一步。
司夜跟这案子真有关，帝君也会说他无罪，这么多日的相识，他不相信司夜会伤人，更不会是这件案子的帮凶，所以一切的根源都在江洹那里。
知府不放他出去，估摸着也是江洹搞的鬼。
不知为何，这牢中有种香味，是熟悉的红叶雪莲。
这种雪莲一甲子才会结一朵，生长之地要常年潮湿，每日以血滋养，开花之后百里之内都是花香，那会是谁在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