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苏叶气喘吁吁地回到二楼的时候，看到狸奴正一脸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等她，此时看到她回来几乎要哭出来：“小姐，你刚刚跑的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
苏叶连忙拍拍她：“没事没事，你看我这不好端端的回来了嘛！待会儿回去别提我一个人下楼就行了。”
她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衫首饰，这才返回包厢。沈世安自从成功拍下玛瑙水晶杯和鎏金珍珠步摇后，就有些兴趣缺缺，只是把苏叶最开始看上的那副工笔山水画又给拍了下来。
苏岚看了半晌，还没看到什么心仪的东西。她看到苏叶回来，敏锐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刚刚那支步摇呢？”
“喜欢的东西，自然得好好收起来。”苏叶心情大好地坐下来，一边吃水果一边继续看拍卖。
一直到整场拍卖结束，苏岚也没看上其他什么东西。沈世安夹在中间难做人，实在不好厚此薄彼，便又拍下一块金嵌珠宝蝴蝶簪、一条珍珠手链送给她。这才把姐妹二人送回了宰相府。
没想到苏岚一回到家立刻就去找苏母诉苦，过后苏母又把苏叶叫去念叨说：“你屋中的首饰都快堆成山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还要抢姐姐看上的步摇？”
苏叶无奈的没办法，也只能让狸奴从房里一口气拿了几十个步摇过来，金的、玉的、翡翠的、玛瑙的、珍珠的……这么些步摇一股脑儿全部塞给苏岚：“之前不知道姐姐这么喜欢步摇，这些都送给你，算是妹妹之前忘了给的见面礼。”
苏岚被气得差点哭出来：“我只是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喜欢的步摇而已，又不是缺步摇戴，你拿这么多过来寒碜谁呢？”
苏叶也被气得不轻：“所以你说来说去就是必须跟别人抢是吧？这么多步摇，这几支是宫里内务府的手艺，这几支是番邦进贡的贡品，这几支是太后娘娘私库里面的，哪一支不比沧海楼那支贵重好看？”
“再贵重好看又有什么用？你从小到大有这么多人疼爱，赏赐不断，就连步摇都有这么多种类，可是我呢？只是看上了一支小小的鎏金步摇都得不到，还是你亲口说不喜欢不想要的！”
苏叶终于发现试图跟眼前这个女人讲道理是一件多么不可理喻的事情。你说东，她扯西，永远说不到一个点上。可是偏偏苏母就吃她这一套，当场心疼地护住苏岚，忍不住扭头对苏叶说：“你就把那支步摇让给姐姐又怎么了？她都马上要出嫁了，你们姐妹俩还一天到晚吵来吵去的。传出去还不让外人笑话。”
苏叶深吸一口气：“因为那是表哥送给我的礼物，为什么她喜欢我就一定得让出来？”
苏岚沉默半晌，突然高喊道：“我就知道！你一直嫉恨我和四殿下订婚，抢了你的如意郎君！你是故意跟我抢东西的！”
这都哪跟哪啊？苏叶快要被苏岚这神奇的脑回路惊呆了。
此话一出，大家皆是一阵沉默。宰相府里一直被小心逃避的话题终于被人光明正大地挑破了窗户纸，曝露于众人面前。
苏母沉着脸半晌，先把屋中伺候着的下人们遣了出去，转身回来寒声问：“叶子，你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苏叶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裙角，然后慢悠悠站起来，目光直视着苏岚，慢慢说：“苏岚，你够了吧？你要和四殿下订婚，我一没哭二没闹，订婚宴席上还帮着招待亲朋好友，诚心诚意地祝福你们，你还要我怎样？”
“呵呵……”苏岚冷笑一声，从袖口荷包里取出一块包成一团的手帕放在桌上，然后一点点打开手帕，显露出里面碎裂掉的平安扣。
这块平安扣是四皇子周淮风一直带在身上的，大家都认识。苏母看到平安扣居然碎的这么厉害，不由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岚嘲讽地冲着苏叶努了努嘴：“这是我从偏院角落地上捡到的，妹妹想必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当着母亲的面好好解释一下？”
苏叶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四殿下喝醉了酒，自己把平安扣摔了？这事儿你不应该问他吗？问我做什么？谁能把他身上带着的玉如意给摔了？”
“你还不承认？昨晚家里面有丫鬟亲眼看见你跟四殿下在偏院私会！”
“哪个丫鬟说的？你马上把她叫出来我问她！到底哪只眼睛看见我跟他私会了！我当天在偏院一共待了多长时间所有人有目共睹，连话都拢共说不上两句的还私会？你要是记不清楚了我现在就写帖子把秀荣县主她们都叫来作证。这么好大一个帽子扣过来，空口白牙污人清白。你还真是我的好姐姐。”苏叶的嘴皮子利落，想都没想就先把苏岚怼了回去，免得母亲心里面乱想。这么多年的吵架经验告诉她，这种关键时刻气势首先不能输，要不然其他人还会以为自己心里有鬼。
苏岚既然能把东西堂而皇之地拿出来，自然没这么好打发。她还真就把个小丫鬟叫了来，问：“好好说说，你昨晚到底看见什么了？”
小丫鬟犹豫半晌，吞吞吐吐地说：“奴婢看见……四殿下……在，在偏院里……抱着……二小姐……”
“呵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岚瞟了她一眼，又扑进苏母怀里哭道：“母亲，女儿不嫁了！订婚宴上受辱至此，女儿还不如一头撞死……”
动不动就寻死觅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苏岚来京中没多久，这套后宅拳法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苏叶在旁边听的脑袋疼，强忍着心中的烦闷问那个小丫鬟：“你可要想清楚了，说仔细点，当时到底是什么情况？别磕磕绊绊地让人听不清楚。你当时站在哪儿？我站在哪儿？殿下站在哪儿？你听见我们说什么了吗？”
小丫鬟年纪尚幼，也没见过这阵仗，吓得面色苍白，说话也越发结巴了：“奴婢……站，站得太远……没听清……”
“天色昏暗，你站得远，听都听不见，却能看清楚殿下抱着我？真是可笑……”苏叶起身对苏岚说：“姐姐，你若是听得下人私底下乱嚼舌根，心有疑惑，大可以随时来问我，不必在心里胡乱猜疑，更不必告到母亲这里。我光风霁月，问心无愧，没背着你干什么丧良心的事儿，也不怕任何人指摘。昨晚我无意中在偏院偶遇四殿下，便问了声好，前前后后一共也没跟他说几句话，就返回宴席了。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清楚。”
说罢，她又对苏母行了一礼：“母亲，从小到大我是什么样的人，您这个当娘的最清楚不过。我若真的对这场指婚有意见，大可去太后娘娘面前闹，去陈妃娘娘面前闹，没必要背着人搞这些小动作。背着姐姐私会四殿下，我能得到什么？嫁去四王府做侧妃？不光我看不上，您和爹爹也肯定不会同意的吧。这件事女儿看的清楚明白，没犯糊涂。”
苏母点点头：“你能想的这么通透明白，再好不过。”说完她又低下头温声问怀中的大女儿：“岚儿，你可听清楚了？别错怪了妹妹，快起来吧。”说完又抬头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个在主子面前乱嚼舌根的丫鬟拖下去，找牙婆发卖了。”
小丫鬟没想到处罚居然会这么严厉，尖声告饶起来，然而完全无济于事，被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就拖下去了。
苏叶知道母亲已经选择相信自己，便起身告辞离去，也不管苏岚再怎么装委屈诉可怜。
她走出屋外，抬头看到院子里面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有风把树上的叶子吹落下来，在空中轻飘飘地打个旋儿，降落在她伸出的掌心里。
她突然想到之前在客栈里，叶凡同样也被哭爹喊娘寻死觅活的人纠缠，不由悄声感慨一句这倒霉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