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祈服
“所以，连翘欺骗我林师叔才会这么生气。重要的不是欺骗，而是她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若是能拿捏住我的性子。也不是不能成为第二个许柒柒。”那个凡人女子就叫许柒柒。
顾清羽联系前应后果后，得出结论。
“你能明白就好。”林陌杨欣慰一笑。“那凡人女子的骨龄应该有二十九岁了，今年大概是她十年之期的最后一年。所以才迫不及待想出法子继续留在修仙界。
你手中有一个能让凡人留在修仙界的名额，若是她尽心尽力的伺候你。到时求你给个恩典。
给，是她的造化，不给，是她的命数。
可惜这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竟假使自己是你的保姆。好骗着你，让你以为她是随身侍奉你的。待侍奉的日子长了，未必不能真的成为你的保姆。”
“啊。”顾清羽有些瞪眼了。连翘那个时候就在骗自己，亏她还以为她年纪小，想着不要麻烦后辈呢。却原来她年纪比自己还大，计谋也比她深！
“早在第三代掌门颁布了每位新晋弟子必须着祈服，配戴浮空玉佩后。云舟上便不在派人跟着任何一位。
只除了每日打扫等简单服侍。为了防止凡人和新晋弟子牵扯过多。还会十五日一轮换。”林陌杨说。“能被选上云舟的凡人女子，基本都是入修仙界五六年的女子，知道忌讳。云舟上虽没特意点明这点，但各掌事为了避免以前的事发生。”
“二十九岁的连翘是没有资格上云舟的，只是被人特意塞进来的。师叔才责罚到负责此事的管事。”顾清羽问。
“不错。”林陌杨道。
其实，在发生血案前的几百年里。也有个类似的例子，只是影响太小，没人注意。导致没有早点发现端疑。
那也是一个快要到十年之期的凡人女子。同样是在云舟之上，蛊惑了一个新晋弟子。
清风派收徒，骨龄都限制六岁到十八岁之间。这个年纪的孩子，在俗世普遍都还没有婚配，更是没有那个过。童男童女之身都保留。
若有早早订亲破身了的，那肯定是打定主意不来修仙界了。
那个被蛊惑的弟子是个十八岁的四灵根少年。第一次测灵根错过了，没想到还能参加第二次。
被测出灵根后欣喜若狂。
进入云舟，又被安排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照顾。
那男子家中只是普通杂货铺小商人，没有多余的银钱给他和女子定亲。
所以十八年来，就没啥机会和女子说话。
这次上了云舟，有个漂亮女人就立在房间里。温温柔柔的，眉目传情，好似下一秒就能随他拥入怀中。
然后，他真的就把人拥入怀里。
一个有意勾引，一个心猿意马。红烛帐暖，颠软倒凤。
一夜过后，负责聚集新晋弟子，准备讲解一些修仙界常识的蓝衣弟子。在看到那个四灵根的小子，一夜纵欲后脸上泛出的青光，差点惊瞎了眼。
修仙界中，还未引气入体的弟子是必须保住童子之身的。若是早早的泄了元阳和元阴，修行起来事倍功半。
云舟来来往往数百年间接送了不知多少弟子。还是头一次出现有人前一天刚测出灵根，不等第二天讲课，就进了洞房的。这等好色又急不可待的心性，就算入了修行，也走不出多远。
果然，这人光是引气入体就花了两年。四灵根还马马虎虎的资质，居然比伪灵根修炼起来还慢。之后更是浮躁的花了整整十年才步入练气二层。
最终被失望的执事堂掌事赶下了山。
毕竟，一个四灵根外门弟子，不用服杂役，还能每月领到四块低品灵石，两颗聚灵丹。却不能为宗门做出一丝一毫贡献。
十二年的练气二层，就比伪灵根快上那么一丁点。可伪灵根宗门不用花钱供养，还要干活挣灵石。供养这个外门弟子，这好比把灵石往无底洞里扔，无尽头！
被清风派赶下去后，这人也知足常乐。拿着自己这几年攒下的家当，带着当初替他破了身后，不愿弃他而去，还时时开解他的美貌女子，回到俗世。
衣锦还乡，在自己家乡那块地方起了座王府那么大的宅子。然后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绸挂满，礼炮震天，喜庆的唢呐从街头吹到街尾。
新郎迎取美娇娘。
夜晚，掀起红盖头。美娇娘吃过定颜丹，又在修仙界待了多年，容颜未老。烛光下，亦如初见般的美丽。
对面的新郎官却不是当年那个急躁的胖小子。毕竟修仙入道了，就算只有两层，也在他身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白皙了皮肤，修长了身材。是个在俗世难得一见的俊郎君。
两人对视一眼，对眼下结局还算满意。
男子欺身压了下来，女子娇羞了面容。这场因为修行而间隔了十二年的美事再次重演。
红烛帐暖，春宵良夜，新娘爆体。
有好事者趁着十年一次收徒的机会，来打听四灵根的下落。
有闲客答：“那疯道君啊，三年前结了亲，良辰美景的，新娘子不知何故爆体而亡。疯道君一半脸哭一半脸笑的从闫府中跑出来，嘴里喊着燕娘，对不起。燕娘，对不起。后来，也不知跑哪里去了。”
那好事者心中好似有千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都不知道该如何笑起，脑海中冒出来的念头只有，同修十二年，我竟不知我的道友是个傻子。
不然，为何在修仙界里待了十二年。还不知仙凡有别是真的仙凡有别。
修士引气入体后，天地灵气灌溉全身，不仅重塑了血脉，还淬炼了筋肉。
自此，虽还是人，却也不是凡人了。
而修士与凡人结合，身为凡人的那一方，必然会爆体而亡。
这种修仙界常识，在新晋弟子入门后，就会统一送到凡人夫子那学习。学习读书写字，学习修真界常识。
那凡女无人教导，自然不知道。但闫朝上了三年学堂，学到的知识都进狗肚子里了！
好事者听到了笑话，也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而好事者之所以为好事者，就是因为他特别八卦。
所以，这事后面也就传的清风派无人不知。甚至口口相传了数百年。属清风派立派以来的第一个笑话。
发生血案的那一代掌门也是听着这笑话长大的。但人人都只当是故事里的主人公自作自受，没有往更深意义上想。所以才发生了这场震惊清风派高层的惨案。
这个案例带点□□意味，考虑到顾清羽才六岁，就算早慧，也不太好把这件事搬到台面上来。
“祈服是为了避免未入门修行的弟子被凡人残害，那浮空玉佩呢？也是一桩惨案吗？”顾清羽好奇道。
”这倒不是。”林陌杨摇摇头，想了想，嘴角带点笑意。“这是发生的不久，也就两百年前。嗯，就是咱们的掌门师兄。”
“掌门师兄当年是东秦国长公主幼子，从小就养的有点娇纵。测出双灵根资质被带上云舟。因为有祈服穿着，云舟上又有阵法让人从船上摔落，所以也没人跟着。”
“然后，掌门师兄不知怎的从阁楼上一跃而下。祈服是未入门的弟子所着，主要目的是为了查看年幼的弟子有没有被人偷偷虐待。其实就是个半成品法衣，防御功能不完善。”
顾清羽想了想了然。
“所以，祈服只能防御身上受到损伤。却不能防御头部。”
“不错。掌门师兄从顶楼跳下，虽然大半力道被祈服卸去。”林陌杨说完，顿了下。
时间回到两百年前。
藏匿在云海之上的云舟里。一个十三岁少年，欢快的在亭台楼阁中奔跑。
“哈哈哈，我要成仙喽，我要成仙喽！我要做大将军王。
不，是仙王。我要武御八荒，率领三千仙兵仙将。
我要飞上九重天，我飞，我飞，我飞……”
“吧唧。”
“万幸，掌门师兄只是磕破了两颗门牙。那一年，掌门师兄十三岁。原本爱笑的人，从此变得不爱说话了。就算筑基后重塑了两颗牙齿出来，也不爱说。”
“浮空玉佩就是这任掌门让人做的？”顾清羽道。
“不错，这算是掌门师兄的一个小小黑历史。他下令不许门派中人私下再传这件事。”
“那师叔你告诉我不要紧？”顾清羽紧跟着问。
“无妨，掌门师兄心胸开阔，为人大度。就是你在他眼皮底子下传，他最多也就瞪你几眼。”
“哦。”顾清羽轻轻脆脆的应了声，放下心来。看来，清风派上下对弟子都是爱护有加，赏罚分明。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有灵根，对宗门有作用。
不然，就像连翘这样的凡女一样。最好的十年年华，在修仙界中端茶奉水。十年之后，不留情面的遣送回国。
对这点顾清羽还算习惯。她之前所在的世界也是如此。美帝工资高，于是不少国内之人削尖脑袋过去洗盆子也愿意。而她不也是天分好，能读出博士来，实验室才特意邀请她加入。
顾清羽不怕这个世界的清风派栽培她是为了图谋什么。只要相对公平，有来有往，那就是利益共同体。怕就怕，有哪个实力强大的修仙者，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毕竟，从这两日所见。修士之能已经超过普通人所能猜想的地步。练气如此，筑基也是如此，那，金丹，元婴呢！
那个陈归衍只是个筑基初期的修士，都能在宗门这种严禁残害同门弟子的地方，十年内杀害上百名弟子。那宗门之外的坊市呢，又或者，根本无人监管的广袤森林。
如此看来，能有灵根，能进入宗门。算是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幸中的大幸了。
顾清羽低垂着眼眸，眼神中带着暗色，快速的在心中计算了下自己接下来的路。
忽的，她心中感觉一丝怪异。似是被什么盯住，汗毛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