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事
这日寻府,寻迹刚下朝便被京兆府的人围了起来。
领头的是七品参军,态度敬重,“大人勿怪。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寻迹攥眉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于参军便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那日府中老夫人祝寿请了平康坊望海楼中的说书女先生来表演。那女先生多吃了几杯酒回去早早便歇下了。一连在房里歇了两日都不曾露面。还是那日有她的场子却见不到人,主事的才让人翻窗进去查探。谁知那女先生竟是去了多日了,身上都生了腌臜物。而杀了那女先生的凶器却是一支簪子。”
“那和我家有什么联系?”寻迹皱眉问着。
“大人问的正好。巧的是那凤钗是御赐之物。我朝人、物都登记在册,丝毫不落。下官翻略典籍才知那凤钗在永裕二十五年皇后娘娘赐给寻府的。”
寻迹有些不耐,“说不准是那女先生来家时趁着家中有喜事来往人员多之时盗了去。本官纵使官位再小也是陛下任命的。尔等没查清冒然来府上有些不妥吧。”
于参军也不慌,笑着道:“确实是下官做的有些不妥当。再次和寻大人道歉了。只是御赐之物成了杀人凶器,寻府是该给个说法的。”
“那你们去挨个搜查找歹人就好了。我家难不成还将钗送去杀人不成?”
“这正是问题所在。那杀人的歹人如今毫无线索。目前只有那簪子的消息是明朗的,所以只能冒昧来打搅大人了。”
寻迹拧着眉,今日大早那乌鸦在屋檐前叫唤他就觉有些不好。揪心的上完朝之后果然事就上了门来。
“言三,你去夫人哪里问问,那日那女先生都去了哪里了?”
言三得了命便去了。屋里寻迹和参事各自饮茶都没有出声。
不一会儿言三便带了一小厮来。那小厮请安后便仔细回想当日的情景。
过了会儿才开口,“夫人将小的放在女先生身边侍奉。当日女先生为老夫人说了一场老太君挂帅得了不少的彩。老夫人和善不拘着人,之后吃过酒后便由着人去耍了。那女先生不是第一次来府中,和张姨娘几个一起又吃了酒玩了会牌。到了太阳落山小人便将人送回了望海楼。”
小厮话刚落还不等寻迹开口那参事就接过了话,“哦?既然那女先生和张姨娘一起吃酒耍牌说不准对当日的事知道些许也说不定。不如大人将张姨娘唤来问上一问?”
“这,这……”寻迹沉吟了片刻,对参事露了个笑脸,“让参事看笑话了,屋里人平日里最爱玩个牌。想来不过是那日偶然遇到了那女先生才凑一起玩了一会。她不过是一个区区后宅妇人,平日里胆小怕事怎么会和命案有牵扯?”
他又对旁边的言三使了个眼色,吩咐道:“眼见正午了,还不让人备上膳食,我要和参事喝上几杯。”
一个七品小官总得给他个面子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谁知那参军却是个强硬的,起身拦住了言三,朝着寻迹拱了拱手,面上也严肃了许多,“多谢大人美意,但下官有差事在身,耽误不得,还请大人勿怪。眼见正午了,若是上面得不到回话,想来会再派人来,到时候一堆人围在大街上更不好看。”
他这话不假。现任京兆尹是个铁面无私的,一拍惊堂木下面便是皇子都敢审的。自从他上任,眼见着长安城的治安都好了很多,街上连小偷小摸都少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他的底气是当今给的,所以惯来唱黑脸也少有人敢不从。
寻迹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心中又急又烦。若是一直拖着,说不准那黑脸夜叉真敢带人围了他家。到时候闹得人尽皆知怕是更丢人。
但若是真和她有关,真出了事那人会放过他吗?
寻迹手指急躁的敲着椅子,一时真不知道咋选。
那参事见他这般倒也不急了,惬意的享受着寻府的好茶。反正拖延时间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寻迹知道他这是要存心耗下去了。又瞧外面太阳眼见着快午时了,心中的天平也禁不住开始偏了。
那人已经娶亲了,说不准都快当爷爷了。可能已经记不得十几年前的事了吧。寻迹换位思考一下,他十几年前喜欢的女人都记不住脸了,更何况是仅仅睡了一夜的。
再说了那人已经十几年没回长安了,怕是早忘了吧?
寻迹心中退了半步,和那参事商议,“将人唤来回话不是不行。但家中女眷胆怯不便见客,这等场面说不定会将人吓到。这样吧,不若参事给行个方便。我将人唤来问话,参事在屏风后坐着歇息歇息。”
那参军不语,仔细思考着这个提议。嘴角微抿,似笑非笑,可见心思。
寻迹忍着气,笑了笑,“本官见参事甚是爱茶。这茶说起来还是那日寿辰时宣王送来的,过后本官让人包上些送与参事如何?”
此时提到宣王,那参事哪里还不明白其意。确实他们大人不怕权贵,但他们京兆府和宣王在的金吾卫平日免不得有所交集。且宣王深受皇宠,说不准日后便是人家做主了。若是因着此事起了龃龉倒是不美了。
于参军心中有了谱也不再为难,识相的带拿了点头,“正巧下官也有些乏了,多谢大人体谅。”
寻迹稍稍满意,抚了抚胡须先是吩咐了人将外面衙役带到别的房间修整喝茶,又派人去后院请人。为了避免串话还带了一个身着便服的衙役跟着去了后院……
幽兰苑,莺儿正饮着凉茶。这几日日头太毒,尤其是正午之时在外面待一会儿就晒得面颊红红的。
莺儿从小就不耐热,以往刚进夏就让人打了冰凉的井水放在房中纳凉,倒也能忍得。
但俗话讲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前世在宣王府过惯了富足生活,现在回来区区井水的确不够清凉。
莺儿苦笑一声,她也不能免俗啊。荣华富贵果然会迷人眼。
冰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做些凉茶解暑也好,那东西便宜就是费些功夫。
她做了不少,自己还没喝多少,倒是被抱鲤咕咚咕咚饮了两大碗。
莺儿拍开抱鲤蠢蠢欲动的胖手,将凉茶端到了一旁,“凉茶解暑,但性凉用多了当心闹肚子。”
抱鲤讪讪的笑了笑,揉着手辩解道:“我皮厚肉糙不怕闹肚子,小娘子再赏我点嘛。”
一双胖手嫩生生的哪里是皮糙肉厚?分明是馋虫犯了。
莺儿刚想笑她便听外面有些嘈杂。她黛眉微挑,给抱鲤使了个眼色。
抱鲤见状走到窗前一瞧,肉肉的面颊顿时红成了一片。
莺儿听着外面隐约有姨娘说话的声音,只怕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忙起身走了出去。
莺儿出来的晚,只瞧见了张姨娘婀娜扭摆的身影正跨出门院。张姨娘罕见的穿了一身鲜亮的衣裙,发髻也梳的油光水滑,仅是一个背影也能看出她的重视。
守着的言三见人出来拱手行了一礼。
瞧见言三莺儿心中疑惑解了大半,客气的与他寒暄了一番。
“前面老爷急着见人。小人不便多留。娘子记着,张姨娘的一支御赐簪子成了杀人凶器。现下杀人凶手已经死了。京兆府查出簪子是御赐特意上门讨个说法。那参事不依不饶,想来……”
话未说完便听门外一小厮催促,“言三哥,该走了。”
“娘子保护好自己。”言三不好再多说,只提醒着她。
莺儿听到这个消息时便身形隐隐有些晃,心里一阵阵快速跳个不停。她扶着石桌坐下,缓了缓露出个苍白的笑容道谢,“多谢言郎君相告。我记下了。抱鲤,出来送送言郎君。”
莺儿朝着房中喊了一声。她知道言三是看着抱鲤的面子上才来给她报备一声,自然不会抚了他的好意。
待抱鲤磨磨蹭蹭出来,羞答答的将人送出院后,莺儿才沉下心静思。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被禁足了。但即使是禁足也从未听说这档子事。难道是因为她重生的缘故一些事情也随着变了?
这件事若说是偶然她是不信的。但若是人为会是谁呢?大夫人?老夫人?亦或是江姨娘?
她现在得到的信息不足以支撑她的猜测。莺儿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些,等着之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