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幻影剑煞
储风走在空荡荡又狭窄的过道,两边的尽头都是黑浓浓的,时不时还透着冷风,他忍不住摸摸自己光光的后勃颈,抱怨道:“这大半夜的琴树让我们来这,搞什么啊?”
古盈盈嫌弃的眼神扫过储风,“嘘!!!你小声点儿,这夜这么安静,你是想被人发现吗?!”
储风自然的压低自己嗓子,又扭曲着脸,问着古盈盈:“你知道琴树要做什么吗?”
储风在黑夜中微微发亮的异瞳,古盈盈不敢对视,连忙小跑在前,不理储风。
一场秋雨一场凉,可古盈盈却感受到胸膛里跳动这一颗滚烫的心。
储风追上古盈盈,不远处就立着个高大的身影。
冷风一吹,古盈盈便打了个喷嚏。
储风用余光瞥着古盈盈,咳了两声,装作不在乎的问道:“你,冷啊?”
古盈盈噘着嘴,“也就你这猪不怕冷!”
储风正准备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古盈盈披上,古盈盈发觉,立马制止,“你干嘛!我不要啊!”
储风根本不听的,迅速脱下后,往古盈盈身上一罩,这姿势从旁边看呢,着实像他从后面抱住了她。
古盈盈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诚实的将他的外衣裹得紧紧。
储风慢慢的松开手,他自己也觉得抱着她的时候,身子也暖暖的,可一想到古盈盈平日里的嘴脸,他就迅速甩开了,站在一旁。
两人莫名的陷入了一种暧昧不可说的气氛。
琴树瞧着两个人别扭的走来,也是习惯了,直接开门见山道:“之所以这个点叫你们来,是为了商量后续的事。如果幻影剑煞成功被逮捕,我怕有变故,得提前想好退路。”
古盈盈和储风一脸茫然的望向琴树。
琴树一笑,将后面的事情一并交待了。
回去的路上,古盈盈忍不住问道:“树哥哥,姐姐在端王府应该不会有事吧?”
琴树似笑非笑道:“花铭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对她这点自信都没有?”
古盈盈停下,嘟着嘴的模范琴树说话,“花铭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切,就属你最了解,得意什么!哼!”
古盈盈本有心撮合琴树和花铭,可每当看见两个人更亲近一点,或者琴树一副很了解姐姐的样子,她就莫名火大!这时候又会想,还是储风好!
剑煞虽然被放,但一直在解罗部的监视下,为了配合,符郎一直守在屋内。
琴树无声的进屋,剑煞立即察觉,“琴公子。”
琴树走进轻声道:“我已同储风和盈盈说清楚了,希望这条路可以不走。”
剑煞沉思着,“我一直以为公子您十分厌恶我们这些邪佞。”
琴树明白剑煞的话,“我一直以为邪煞是滥杀无辜的,但你改变了我这种想法。不过就事论事,若面对的是你的卫大哥,我就不会放过。”
剑煞不语,他懂了琴树的意思,心里也由衷的感谢他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
因为退婚之事,端王被召进宫里,连守了好几日,侍卫们都有些疲乏,正是防卫松懈的时候,花铭更加警惕。
秋雨绵绵,滴滴答答的雨声掩盖了很多细微的声音,花铭不敢贪睡,毕竟是怀有引邪珠的幻影剑煞,切不可大意。
茹歌在榻上辗转反侧,时不时传来微微叹息声。
四更天,花铭略感倦意,稍稍闭上眼靠在纱帘后的墙角,听着雨声中被风吹起的萧萧竹叶声,屋外守卫轻微的鼾声,以及凄凄的风钻进缝隙里的吱呀声
花铭猛然睁眼,隔着纱帘瞧着一团黑影渐行渐近。
花铭一动不动的盯着茹歌的方向,等待合适的机会。
就在他动手的千钧一发之际,花铭出手阻拦。
他猛然一惊,迅速朝茹歌劈去,一道白光冲向黑影,直破屋顶,发出巨大的轰响,这个夜所有人都睡不着了。
他迅速破窗而出,花铭立即追了出去,茹歌慌忙的跑了出去呼喊,却见所有的守卫者都已横尸在院落拐角。
茹歌惊恐的捂住嘴巴。
一团黑影直朝天边飞去,花铭速度极快的飞出手中的杜若剑,手念咒语,一道弯虹如桥的巨大光罩将他强行压下去,逼得他显出人形。
茹歌在下面观望着,只觉得似影似鬼。
两人均落地,杜若屡屡刺向他,都被他躲开,他速度极快,他在刀光剑影中还能自由穿梭,根本没给花铭施咒的机会。
他一个转身跳到花铭身后,花铭迅速回头,见他分裂成数团黑影,朝自己逼近,即用杜若劈斩,却不想中了他的咒,分不清这些□□孰真孰假。
花铭蹙眉,没想到这个邪煞竟然如此难缠,她擅长力量式攻击,而他十分狡猾,防御上无懈可击。
茹歌紧张的望着那边的打斗,突然一道黑影急速的朝她奔去,花铭见状,将杜若打入地上,一阵气波震碎了些□□。
“鸾镜灵浊术第七重,拨弦。”
杜若剑身仿佛幻化万千琴弦以极快的速度锁住所有黑影,花铭连忙拔起杜若,琴弦全部收回。
幻影剑煞分身术被击破,露出人身,狠狠的望向花铭。
茹歌两腿发软躺倒在地,刚刚若是花铭再晚一点,自己恐怕再也见不到符郎了。
幻影剑煞的右手上渐渐幻化出一柄煞气满身的断剑,若说符郎手中的剑是来自恶沼,这柄就是来自地狱的深渊,裹挟着万鬼的怨,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花铭深呼吸,她需要认真面对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邪煞。
端王身边的左护卫领着王府所有的护卫军赶来,将整个外院围起来,内院弓箭手也已半包围的将邪煞困在院落四角一方。
丰美成早就带着解罗部的人潜伏在附近许久,见端王府花铭的剑芒立即赶来。
丰美成瞧着幻影剑煞的模样,也大吃一惊,瞠目结舌。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关注着邪煞,不知他会放出什么招。
邪煞扔起断剑,双手黑影一凝聚,花铭察觉立即跳起,成百上千的黑影朝护卫军和解罗部奔去,丰美成立即护住茹歌。
邪煞转而拿起断剑,与花铭在空中过招。花铭练习术法,只重灵力培养,很少在招式上下功夫,所以一旦与人近距离耗战,就容易暴露弱点。
左护卫见状,道:“此邪煞动作极快,甚为狡猾!”
丰美成拔出清蟾弯刀,助花铭一臂之力。
邪煞被两人团团围住,瞬时分为好多团黑影,隐于在其中。花铭再次使用鸾镜灵浊术,却不想真身黑影绕到丰美成身后,逼的花铭只好收回,邪煞立即在他身后给丰美成狠狠一击,以致于他极速下落,幸好首领大人及时接住。
茹歌抬头瞧见符郎在院墙之上,喜出望外。
储风抱着古盈盈将她放在茹歌身边,嘱咐道:“你可别乱跑!”
符郎同茹歌分隔几日,犹过数年,两人相见,直接相拥。
左护卫瞧见,面露焦愁,心中隐隐为王爷不值。
琴树见花铭被困,直接唤出疏星剑,与她并肩。
戴千弓扶起丰美成问道:“这小姑娘实力已然惊骇,居然还是被邪煞压制!”
丰美成苦笑道:“那位邪煞,你我都不是对手。”
首领大人惊愕失色,“呼,那就不上了,靠那几位后辈吧!”
丰美成无奈的摇摇头,一身蛮力,却是个胆小如鼠的性子,怪不得端王让他当解罗部的首领,永远都在端王的掌握之中。
储风拔出腰间挎着的小石棍,嘴里念着咒语,手腕一摇,石棍变长,他挥舞着石棍,发出金色的光芒,石棍的周身剥落出一层层的箭羽,绕过一切,直瞄准邪煞的□□,一招打散所有幻术。
古盈盈瞧着,开心的喊道:“储风好样的!”
符郎闻声,放开茹歌,朝他的卫大哥方向看去,淅淅沥沥的雨中,他的身影十分模糊。
弘莲站在自己的厢房门口,望着不远处的微弱光芒,手掌心都是汗,心中惴惴不安。斟酌良久,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大雨中,朝端王府奔去。
宫中晚宴结束后,端王一直跪在殿前照顾。水秀国无太子,如今端王重兵在握,国君无奈,已知结局,但希望他能留其他兄弟一命,端王虽孝,却不肯为长兄留情,寒了国君的心,以致于气急昏去。
右护卫得到急报,却见不了端王,只能在门外徘徊。
端王不许任何人打扰,一个人在父王床前,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若不是父王偏爱大哥,冷落他,兄弟俩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众人落地,邪煞以断剑聚集周边所有邪气恶灵为他所用,顿时狂风一阵,风雨交加,储风都睁不开眼,仿佛有股强大的力量将所有人吸入洞穴。
琴树用疏星剑挡在花铭的前面,花铭睁开一只眼,抓住琴树的衣裳。
丰美成和首领大人一起施加结界,古盈盈着急的想要上前帮忙,却被茹歌拉住。
两人争执之间,一道蓝光从天而降,直破尘嚣。
琴树开启千林落木法阵困住邪煞,但邪煞在里面依旧镇定,他能轻而易举的破了端王府的法阵,花铭都未曾察觉,此等法阵似乎对他也没什么用。
可琴树没有放弃,他不断给阵法输入灵力,千林落木法阵不断叠高增强,因为不能杀他,还要引出背后的雇主,所以琴树只使用了千林落木的千林,只对邪煞造成屏障。
储风助琴树,也向法阵输入灵力。
符郎瞧着卫大哥在里面用断剑不断的劈着,心里万分酸涩。
花铭猛然意识到,从身上取出鹤仙绳,捆于邪煞。
琴树舒眉展悦,欲要收起法阵。
左护卫瞧了眼符郎,眼轱辘一转,立即吩咐所有弓箭手,戴千弓心领神会的命令解罗部特殊的灵箭,全部准备。
丰美成察觉异常。
左护卫邓结宇在琴树欲收法阵的同时,喊道:“放箭!”
丰美成大喊疯了!
万箭齐发,对准邪煞,符郎见状立即冲了上去,他的手从茹歌的手上滑出,抓都抓不住。
“符郎!”
“对不起,茹歌。”
符郎冲刺着,肉眼瞧见卫大哥被灵箭穿过左肩,右肩!
花铭跳起,为琴树和储风打掉冲过来的所有箭。
在邪煞中了第三箭的同时,符郎一剑挥之,挡在了卫大哥的面前。
戴千弓见状立即在箭雨中冲了过去,丰美成想要拦住,却因为刚刚被邪煞的一击,现在根本无法站立。
茹歌想要跟随,被古盈盈拖住。
琴树收起法阵,在储风的掩护下,琴树冲向那群护卫军,左护卫邓结宇足足挨了琴树一剑,虽没有重伤,但够吐几次血了。
戴千弓的偷袭直接让符郎腹中狠狠的刺了一剑,花铭在混乱中,冷静的凝聚灵力,鸾镜灵浊术第五重,镜像。
杜若剑魂巨大的挡在符郎面前,花铭一手横扫,所有的箭全部反向。
储风及时赶到,护住了古盈盈和茹歌,忍不住抱怨道:“花铭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误伤队友,才能发挥力量!”
花铭手握杜若剑,就给了戴千弓一下,戴千弓连忙捂着伤口道歉道:“错了错了!别别别!”
符郎的血在雨水中流淌着,雨势在不断变小,卫大哥一怒之下,爆破一身煞气,鹤仙绳化为灰烬,冲击力之强。
琴树瞪着邓结宇,只觉得要功亏一篑。
破晓,朦朦胧胧的天边降临着渺渺微光。
国君醒来,姜景元答应留长兄一命,推门而出,这才知晓端王府发生的一切,却也怪不得右护卫。
公主姜景心一夜担忧父王,起了个大早来探望,却瞧见皇兄急匆匆的往外跑去,得知是端王府出了事,又知道父王醒来后,门槛都没进,也就出了宫。
符郎回头,瞧见卫大哥的模样,一副晴晖之态,若是换身衣裳,还以为是那家富有的公子。
邪煞开口,“符郎,你的引邪珠呢?”
符郎怔住,而后内疚道:“抱歉卫大哥,符郎弄丢了。”
邪煞突然大笑,“卫大哥哈哈哈早就死了!”
花铭握着杜若,生怕他下一秒又开始了。
谁知他走向符郎两步突然停下,眼神似乎朝着另一边瞟了瞟,而后迅速低头。
花铭敏感,朝那边望了望,一眼就看到躲在拐落里的一处衣角。
茹歌连忙跑向符郎,见他手上都是血,着急道:“符郎,你会不会有事?”
符郎笑着摇摇头。
古盈盈连忙上前,瞧着符郎的伤势,“还好还好,把血止住,再清理伤口就好了。”
幻影剑煞瞧着眼前的两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口血直吐,跪在地上。
“卫大哥!”符郎担心着。
花铭瞧着幻影剑煞,经历了一晚上的恶战,又用尽力气挣脱了鹤仙绳,现在怕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卫大哥抬起头,嘴角上扬,久久,才说话,“我们可真是难兄难弟,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副狼狈的姿态。”
茹歌不再抽泣,她也看向对面的幻影剑煞,就是杀她全家的凶手!
幻影剑煞开始发疯似的笑。
茹歌上前就是一巴掌。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双眼,瞧着这位温柔如水的姑娘,眼神里的仇怨像洪水般倾泻。
符郎想说又不敢说。
幻影剑煞的头久久没有正过来。
茹歌微颤着声音质问着,“到底是谁,指示你杀我全家?”
茹歌小小的脸庞,眼神里充斥着愤怒和不解。
幻影剑煞缓缓抬头,又望向符郎,神情变得缓和,然然道:“小符郎,你为何还要带她回来,去面对这些残酷的事实?我要是你,便逃得远远的。”
他神情黯然,低下头喃喃道:“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
符郎劝说道:“卫大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何啊?”
他轻笑着坐在地上,缓缓道:“小符郎,我们永远都是肮脏的,永远都是来自魄荒的乞讨者。”
琴树皱眉着,走到花铭身边,轻声道:“看样子,他是不会说的。”
花铭的头朝那个拐落里翘了翘,琴树领会的望过去,是弘莲的身影。
琴树惋惜着,“走到这一步,想必是一步错,步步错。”
茹歌瞧着幻影剑煞疯疯癫癫的样子,逐渐走进他。
符郎担心的唤着,“茹歌”
“我很感谢你之前对符郎的照顾,但你们始终不一样。你的心都脏了,被拿捏在别人手里,还指望着有人来为你洁净,甚至爱你吗?”
幻影剑煞心中一触,身子不自主的发抖。
“我不知道是谁叫你做这么多伤害无辜的事,我茹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就这样成了你的噬物,更可悲的是,你的心一点都不会痛,不会愧疚!”
符郎看着卫大哥突然露出一种无忧无惧的笑容,不自觉的想着,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吗?
琴树淡定从容的在幻影剑煞旁道:“没想到,还有一个人,你愿意拿生命去守护,不让你亲眼看到她的悲剧,你哪怕灰飞烟灭,我都觉得不值。”
符郎正面看着卫大哥,他整个脸色都变了,再厉害的幻影,也难以掩饰发自内心的担忧。
姜景元匆匆赶来,看见院内一片狼藉,自己的衣服也沾染着雨雾。
姜景元注意到跪在前面的陌生面孔,又瞧见符郎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有身后嘴角挂着血的邓结宇,以及受了伤的戴千弓和丰美成,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所想的大不相同。
琴树首先开口道:“王爷,我们正审问着,我想真正的幕后人很快就水落石出了。”
姜景元抬手示意,此时的他讶异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姜景心一进来,见场面混乱,也不敢往前去,张望周围,就见弘莲一人全身湿漉漉的站在拐角处发抖。
公主上前拉住弘莲道:“弘莲,你在这干嘛?”
弘莲满目惊恐,连忙紧张的望向姜景元那边。
姜景心不解的也看向那边,正好是她心心念念的摄魄公子在说话。
琴树点头,眉头一蹙,缓缓道:“茹姑娘被关在端王府这件事,其实知道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所有护卫军以及解罗部的潜伏都毫无痕迹,试问邪煞如何得知?”
幻影剑煞想开口,琴树未给机会道:“那么除了是内部人泄密的,只有真正的凶手就在内部中这种可能了。”
琴树望向端王,“王爷,您觉得您的护卫军和解罗部会有叛徒吗?”
“绝无可能!”端王十分肯定道。
茹歌心弦绷紧,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人,想起她说的话。
“等不了了”
姜景元何等聪明,他听琴树开口说第一句,还有幻影剑煞的反应,他就有所怀疑了。
琴树点点头,“那剩下的就很好排除了,只有弘莲小姐最有嫌疑了。”
幻影剑煞眼神一抬,充满恨意的望着琴树,琴树注意到,已有十分把握。
公主听闻,惊呼一声。
所有人都回过头,这才发现弘莲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