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你在说什么？”林用强行装傻。
“我看你是聋了。”艾黎哼了一声，“那我再说一次，你，林用，愿不愿意接受我？”
无路可退了。
林用如虚脱一般扶住身旁的洗手池，恨不得把全身重量都挂在上面。
在犹豫什么？不是都想好了么？这里有一个毫无保留喜欢她的人，就这么把真心摆在了她面前，要，还是不要，全都取决于她。她在这世界生存了十七年，从来都是被人安排，从来没有拥有过决定权，她默默努力，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强大起来，把决定权抢到自己身上么？
张了张嘴，答案就要说出来了——
“不行，对不起。”
艾黎愣住，她也愣住。
她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为什么？明明已经想好了，明明已经决定答应他了，明明……
可是最后一刻，明南的身影如同诅咒一般从她的脑海里跳出来，他偷偷看她的样子，他对她生气的样子，他被顾海生拖走时浑身无力的样子……
林用低着头，不停地吞咽口水，周围的世界仿佛远去了，只剩她一个人沉溺在漫无边际的寂静和孤独里。
她这样的人，本就只能和孤独作伴。
她以为艾黎会难以置信，甚至暴跳如雷，可他只是轻笑一声，居然就这样转身走回病房去了。
几分钟后，她怯生生地跟出去，站在床边。
艾黎已经躺在床上拿着平板电脑开始看动漫了，根本没有看她一眼。
“那……那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艾黎说。完全没有半句挽留。
林用失魂落魄地走出医院。
她这算是明明白白放弃了吧，放弃了……她渴望很久的关爱，却是因为一个根本不知道喜不喜欢她的人。
会不会后悔？她不知道。
就在林用以为她和艾黎之间所有的情谊都要完蛋时，艾黎的消息来了。
是抱歉夹杂着偶尔的质问。看起来艾黎依然想和她保持一个关系，那天之所以没有挽留她，其实是因为他的治疗时间要到了。
林用心里五味杂陈。她很想继续和他做朋友，但是他时不时的质问却让她不胜其烦。
再加上另一边，明南的对话框久久没有再次出现，这鲜明的对比令她十分挫败。
时间长了，在艾黎最后一次歇斯底里的纠缠之后，她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直到除夕夜，明南的询问，她才小心翼翼地点开小黑屋，深吸一口气后点击“移出黑名单”。
并没有想象中海啸般涌来的消息，她舒了口气。
她鬼使神差地点击输入框唤醒键盘，想要和他说点什么，输入框反复键入内容，却又一次次被删光。
犯什么傻？明明是她要切断联系，又怎么能是她再主动联系他？
叹口气，抬眼看电视，发现已经错过了好几个节目，主持人正在倒计时。
“5，4，3，2，1，新年好！”
窗外烟花鞭炮一起炸响，电视里的人和电视外的人一起欢呼，迎接新年的到来。
长辈们开始派发红包。林用规规矩矩恭恭敬敬地拜年，把红包揣进口袋，忽然发觉口袋里的手机有节奏地震动了几下——
有人给她发红包了。
她以为是班主任发的群红包，就没在意，跟着长辈在零点祭拜完各路神仙和祖先，闲下来，才点开了□□。
明南：□□红包[新年快乐]。
林用一怔，眼圈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是怎么了？明明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她却无故有想哭的感觉。
平复了片刻，林用才点开红包，金额是734——“咦？这个数字有什么寓意么？”她问明南。
大家新年发红包的金额几乎都是“888”、“666”、“521”这些吉利数字，明南的金额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深意。
“没有，不过这是我□□钱包里所有的钱了。”不一会儿明南回道，“别嫌少哈。”
这是他所有的……
这句话让林用心脏狂跳，脑子里浮现出言情小说里霸道总裁的深情表白“我会把我的一切都献给你！”
之后的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明南时不时和她聊聊天，顾海生热心帮她解答文综题目，孟青常常□□亮的自拍然后要求她点赞。
唯一不同的是，走出了小黑屋的艾黎一次都没有再找过她。
寒假过得飞快，高二下学期马上就要开始了。
明南疯玩了一整个假期，寒假作业理所当然地一字未动。顾海生残忍地拒绝了他抄作业的请求，他知道林用成绩不错，苦兮兮地来找她了。
林用也理所当然地没有拒绝。
经过一个寒假的交流，林用觉得自己和明南的关系已经进阶成战友情了，她很乐意借他抄作业，并十分期待。
甚至她认真地把作业从头到尾又检查了一遍，尽量不出现错处。
幸运之神似乎终于眷顾到她。到校报到那天，她在校门口见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明南好像白了一些，笑起来，门牙和肤色的对比没那么明显了。
林用看得呆住，连招呼都忘记打。
明南飞快地跑来，看她带着满满一箱子书本，立刻自觉地接过重物：“我帮你拿！”
林用双颊飞烫，急着拒绝：“不，不用了……”
送她上学的表哥笑道：“林用，你们班男生很不错嘛！”
林用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表哥急着上班，把她拜托给明南就开着车走了。
明南笑：“这下只有我能帮你搬了吧！”
林用的心跳已经快得要飞出胸腔了。她赶紧帮他拖起行李箱：“那我帮你拿行李。”
她发现明南真的很有力气，竟然可以一只手抱着她的书，另一只手拽着她的校服袖子。“你可别走丢了。”
校门口都是来报到的学生和家长，人山人海，确实很容易走散。
明南牵着她往左往右，终于走出了人潮，却发现他们走到了去寝室最远的路。
“啊……走错了。”明南呆呆地挠挠头。
林用莫名被他萌到，不自然地转过头：“没事，就走这里吧，后边人太多了，我可不想回去。”
不知道明南有没有看穿她的小心思，他欣然答应了。
这条路去寝室需要穿过校绿化区，由于路远，周围人不多，路上非常安幽静谧。
明南早已放开了她的袖子，可她看着袖子上被他拽出的褶皱，心绪难平。
恨不得永远不洗这件校服了！
男生抱着沉重的书本走在前面，她拖着行李箱走在后面，薄薄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地上，却像铺着金币的地毯。
他们一起走过这地毯。
“带了这么多书回去，怪不得你的成绩那么好。”明南忽然说道。
“啊？很重么？那我自己来吧。”林用赶紧去抢他手里的书。
“诶诶诶？你干嘛？我都说了我帮你拿嘛！”明南不给她抢，转身一躲。“我只是夸你成绩好嘛，你想到哪里去了？”
林用这才反应过来，她想多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
“抄作业的事别忘啊！”明南笑。
“当然当然！”林用点头，“班长说他明天收作业，你今晚的晚修可以抄。”
“好，那我今晚把作业带到教室。”
寝室楼到了。明南把书本还给她，说：“我不方便进去，只能走到这里了。”
其实陪着她走到这里，林用就已经很知足了。“谢谢你哦。”她笑。
正好孟青从楼里走出来，明南看见她，忽然兴奋起来，一步窜到她面前：“孟青可以借我抄作业么？”
孟青不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而林用的心情却好似坠入谷底。
孟青的成绩也不差，若说比孟青优秀，她是绝对不敢这么说自己的。明南找成绩好的人抄作业不是理所当然么？她不爽什么？
孟青的心思玲珑剔透，下一秒看见林用呆若木鸡地站在一边，再想起寒假里她开开心心地和自己说“明南找我抄作业！”，马上就心如明镜了。
孟青板着脸拒绝说：“我没做，别找我。”
明南吃了瘪，却也没有丧气，和林用告了别就走了。
孟青看林用状态不对，就打趣她：“明南送你来的哦？”
“啊……是啊。啊不是！他只是帮我拿书而已！”
“进展挺快嘛。”
林用不置可否，和她调笑几句便进了寝室。
晚修之前，林用早早准备好了所有的作业，明南却一等不到，二等不来。
“你去找他不就行了？”孟青看她等得焦灼，好意提醒道，“实在不行你找陆宇同也好啊。”
“那可不行，是他要抄我作业，又不是我求着他抄。”林用高冷地抬抬下巴。
“那随便你咯。话说你的任务完成了没？”
林用这才想起，图书馆老师嘱咐她去理科八班找一位借书超期的同学，提醒他还书。
“还没有呢……”林用说着站起身往外走。
“我和你去吧！”孟青正好无聊，也跟着去了。
谁也没想到她们会在理科八班门口看见明南——和他身边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