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税务司
“目前当务之急便是需要尽快地革新工部、户部、和起草审计司等……
如此一来，只有劳苦一番几位爱卿了”
于谦三人闻言，虽然对于陛下口中的三部革新颇有期待，但并未明问，只是对着朱祁钰拱手回应道：
“陛下这又是哪里的话，为大明社稷出力，乃我等臣子本份”
朱祁钰很满意三人的回答，他强行端正了一番自己的坐姿，随即不露声色地悄悄打量起三人。
此刻，工部尚书江渊将手中书籍翻阅到首页，略微端详一番后，他便皱起了眉头。
陛下这所谓的革新工部第一条：
便是在全国范围内大量征召匠人！而且还是将召集而来的匠人，主要分为两个地区输送。
这一部分输送到北平京都，自己尚能理解。那这另一部分人为何还要输送到旧都应天（南京）呢？
户部尚书肖铉用余光瞥到了江渊猪肝一般的脸色时，他神色微动，手中的秘疏同样让自己感到困惑不已。
陛下这革新户部的第一条：
便是要求户部统计出北平城里所有的商贾、包括外地行商的商人们，这个数字何其庞大。单靠户部这点人手，明显不够用啊。
唯独于谦翻看手中书籍后，面上没有太大的波澜。但他同身旁两人一样，将好奇的目光投向朱祁钰。
朱祁钰凝视着三人，率先解答出了肖铉的疑惑：
“肖大人，核查京都所有商贾之事，切莫大意！
朕欲以北平为试点，对北平所有商贾施行增收商税之策，用以填充国库”
肖铉闻言，面色一怔，他不解地看向朱祁钰，沉声道；
“陛下，何为商税？古来罕见之啊。若对商贾贸然征收商税，恐有不妥啊”
于谦和江渊齐齐望向朱祁钰，均是想听听陛下接下来的解释。
毕竟明朝自古以来便是没有这商税一说的，在京的大多数商贾都是攀附朝堂官员之下，其定期会向官员缴纳一部分好处费，以换取自身的长久经营。
若是陛下将这层好处费拿了去，这不等于无形中触碰到了多数官员的利益吗
于谦今日听闻朱祁钰分析完秘密立储的利弊后，他心底也对陛下升起了一股别样的看法。
似乎以往的帝王都在隐忍，今日夺门之变后，彻底改变了他……
朱祁钰自然是知晓京都如今的现状，在听到肖铉似乎不太愿意对北平商户征收商税后，这彻底触碰到了自己的逆鳞。
他清冽的眸光直摄肖铉，冷冷出声道：
“肖爱卿以为有何不妥？难道是朕触碰到了尔等的利益不成？？？”
肖铉闻言，冷汗直冒！连忙拱手回应道：
“微臣不敢”
陛下震怒。
于谦与江渊微微对视一眼，两人面色一凛，沉默不语。
朱祁钰站起身来，朝着三人冷声道：
“如今北有强敌，内有多股匪寇起义，经久不息。
尔等平时大肆搜刮商贾钱银，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今国库衰竭不堪，尔等却还在想着自身利益。
北援的粮饷你们曾拿出来过吗？
朝廷出兵镇压流民的军饷，你们同样拿出来过吗！
北平城的商税，朕收定了，若是再有宵小敢从中阻拦，朕不介意以十团营对其抄家灭族……”
随着帝王那慷锵有力的声音落下，肖铉面色发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
于谦和江渊默默对视一眼，深知帝王决心已下的两人，并没有出言阻止。
其实于谦对于北平商贾们向官员行贿一事，也是偶有所闻。
他向来看不惯朝中官员和商贾们沆瀣一气，更是不屑与之同流合污，此事被朱祁钰扒了出来，他自然是选择站在皇帝这边。
工部尚书江渊则是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朱祁钰踱步来到御书房中央，继续厉声说道：
“尔等纵容属下贪腐成风，据锦衣卫来报，其中更有贪得无厌者向商贾索贿数目惊人”
此举严重影响到了北平商业的正常发展，朱祁钰不得不展开雷霆手段惩治。
北平可是商税的第一站，若是不带好头！势必影响后面全国商税的增收。
不待于谦、江渊开口，朱祁钰冷眼看向肖铉，语气冰寒地说道：
“肖大人，你若是管不好属下，朕不介意亲自帮你管管。
你若是办不了增收商税这新政，那就告老还乡吧，朕会另找贤能接替！”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安静得可怕，连一旁的太监兴安、王诚几人，都是畏畏缩缩不敢发出大的声响，生怕惊扰到正处于狂怒边缘的帝王。
肖铉听到圣上那毫无感情的天音后，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面色惶恐地说道：
“老臣有负圣恩，恳请陛下治罪”
于谦面色微变，眼前的帝王似乎对于增收商税的新策尤为重视。
这商税真有这么重要吗？
自明朝洪武初期始，大明历来不兴商税，太祖朱元璋更是看不起贩马走卒等商贾之辈。
他认为商人普遍逐利，且无奸不商，是最不值得信赖的一群人。
但是于谦不知道的是，商税在几百年后的中华大地上，将会发展成一个国家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此刻，肖铉叩首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用求救似的目光望向了于谦，希望得到这位好友的帮助。
一旁的江渊眼神流转间，并没有任何动作。
于谦默默回望了一眼转身走向龙椅的朱祁钰后，他无奈地摇摇头，出声道：
“陛下，北平城内商贾们向在京官员行贿一事怪不得肖大人，此举由来已久。
其中六部大小官员均有涉及，且此事牵扯人员甚广，如需治理，还需从长计议”
话罢，于谦小心翼翼地看向朱祁钰。
半晌后，于谦见得坐回龙椅后的朱祁钰并没有发言，他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
“陛下，自太祖建国以来，历经数朝，虽国力日渐强盛，然在京官员俸禄却是重开历史倒河，达到了前所未有新低”
朱祁钰闻言，眉宇微皱。
于谦此番话语的两层意思，他均已听懂。
第一层意思是：增设商税这点无疑会触碰到在京大部分官员的切身利益，此事急不得，需要慢慢来。
第二层意思便是：在京官员的俸禄已经达到了明朝建国以来最低的时刻了，很多官员原本不想收受贿赂的，但迫于生计也只有同流合污。
如此一来，倒是自己鲁莽了吗？
朱祁钰又不得不承认，于谦分析的句句在理。
但是这商税自己又非收不可。
“少保说得在理，但是而今，增设商税之事迫在眉睫。
肖大人既觉得有心无力，那朕便委派内阁大臣‘陈循’来协助尔。
增设商税一事关系重大，将直接影响到大明财库，朕欲单独成立一个机构来负责增设全国商税事宜。
这个机构就叫‘税务司’，主管全国所有商税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