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秘密立储
金銮大殿上，文武百官全程静默。目睹着森严禁军将石亨一众叛党押解下去……
一场宫廷政变，被景帝如此轻而易举就化解啦？？？
许多官员仍一脸茫然，摸不着头脑，如坠云雾……
这个独霸朝野一方，权倾内廷的武清侯！真的就这般黯然落幕了吗……
不敢相信啊！！！
遥想当年顺天保卫战中，石亨正是凭借清风店一役重创瓦剌主力部队，杀得瓦剌太师也先丢盔弃甲，望风而逃。
他也因此一战封侯！正式问鼎明朝顶级名将之列。
那一战中，石亨带队消灭了瓦剌为数不多的有生部队，彻底改变瓦剌在北元的势力结构，为日后瓦剌覆灭埋下了关键契机。
拥有如此辉煌功勋的大人物，就这样迷失在权力旋涡中，做出谋逆这等大逆不道的勾当出来。
实在令人唏嘘。
惜栽，惋栽……
几人惋惜几人怜，在痛惜石亨的同时，亦有人心底生起了别样心思。
武清侯一干逆党空缺下来的高位，自然引来不少官员的觊觎。
朝堂上，又将掀起新一轮的明争暗斗……
这是政权交替的必然结果。
“有事准奏、无事退朝！”大殿上方，传来辞令太监的声音。
闻言，安静地大殿中再次激起道道涟漪。
无数官员面色一愣。
啥？
这就要退朝了！！！
见此。
兵部尚书于谦、户部尚书肖铉、工部尚书江渊、兵部左侍郎商辂、礼部侍郎姚夔、吏部侍郎李贤等为首一批大臣齐齐出列，手持玉笏，面朝天子，肃穆道：
“启奏陛下，臣等还有要事奏禀……”
何事，居然需要这么多重臣齐齐出声？
在场的其他大部分官员心底，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少许。
储君问题刻不容缓，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时候了。
今日之所以会发生石亨率众拥立太上皇复辟一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储君大位一直悬而未决导致的。
朱祁钰低垂着眸光，打量着于谦等一众重臣。
清冷地目光中，似乎早就洞悉其心中所想。
“哦，是商辂起草的《复储疏》吗！呈递上来给朕看看吧”
“陛下怎知此事？？”工部尚书江渊闻言，双目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昨夜于谦、肖铉、商辂、姚夔、李贤与自己等人秘议，最后推举大才子商辂主笔拟写了一道《复储疏》，欲复立沂王为太子储君。拟完之后天色已黯，众人这才决定次日再上奏天子。
但从陛下随口之言中不难猜出，他却早已知晓此事了啊！！！
这怎么可能的
户部尚书肖铉转动着那精光四射的双目，弯身斜视身边几人后，他断定，这里面定有一人是陛下耳目。
吏部侍郎李贤和兵部左侍郎商辂对视一眼，两人皆从彼此瞳孔深处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提防之意，两人同时互生戒意。
诚然，此次秘议是为太子储君大位！
几人言行没有半分逾越，但是在见识到金銮殿上方那位‘天家’今日种种血腥手段后，几人心里同时升起一股惧意。
原来陛下爪牙四布，早就监视起自己一行人来。
唯独于谦面不改色，没有左顾右盼，依旧笔直地面向皇帝方位。
朱祁钰接过王诚呈上来的奏疏，随意地翻看着，一边用余光瞥了一眼底下于谦几人。
见到几人面色上那毫末细节后，心里不由得淡淡一笑。
只一句话，便使几人心中渐升蒂意。
帝王心术，何其强大。
本是无心之言，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知是古人心思太重还是皇权之威太过炽盛。
他心里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那便是今日这般血腥镇杀带给满朝文武的影响……
尤其是那一幕……
让太上皇如同圈养地牲畜一般，跪俯在金銮殿上叩对百官地画面。究竟会给百官以及他自身造成何等可怖的冲击力啊……
能做到这一幕的！
从古至今，恐怕唯他朱祁钰一人了吧！！
若不是牵扯出谋逆一事，想必这一幕永远不可能出现在明朝历史之上吧。
一旁还有史官记录这一幕。
青史会永远地撰写下这一刻。
太上皇等于是被钉在耻辱柱上，注定要遗臭万年的。而这屈辱的一幕，他自己只怕也是永生难忘了吧。
在文武百官心中，彻底对朱祁钰升起一股浓浓的畏惧之意。
“复立沂王为太子！”朱祁钰一遍翻阅，一股淡淡笑意不禁从嘴角逸散而出。
这一幕，被于谦为首的请奏党看在眼里，惊在心里。
陛下这生病前后的变化也太过巨大了些吧！
为什么我总觉得陛下这笑容里藏着诸多不安呢？？？
慢慢阖上奏疏，朱祁钰沉默了半晌！这才对着于谦等人开口道：
“见深这孩子确实不错！天性善良、性格宽厚……”
于谦闻言，双手一拱，迫切地追问道：
“陛下此言，是同意复立沂王为太子储君了吗？”
朱祁钰眸光低了少许，俯视上于谦等人那满含期许的目光，顿了顿说道：
“在此之前，朕想复问在场诸位一事”
“臣等恭听陛下天音”满朝文武均低身作答道，及时回应龙椅上那道身影。
于谦看向朱祁钰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丝疑虑。
他这个太子少保，明朝最具威望的大臣，也逐渐有些看不透当今帝王的言行了。
生病前后，变化太过巨大！
甚至都好似换了一个人。
当然了，面孔还是昨日那副面孔，一点没变。
诸多大臣仔细回忆起来：
若是换成君王以往性格，又怎会做出今日这等血腥恐怖之事？
此刻面对满朝文武的逼迫（册立储君），他又怎会如此三礼二让，早就将不满情绪直接说将开来了，焉会如此繁杂？？
“不管朕册立谁为太子！是否都要等朕驾崩了，新帝才能继位乎？”圣音再次传来。
闻听此言，满朝文武脸色再次惊变起来，全都颤抖地跪拜在地，诚惶诚恐地叩首道：
“陛下乃天命之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话回也不是，回了不就成了期盼君王早死吗，不回又恐圣上愠怒。
妥妥的送命题啊！！！
有官员心底腹诽：陛下莫非真被大病烧坏脑袋了？？
刚才带甲入大殿那一幕，也不像是有病地样子啊？？
满朝百官都不敢回应此话题，深深低下头颅以逃避朱祁钰那清冽眸光的扫视。
人群中，唯独于谦鹤立鸡群般地立于近前，似乎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乏了！这古人的礼仪，一言不合就下跪！
面对群臣如此敷衍式逃避，朱祁钰将目光投在于谦身上，后者反应让他很是满意。
“那么少保大人，您认为朕此言是否正确呢？？”
于谦闻言，面色一凝，随即朗声开口道；
“陛下所言甚是，但是微臣观陛下头顶紫气高悬，是天选之人，必将秉承天意昌盛我朝”
闻言，朱祁钰纳然！
这于谦何时学会溜须拍马了？能从他口中说出如此奉承之语，倒是颇为惊讶。
到底是谁改变了他？
“都起来吧！”
“不管册立谁为太子储君，朕今日都要给诸位爱卿一个满意的答复，以安天下之心，以安大明之心……”
“陛下英明……”百官起身，附和道。
“呈上来吧”朱祁钰朝着近前内侍淡淡说道。
后者领命。随后，一道白色御盘被人送了上来，盘中放置两个精妙绝伦地青铜长匣。
朱祁钰朝着王诚眨眨眼，后者秒懂。
王诚当即上前接过御盘，立身在侧。朱祁钰则是缓缓起身，朝着殿下众臣高声宣道：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朕今日将储君名册藏于此匣中，视为秘密立储之。
一份随身携带之，一份置于奉天高堂之上。
待得朕百年后，众卿可一起打开长匣，拥立新君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