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兵戈相向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整座紫禁城！
黑压压的禁军手持长戟，迈着整齐地方阵将奉天殿围得水泄不通。
曹吉祥带来的五百鞑官（投降明朝的蒙古人）手持着刀刃与禁军遥遥对峙着，他们满脸绝望地望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禁军，手心里沁出的汗水打湿了衣襟。
所有人的心上都蒙上了一层浓重的绝望之色，深知造反绝无退路后，他们准备背水一战！
当张軏刚刚踏出殿门时，遥遥就瞻望到了几百步开外被黑压压大批禁军拱卫在中心处的黄色龙辇上，几杆战旗迎风猎猎作响。
再环视四周！皇城四门城墙上下到处都是黑压压的军士，手持长弓火铳对着自己的方向。
见此，张軏心头巨震！！！
龙辇，那可是天子出行时的坐驾啊！此时居然会出现在紫禁城中？？？
见到天子龙辇出现的那一刻，张軏心中就已经凉了半截。
这说明景帝不但没有病重，甚至就在自己的面前！
果然！
当张軏惊恐地眼神掠过万千道锋利的目光后，最终是和那道清冽的眸光对视在一起。
两股目光瞬间交织碰撞，如一股无形的火花扩散开来，激荡在天地间。
那道清冽的眸光下，是一名身穿金色麒麟甲的挺拔身姿。只是其眸中光清冷至极，看待自己时犹如看待一名将死之人那般冷漠无情。
是景帝！是景帝朱祁钰！！！！
这哪还有半分重病的模样！！！！
“石亨这老匹夫，害苦我们矣……”张軏仰头长叹一声，刹那间大脑一阵昏厥，年迈的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朝后踉踉跄跄地倒去。
身后两名亲卫赶紧扶起张軏，转身退进奉天殿内。
朱祁钰遥望着张軏惊慌失措的模样，心中一冷：一个照面就被吓傻了？那待会看到一家老小时会作何模样？？？
“陛下，攻进去吗？”王越身披锐甲手持大盾，立在朱祁钰近前，低声征询道。
“不急！叛贼已是困兽犹斗，何足挂齿耳”
朱祁钰冷漠地扫视着四面森严的禁卫，清冽地眸光似乎要在这些军士年轻的脸庞留下烙印一般。
左手朝着人群一挥，紧接着成片的禁军分散两侧，让出一条康庄大道来，直通金銮殿（也称奉天殿）。
朱祁钰依然笔直地立龙辇之上，伫立一方！
王诚和舒良两名太监提前接收到圣令，从队伍里走出，顺着禁卫开拓出来的大道一路前行。在临近奉天殿时，王诚从衣袍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金黄锦缎材质的圣旨来。
在两人面前近百步距离的玉栏上，矗立着神情极度紧张的几百京营兵。
五百京营兵立在奉天殿左侧，与右侧的五百鞑兵遥相呼应，这也是石亨为了震慑文武百官特意安排的。
在瞧见王诚拿出圣旨的那一刻，左侧的京营中竟有人不自觉地下跪行礼。他们当中，绝大多数是参加过多场战役的老兵，平均年级都在五十岁往上，有的人甚至因为顺天保卫战还接受过朱祁钰受勋。
为首的京营将领‘黄奔’回眸望向奉天殿，神色阴霾至极。
其实早在撞击南宫时，他就已经得知自己和手底下几百兄弟是被武清侯给诓骗过来造反的。但当时事已至此，加上徐有贞等人一再保证景帝病危，南宫复立计划万无一失后，他才下定决心跟着一起反。
没想到当今圣上非但没有半点重病迹象，还亲率禁军围堵奉天殿，将自己等人抓个正着。
这下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谋逆啊，这可是重罪啊！！！
这可是要擦诛夷九族的重罪啊，一想到家中娇妻和那可爱的儿子，黄奔心里就欲哭无泪。
石亨老贼，害苦我等！！！
但是，接下大太监王诚宣读的圣旨，却让他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感念京营老兵历往功勋，不忍见其被歹人借用，故不知者不治罪！朕赦免京营全军死罪，望其痛定思痛，钦此！”
在王诚高声念完圣旨的瞬间，京营兵里突然迎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紧接着就是山呼海啸般的高呼声传出。
陛下……陛下真的赦免我等死罪啦？？？
我们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承蒙陛下大义，免除我等死罪！！！
无数老兵放下手中兵刃，朝着远处龙辇之上的人影叩首膜拜。
他们老泪纵横，望着那道清冽的身影却是发自内心的感恩戴德。
原以为必死的结局，却突然迎来生的希望，换谁不得激动得痛哭流涕……
“拜谢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阶右侧的五百鞑兵见此，心头瞬间涌上一股希翼。
京营兵都能赦免，那我们呢？？？
奉天殿中。
刚刚被两名亲卫搀扶着退回来的张軏，还是重重地摔了一跤，其丝毫不顾及此刻形象，用泛红地双眼望向兄长张輗，绝望地说道：
“二哥，是景帝！景帝带兵围了金銮殿……”
“什么！！！！”徐有贞、陈汝言、曹吉祥、王骥、杨善、石亨等一众复辟党闻言，心头猛震！！均露出不可置信地表情看向张軏。
龙椅上的朱祁镇闻言，只感觉大脑瞬间一沉！差点就此晕厥过去。。
“你们……你们……不是……不是说景帝病重吗？为何会出现这等……这等……”
朱祁镇结结巴巴地看向石亨，半天道不出完整的问话。
大殿中的于谦与范广都听清了张軏的话语，两人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眸中看到了惊诧之意。
景帝带兵围了奉天殿？？？
景帝不是病危了吗？为何还能带兵围困奉天殿？？
难道景帝没病，还是说……
难道这一切都是景帝刻意而为之吗？？
殿中上百位大臣们面面相觑，无数种猜想同时发生在他们心里。
一旁的王文顿时长舒一口气，刚才曹吉祥疾声厉色地抨击自己和于谦范广等人！硬是给自己等人罗织了一系列莫须有罪名。
差点就被曹吉祥、徐有贞给整死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景帝居然指挥禁军封锁了紫禁城！ 真是天助我也。
王文至今想来，刚才那一幕犹如悬臂跑马般，惊险刺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