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夺门之变前夕
在徐有贞离家后的数个时辰后，一大批由锦衣卫和虎贲卫组成的精锐禁军自黑夜中跃出，如潮水一般瞬间包围了整座府邸……
一名名浑身铠甲泛起幽青光泽的虎贲卫不断隐进街角暗巷子，彻底封锁住了整条街。
如此一幕，此时均发生在京畿之地的各处。无数家小的嘶吼哀嚎声响彻在这静谧黑幕天空之下，消失在无人问津的街头之上。
即使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赶紧紧闭窗门。因为他们看到了那是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在执行公务。
锦衣卫的无上权力以及从洪武朝遗留下来的强大阴霾，至今还笼罩在京都百姓心中，使得人人闻之色变。
同一时间点，徐有贞已经会合上王骥、杨善、陈汝言等人。
年近八十的王骥为感念太上皇朱祁镇识遇之恩，不但自己亲自披挂上阵，还将儿子孙子均带在身边，共同进宫迎太上皇复位。
而这杨善则巧言善辩，曾变卖所有家产去蒙古游说也先，最后成功解救出太上皇朱祁镇。他和王骥一样都是前帝老臣，且因接回上皇有功，还是旧臣中的大功臣！
不到片刻，曹吉祥同石亨张軏三人也领着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汇到一起。
各方兵马汇聚到一起，众人心中底气十足！大队人马在石亨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奔赴紫禁城。
一路上徐有贞似心神不宁，他频频望向了家中的方向………犹豫再三后，还是跟着石亨等人开赴皇城。
无数军士踏过的冰冷青石板上，反映出天空星辰倒映下的光。
跟着这道璀璨的辰光入得幽暗天穹中，再跨越京畿数里之地，下方便是紫禁城权力最中心的乾清宫。
此时的朱祁钰正伸开双手，任由王越将一身厚重铠甲依次穿戴在身。他清冽的双眼毫无感情地遥望紫禁城外，犹似一双毫无温度的天神之眸静静注视着人间皇城。
“陛下，此夜凶险。微臣再次恳求移驾”王越系好胸前锁扣。心里极为担忧朱祁钰安危，不禁再次出言劝道。
朱祁钰闻言，脸上毫无表情，也没言语。只是铿锵有力地接过王越递过的天子佩剑，神情冷冽地遥望午门方向。
此刻阴冷的天空下起了一小股雪花，在这黑暗的长空中凝结成霜。
望此情景，朱祁钰嘴角不自觉呢喃出声：“一片柳叶吹成雪，舟中温柔海上月”
王越闻言不由得一愣，他抬头望着那如海般浩瀚无垠的天空时，竟有片刻失神。
天空飘散的雪花渐渐消失不见，回过神来的他，只见朱祁钰已大步向着后宫方向行去。
唤上两队虎贲卫组成的禁军，王越迅速地跟上皇帝步伐。
路过每处宫廷大开的阁门之中，他都看到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那是数名身披黑甲的禁卫，每一位手持刀戟的禁卫脚底下必定匍匐着一名太监或者宫女，泛着冰冷光泽的刀戟抵在他们白皙脖子上，使其噤若寒蝉！不能动得分毫。
死亡带来的恐惧，填满了张张惊慌失措的面庞。
如此的诡异与安静……
当然也有几个惊叫出声和企图向外界传递消息的宦小，无一不是身首异处，死状凄惨。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后宫中，禁卫已经将包括孙太后在内的所有宫殿全部控制住了。
朱祁钰一路畅通无阻，紫禁城安静得吓人。
王越带领着两队虎贲卫紧跟皇帝，不一会，众人便来到了慈宁宫门前。
朱祁钰停下脚步，用余光打量着眼前这座恢弘的宫殿。
数十名手持刀戟的黑铁禁卫正安静地矗立在慈宁宫内，几十名宫女太监匍匐在他们脚下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禁卫们瞧见陛下的到来，所有人朝着朱祁钰望去，集体弯腰行礼。
朱祁钰左手握剑一挥，所有禁卫恢复到原状。他转身朝着王越淡淡吩咐道：
“朕有些家事要进去处理一番，卿留此等候便是”
“微臣领命”王越立声作答。
两名黑甲禁卫跟着朱祁钰一起行过前殿，慢慢进入到太后的寝宫之中。
“放肆！尔等受谁指令，胆敢密谋叛乱……”
刚刚踏进太后寝宫的朱祁钰，迎面就听到了这句承载满腔怒火的训斥声。
这名拥有大明最高权利的女人，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当孙太后冲击禁卫数次均未果后，她开始歇斯底里怒吼……期待着还有人来拯救自己。
当披头散发的她看清来人面孔时，脸上的表情陡然凝固下来。
极其惊愕！还有深深的不可置信！！
皇帝……皇帝……来了。
皇帝没病？？？
看着这道英姿挺俊的身影。
加上身披精甲，整个人透露出一股英姿飒爽的朝气。
“你……你不是已经病入膏肓了吗？？？这怎么可能”孙太后有些语无伦次，她看向朱祁钰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脸上写满了惊愕。
完了！全完了！！！
这该死的曹吉祥，都是这老阉人误导哀家。
朱祁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历史上的妖后孙氏，自从穿越以来一直在运筹帷幄，除了少数几个心腹外他一直没有见过任何外人。
今年五十七岁的孙太后虽说保养得当，但是仍旧遮挡不住眼角和脸颊那深深突出的皱纹，岁月在这个当年的倾世大美人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朱祁钰此刻瞧见孙太后这状若癫狂的一幕，他面无表情。双手握剑，轻轻一拱轻施礼道：“儿臣前来给太后请安了”
见此，孙太后才稍微平复些情绪来，呆呆地坐在床榻上，似乎对皇帝的到来视若无睹般。
时至今日，她似乎还认为现在的朱祁钰如往常那般：优柔寡断。
“当年父亲曾说过我懦弱无刚，不堪大用！不知太后可记得这一幕乎？”朱祁钰弯身捡起地上凌乱的衣物，然后温柔地为孙太后披上，防止其着凉。
“但是你守住了他的江山，守住了他的大明啊……”孙太后面色苍凉，苦笑道。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一切都明白了。
最后还是被朱祁钰这小子给算计进去了。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年他的善良和柔弱全是伪装的，好有心计的君王。
她和她的儿子朱祁镇都要命不久矣！！！
通往帝王的背后是一条荆棘血路，需要无数人的尸骸铸就，不成功便成仁，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朱祁钰没有急着回应，他摘下头盔和宝剑一并递予身后禁卫。这才缓缓转过身来，低垂着目光俯视沮丧的孙氏，清冽的双眸中有股震颤天地的杀机浮现。
一强有力的手掌突然掐着其白嫩的脖颈。
朱祁钰冰冷的开口道：“太后，是儿臣以前的软弱害了皇后和太子吗？你真认为做的那些勾当没人知道么！”
闻言，孙太后脖子被掐死，涨红着的老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用双手无力地拍打着朱祁钰，期待其能松开自己。
她突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皇帝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双眸中的那股冰冷让她灵魂都有些发怵。
即便能说话，她也不会承认那段尘封已久的陈年旧事。知晓这些机密的人全被她暗中解决了，根本不可能还有人知道此事。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肯定是在试探我！
对！绝对是在试探！
朱祁钰用力摔开孙太后，语气略显悲凉：“朕拯救了大明啊，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妻子和儿子”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皇帝今日这番行为就不怕朝廷文武百官弹劾吗？欺辱太后，亵渎先帝之妻，天人公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