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说实在的她当真需要感谢那带她乘上大船的渡船小哥。
在乘坐大船时一般需要查验路引，谁知渡船小哥，直接挥了船小二的后脑勺，环顾了四周，由于是夜晚的关系，船外面没有多少人，但渡船小哥仍是压低了嗓子说：“小兴子你怎么跟大人说话的，大人的路引可是你能查看的。人是奉太子之命办事！你算老几，还查验查验！把我二叔公叫来，这一路他多看着点。”
扭头对方婉赔上笑脸，“大人您可别见怪，我们跑船的都是粗人，我二叔公在船上做船老大，刚刚那小子是我叔公的儿子。有我叔公在，定保证大人您差事办得妥妥的。”
方婉轻笑，“这跑船小哥是一个识趣儿的，方婉从荷包里掏出几枚碎银子，赏你的。但我此次是低调行事，你不要嚷嚷着人都知道了。”
渡船小哥立即捂嘴，表明他懂了，这是机密机密。
被挥了后脑勺的船小二一脸不高兴，但也担心兹事体大，要是真冒出一个贵人了，他们可惹不起。
渡船小哥临时充当了方婉的跟班应声筒的作用，原本他的叔公还有些狐疑，但在方婉亮出明黄色丝绦的玉佩时，他叔公彻底信服，并承诺他一定准时将大人送到江宁府那边，绝不耽误大人办差。
为了增加可信度，方婉将太子给他的玉佩，方婉郑重地交给渡船小哥，“我跟太子殿下有过约定，若是半个后我没有返回，我便将玉佩托给一位信得过的人，转交给太子殿下。”
方婉话还没有说完，渡船小哥言语囫囵地说道：“我转交给太子殿下？不成不成，我是一个粗人万一把玉佩弄丢了弄坏了可如何是好。”
方婉安抚道：“现下我也找不到人，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你能承担得起我的嘱托。”
渡船小哥被方婉言语迷魂汤灌得晕晕乎乎，便也未出声。
方婉接着说道：“十五日后你亲自去一趟端木宫，找一个叫铜钱公公的人，你说你受人嘱托将玉佩归还，酬劳是一百两银子，如果太子问起来，你就说是少卿府一个叫做方婉的人让你问他要的。”
渡船小哥嘴张得喔喔圆，“一百两？他就算十几年不吃不喝也赚不到一百两银子。就走这么一趟就能赚到一百两。”
小兴子和二叔公这下彻底信服了，二叔公心说：“这都能知道太子殿下身侧公公的名号，还提到了啥府来着。都是他们这些粗人都听不到的大名头。”
方婉办是刻意将那枚玉佩放在渡船小哥手心里，“切记我说的话，现下天色已然是不早了，我也就不留你了。”
说完这番话方婉便扭头小兴子：“现下船上可有多余的上房？可否带我去？”
小兴子才如大梦初醒的模样，“有的有的，贵人随我来。”
渡船小哥的二叔公嘱咐小兴子务必好生照料，他也亲自将渡船小哥送下船，刚刚他看到了他这侄子得了一场富贵，只要贵人还在他的船上就会有机会。”
经过一天一夜的奔波，船随着水波一晃一晃的，当真让方婉有一些不真实感。明明白天还在京城里头做一名大家闺秀，现下却已搭上了去江宁府的船，逃离京城。
她现下都能脑补出太子殿下气急败坏的模样，还有她那便宜老爹一副家门不幸，生了一个冤孽的样子。想必此刻京城里头定是热闹得紧。
等她到了祖母身侧，定然给方娴去一封书信，让她给自己讲讲自己离开京城这段日子发生的事。
皇宫大殿里，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殿下在太慈宫罚跪。
一向对太子所求必应的皇上第一次狠下心肠责罚太子。
太子的生母冯皇后自是心疼不已，“圣上，我儿定当是被他身侧的太监带坏，那些个围在他身侧的太监哪个不是为了讨他欢心，迎逢于他。特别是那个铜钱！”
冯皇后恨极，“来人，给我把铜钱拖过来，杖责二十棍！”
铜钱吓得当场跪下，头磕得梆梆作响。
太子倒是硬气，“母后您怪他做什么，他不过是听令行事。您对他喊打喊杀的，置孤的脸面于何地！”
“现下你被你父皇罚跪，你就有脸面了？你现在也不小了，你去非得追着人少卿府的二小姐不放做什么？她现在已是被你父皇指婚给了宣国公的孙子，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冯皇后当真是不理解她儿子的所作所为，天下如花美眷多得是，干嘛非得挑一个有婚约的官家小姐。
太子殿下一下子就火了，“您和父皇总是把我往心思浅白处想，我是有捉弄方婉的意思，但那只不过是顺带。”
皇上听到他儿子在那大放厥词，气就不打一处来，他这儿子现在是愈发骄纵。
“那你跟朕说说，你戏弄人姑娘是为了什么？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出来，你就接着给我跪着。”
太子殿下冷哼一声，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起先是他在京兆府断了她与宣国公府毁坏她清誉一案，后来又断了方少卿与妾和离一案，最后做了「呵护小幼苗成长基金会」的见证。
后来「呵护小幼苗成长基金会」落成宴是我一力促成的，我不应该去看看吗？说来也巧，我正巧遇见她了，我就扮做她的小厮进出查验一眼，若是以太子身份去查能见什么真东西。”
皇上哼了一声：“尽是一些小聪明。”但语气明显的好了些。
太子殿下趁热打铁，“父皇您还别说，平日了让这些门阀世家出个钱，那可是比登天还难。宣国公府弄出一个由头，那可是人人都去捧场去的。
一方面被那些被遗弃的婴孩着实可怜，另一方面他们在邀请人员上也下了功夫，他们选的是各个府的夫人。女人对婴孩天然地带了几分怜爱，很是容易将她们手里的钱掏了出来。不过她定得规矩确实也漂亮，宣国公府管钱，寂照庵照料婴孩，善款定期公示接受所有人监督。
我认为比有些地方的救灾工作还弄得好上几分。”
皇上和皇后也彻底听进去了，他们感觉似乎还不错的样子。
“这一切不都结束了，都很正常。结果第二日就传来方婉被方少卿给斥责了，那手板子被打得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
他是觉得方婉与我走得近了，会影响他在朝堂中刚正不阿的清流形象，他担心由于女儿的关系担上一个媚上的标签。
他迫切的想要于孤做一个切割！告诉他的那群清流们他是不同意司礼监插手国子监擢拔小童事宜。还跟孤说，将宦官引入不过是用一个窟窿补另一个窟窿，无异于剜肉补疮。”
这下皇上神色已然紧绷，原来症结在这里。
太子殿下得意洋洋的说道：“他们越是想表明态度，我就越是让他们说不清楚。这池子里的水，搅得越浑越好。”
皇上看了看日头，差不多也到用膳时间了，吩咐自己的贴身太监黄瑾，“今日早些用膳，难为我儿费心了，起来吧。”
这一幕落在人眼中，无非就是宫里常年上演的太子犯错，每一次都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从无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