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黑手
雨欣带着我和张千秋来到一处荒野，四面都是荒草，只有一座孤坟。
坟上并无碑石，只立着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几个字：林小红之墓！
我惊道：“这是……是小红？”
雨欣并未回答我的疑问，只是自顾自的开始说道：“八年前，霍皇后和公孙婕妤设计害你，皇上派人秘密调查，发现我和公孙婕妤的贴身宫女小红偷偷传递消息，便从我们两人身上下手查出了事实。不过，也多亏你求情，我们才能活下来。我们被赶出宫后，我兄嫂怪我丢脸，忙着把我配给了一个叫田大成的种田人。好在，我丈夫也是个老实人，虽然日子过得艰苦，倒也还好过。可是林小红出宫以后举目无亲，流落风尘。又过了两年，听说公孙婕妤在昭台宫自杀，小红就……自缢而亡。我把她安葬在了这里，从此以后再也没过问过宫里的事情！”
我听完后极为震惊，转身对着林小红的坟墓深深的鞠了一躬：“小红，对不起！想来，你的遭遇也是由我间接造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是因我而死，我也难辞其咎。小红，对不起！”
这时雨欣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其实，所有人都错了！当年，所有人都以为霍皇后的背后是公孙婕妤主使，却不知道公孙婕妤的背后，还有一个人。”
我一惊，忙走到雨欣跟前问她：“谁？是谁？是……戎夫人吗？”
“哼！”雨欣听了我的话，冷哼一声，说：“其实，隐藏的最好的人，才是最阴险最可怕的敌人。”
“怎么说？”我和张千秋异口同声的问道。
雨欣望着林小红的坟墓，笑着说：“瞧，所有人都只看到了表面，你说她隐藏的好不好？到现在，所有人都还把她当好人呢！”
说着雨欣转向了我，继续说道：“没错，当年的几位夫人里，戎夫人嫉妒心很强，说翻脸就翻脸，骂起人来也从不忌讳；公孙婕妤喜欢逢迎拍马，爱使性子，喜欢猜疑别人；霍皇后城府虽深，但她却不屑于陪你们玩，她只想引得皇上注意，除此没有任何的野心。可是，有一个夫人，平时待人最是谦逊温和，笑意常挂脸上，让人都觉得容易亲近。在她的身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的缺点。但是，就是这种让人找不到任何缺点的人，才是隐藏的最好，也是最阴险的人！”
而此时的我却听的目瞪口呆。
望着雨欣愤恨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她：“你……你说的是……是她？”
“没错，就是她，张云珠！”雨欣咬牙切齿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可是当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如同被打了一记闷棍。
我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这样的事实。
张夫人，怎么可能会是她？
那个待人宽和温逊，脸上常常挂着微笑的人，那个视我为友又那么真诚的人，怎么可能是她？
会是她吗？
真的会是她吗？
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只会帮人，不会害人啊！
不，不会是她的！
不可能是她！
我脑子里非常的混乱，张夫人那和蔼可亲的笑容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无意识的摇着头，却听见雨欣冷笑一声，说：“看你如今的反应，就知道她的手段有多高了！”
“不……”我惊慌的摇着头说道：“可能……可能是你弄错了！这怎么可能……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做这种事？不……我不信……”
这时张千秋也上前道：“这么多年来，张夫人的贤德是在宫里出了名的。可如今你却说张夫人她……这叫人怎么相信呢？”
雨欣静静的盯着我们半晌，突然笑了一声，说：“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用善良的外表收买人心，用毒辣的手段去算计别人。当然没有人会怀疑所有的一切会是个人人公认的好人干的。所以，这一切也就顺理成章，罪名全都落到了别人身上，当然没有人相信是她干的！”
我愣了好半天，才说道：“可是当时……人证物证……根本就没办法怀疑到她呀！”
雨欣苦笑着摇摇头，说：“先回去再说吧！”
我一看天色，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张千秋回到竹林小屋把小宝抱了过来，我们就又跟着雨欣往回走。
这晚，我们便留在了雨欣家里，自然也见到了雨欣的丈夫田大成和两个孩子。
他的丈夫看上去其貌不扬，但也算忠厚老实，待人也很热情。
用了简单的晚饭后，田大成就哄着几个孩子去别的屋里睡觉，我的小宝跟他家的两个女儿也很投缘，就跟她们一起去睡觉了。
我和张千秋还有雨欣就围着她家的小木桌，点着油灯，喝着开水，听雨欣讲述过去的事情。
根据雨欣所说，霍成君当年几次三番要害太子，都是其母霍显授意。
但是我心里明白，霍皇后只是隐藏了自己的心机，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草包。
但我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更是让她醋意萌生，对我开始怀恨在心！
当时她只是想教训教训我给她自己找点心理平衡，于是就想了几个不中用的法子跟我玩了几场。
但是这一切却让所有人都以为霍皇后恨我入骨却不会手段，这时候在所有的夫人当中处境最不好的公孙婕妤出手了！
当时的公孙婕妤基本上已经失宠，宫里的人缘又不好，自己母家的兄长公孙止又被罢官免职，因此处境堪忧。
这时候她站了出来，私底下结交霍皇后，给霍皇后出谋划策。
而霍皇后也想跟我玩玩，便也由着公孙婕妤去了。
待听到这里，我就纳闷儿了。
我问道：“可是当年我得罪的只是霍皇后，不是公孙婕妤。再说，公孙婕妤当年处境堪忧，如何又要对付我呢？”
“是啊，这是为何？”张千秋也满脸不解的望着雨欣。
雨欣叹了口气，说：“其实，当时我也不明白公孙婕妤究竟是何用意。我们做下人的只能奉命行事，而且……这宫里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那后来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雨欣看了我一眼，说：“我也是在出了宫两年以后才知道的。当年公孙婕妤被关进昭台宫，我和小红被逐出宫，之后我嫁给了大成，小红沦为风尘女子。两年后听说公孙婕妤在昭台宫自杀，小红才想尽办法找到我，她说她有好多话要告诉我。我也由此而知，这背后的曲折。”
“怎么回事？”张千秋严肃的问道。
雨欣看了看我和张千秋满怀期待的眼神，叹了口气，说：“原来，当年公孙婕妤之所以如此恨你，是有人在蓄意挑拨。”
稍顿了顿，雨欣继续说道：“当年，公孙婕妤本就人缘不好，后又失宠，于是她四处想办法。后来公孙婕妤找到了张夫人，张夫人就告诉她要请个道士做法。结果张夫人替公孙婕妤找来了一个云游道人做法，谁想那道人祭坛做法指出的却是……”
说到这里，她迟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人告诉公孙婕妤，因为在这宫里的明光宫内西南方向有阴人相冲，小人相绊，因此公孙婕妤才会一切不顺。还说……还说那个阴人是妖孽转世，必须除掉或者赶出宫，才能让公孙婕妤一帆风顺。而当时在明光宫西南角住的正是御前宫人的领头女官，也就是你！”
雨欣望着我，郑重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看向张千秋。
他也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问雨欣道：“说不定是那个道人另有所指，或者……或者说她们五行相克，那又作何解释？如何断定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哼！”雨欣冷笑一声，说：“当时公孙婕妤相信了，所有人都相信了，就连小红也深信不疑。直到出宫之后，小红她去找那个道人，才知道那个道人在做法之后不久就已经掉进河里淹死了。不过，小红却找到了那个道人身边的一个小道童。当时那个小道童已成了痴傻，小红把他悄悄带到了一个秘密地方，请了郎中，经过一段时间的救治，才救好了那个小道童。”
我问她：“小红她怎么突然之间就把重点放在小道童身上了呢？”
雨欣笑道：“你真以为我们做宫女的什么都不懂吗？那么多年的宫廷生活，真当我们是白过的？那道人和小道童做法的时候好端端的，这才不过两个月左右，为何一个就无端淹死了，而另一个又成了痴傻？你真当我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世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张千秋点点头，问道：“后来呢？”
雨欣道：“小红她拿出了所有的积蓄，花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治好了小道童。也从小道童那儿知道了一个秘密！”
我听到这里，心下惊疑。
莫非……
我满怀着激动望着雨欣。
说真的，此时我心中极其紧张，既渴望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
雨欣看了看我们，终于开口说道：“小红她从小道童那儿了解到，那个道人根本就是个江湖骗子，不会什么法术。所以有人找到了他，把一切都交代给他们，让他们去做法，其实只是演了一场戏。因为当时宫中比较忌讳这些，所以他们只得在宫外借了一处道观做法。小道童说，做法之前来给他们授意的是两个面相俊俏的年轻公子。到了后来观中做法之时，小道童才看清一直站在后面微笑的那位夫人与她身后的丫鬟，就是那晚前来授意的两个公子。做法之后，道人和小道童到约定交易的湖边去等，谁知来的只有那个丫鬟打扮成的公子。那丫鬟似乎还会武功，她抓住道人，一把就扭断了道人的脖子，小道童在一旁吓得心惊胆战，因为害怕就自己跳进了湖里。再后来，大概是有人发现把他们捞了上来。小道童那时候就已经成了痴傻。而当时小红作为公孙婕妤的贴身宫女，做法之时她也在场。所以我们敢确定，那个站在后面一直微笑的夫人就是张夫人。她说当时张夫人本不想去的，但是公孙婕妤有些怕事，非要拉着张夫人一起。张夫人推脱不过，才和公孙婕妤一块儿去道观的。”
说到这里，雨欣也没有再说下去，我们几人只是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过了许久，我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雨欣，你说的这些……”
“怎么？不相信是吗？”雨欣冷冷的看着我，说：“你觉得到了这个时候，我还有必要骗你吗？再怎么说，我和小红的命也算是你救的，告诉你一切，就当是还你个人情！”
我摇摇头，说：“雨欣，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一时也无法接受！”
这时，张千秋问道：“那小红也是被人害死的吗？”
雨欣忙摇头道：“不是！小红她……是公孙婕妤在昭台宫自杀后，小红把她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我，然后小红她……就在妓院里……自缢而亡。”
张千秋听后长叹了口气，说：“果真是名义仆！”
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们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我都不知道了。
我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思绪相当混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下的。
第二天，在张千秋的陪同下，我回到了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