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萧元吉
等尘埃散去,众人这才看见来人,这人身形朗逸,眉目似星,英俊潇洒,面若天仙,一身气质高高在上。
“这柄剑是……”姜潮安双眼却自始至终紧紧的盯着那人身旁插的窄剑,那是一把白玉铁剑,剑身为铁,剑柄为玉。
狭窄的剑身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冰冷的白光,剑柄上的白玉则上刻三龙夺珠,采用镂空雕刻,剑末则是一抹同为白色的流苏,现如今剑身安稳,流苏也安静的垂着。
“亏得你还是个打铁的,认不得这人间宝器,龙门之剑嘛。”来人语气骄傲,自始至终都不曾正眼看过众人。
“太阿公馆三代传人,龙门剑……”姜潮安的脸色认真起来,抬头看着这个年轻人,问着:“敢问阁下……”
“我认得他。”冥河馆的小丫头却先一步的开口说着:“他是柏浠宗姓傅的徒弟。”
“住口,黄口小儿,家师之姓也是你这般称呼的。”来人态度十分倨傲,亦十分嚣张,将龙门剑拔起来便指着小丫头一阵呵斥:“家师现在尊为盟主,岂是你这班宵小能出言怠慢的!”
小丫头却没有生气,依旧笑嘻嘻的,说:“就算是那什么……什么盟主,他也是柏浠宗的人啊,总不能作了什么盟主,就不要你们柏浠宗了吧,如果他真的不要了,那你回去跟他商量商量能不能让给我,我可一直想试试当一个地方的宗主大人了。”
“哼,黄口小儿……你也配!”萧元吉怒斥一声,可惜了他这一张俊俏的脸蛋儿,总是充满了骄傲与愤怒。
“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丫头并不生气,只是依旧出言戏谑,完全没有把萧不方放在眼中。
也是这样一番嬉闹,把这原本出场气势极大的萧元吉闹得瞬间没有了咄咄逼人的模样,只剩下一脸的怒气,惹得众人心里一阵暗笑。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臭丫头。”
“嘻嘻,那我谢谢你啦……”
而端坐一边的沈蓉城见时机成熟了,这萧元吉的气势不在,便连忙问着:“不知萧师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莫要与我套近乎。你们玄青一脉迟早也要归于我们正气盟,届时谁是谁的师叔就不一定了。”他的态度实在是倨傲的很,即便刚才被小丫头戏耍一下,但还是仰着头说话。
这倒是惹得大个子许沧海不乐意了,嘴里嘿了一声,当即拳头一握,锤了一下座椅扶手,正要站起来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萧元吉,却又被刘焕给按在了座位上。
许沧海扭头看着这个小个子,正闭着眼睛对自己微微摇头,自己也只能把眉头一皱,不再发作。
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们先说当下,如今一切还在定数之中,即便你师父前来,他也要叫我一声师兄。”沈蓉城安静的说着:“若你不认我这个师叔也无妨,只是如今时候别乱叫,不然与你师父差了辈分,可不太好看。”
“呵……”萧元吉冷冷一笑,说:“定数?哪里来的定数,大势所趋之事才能是定数,你这红口白牙所说,不过只能逞一时的嘴硬罢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柏浠宗的后生……”沈蓉城颇为头疼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没有再做搭话的准备。
“回去告诉你们宗主,洗干净脖子等着吧。”萧元吉的话越来越嚣张,丝毫没有在乎众人的反应。
讲真的,在座的各位除了张寅之是真的怕他,其他的那个人怕他?当然,这外面的世界还没有是这个公子哥不怕的东西。只是萧元吉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手里拿着一把神剑又怎么样,谁会惧他?
沈蓉城的脸上也挂上一丝怒气,直接开口道:“你这样说,我是否可以认为你们柏浠宗要与我们玄青宗下战书,不死不休?”
“那是自然。”萧元吉说着:“再说一次,不是我柏浠宗,而是我正气盟。”
“那是自然?如果真如你所说的,为了不给我宗增添麻烦,老身我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容你了。”说着,沈蓉城自位子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萧元吉走去。
萧元吉也察觉不妙,原本嚣张的身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是嚣张,不过终究只是狐假虎威的嚣张,这沈蓉城可不是软柿子,要是她真的发威起来,自己可是一点儿都招架不住。但是害怕归害怕,还是不能示弱,当即举起手中的剑,强装了气势,指着沈蓉城。一下子,庭院中的气氛就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萧元吉正要说一些撑场面的话,却又被一阵声音打断。
“大哥我来助你……”去而复返的令旌一路小跑,然后自走廊中一个脚步,起身飞跃至大院中间,环顾四周以后,便将手放在身后背着的青铜伞伞柄上,然后轻轻一抽,将整个伞握在了手中。
背对着姜重峦,警惕的看着所有人。
“二弟!”姜潮安喜出望外,却又连忙转喜为忧:“你不是走了嘛,怎么又回来了,听大哥话,快快离开。”
“这怎么行,大哥,这事讲真的也是因我而起,怎么能再让大哥白白受累,你尽管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这些人伤你和你的家人一分一毫。”
“胡闹,这人多事杂,凭你怎么够,快听我一劝,快快离去,快快离去。”姜潮安苦口婆心,但是很显然,这令旌也是打定了主义,无论他怎么说,令旌依旧是纹丝不动。
“来者何人。”见终于来了一个台阶,萧元吉怎会放过?赶紧开口转移注意,不再用手中的龙门剑指着沈蓉城,而是连忙指向了令旌。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悬剑宗,令旌。”令旌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答道。
可是不成想这萧元吉一听见悬剑宗,先是一愣,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不再与沈蓉城对峙,居然笑了起来,手中的龙门垂下,笑的肆意妄为:“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悬剑宗……哈哈哈……你不会说你师父是李该吧……哈哈……”
话里话外,已然将嘲笑表露无疑。
“家师李该。”
“哈哈……还真有认……”萧元吉拄着自己的龙门剑,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笑的实在喘不过来气,只能先抹掉眼角的泪水,说着:“你们悬剑宗现在正养着走兽,应该是当做猪圈用了,你要不要跟着我回去,我给你找个猪倌儿当当。哈哈哈……悬剑宗……居然还有人自称李该的徒弟……还是在我正气盟面前……哈哈哈……”
这下,可不知是萧元吉一个人态度变化了,几乎在场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一变,原本已经出来的沈蓉城也默默的退了回去,抬头看了一眼令旌,便把眼睛闭上了,像是怕脏了自己的眼睛一样。
早就听说过这姜府与悬剑宗似乎有些来往,却不想是真的。
“住口!”令旌大喝一声:“你正气盟侵占我悬剑宗一事我还未给你做追究,你居然敢如此出言不逊!”
“喂喂喂……”萧元吉站的十分潇洒,可不知道为什么,张寅之总觉得,在他眼中,这萧元吉站的再直,也没有狐司虞歪歪斜斜的样子看着直。
“是你那不争气的师傅把你们的宗门送给我们了,你搞清楚,不是侵占,是白拿。”萧不方轻声笑着,说:“哦,对了,是交易,你师父毕竟连人带地都给了我们,诚心入我盟,而我们只是将人稍微过滤一下。讲真的,你们悬剑宗当时还是有不少人弃暗投明,不过也有像你这样说话让人火大的顽固分子,可惜,就是实力不怎么样。这样如何,若是你愿意随我回去,我一样给你安排上那些你原本同为悬剑宗弟子的工作,喂喂猪,养养鱼,让你们重逢,你意下如何?”
“住口!我悬剑宗岂能置于你们柏浠宗之下,姓傅的欺人太甚,你也难辞其咎。”说着,举起手中的伞,就要发威,而萧元吉的脸色在听到令旌出言抗拒的时候就暗了下来,手中的龙门指着地面,双目紧盯着令旌,杀机尽显,一语不发。
沈蓉城他不敢打,这悬剑宗的他可是要欺负欺负的。
毕竟在他他的印象里,这悬剑宗,不过一个养猪的圈场,一个小小的猪倌居然敢如此出言不逊。不过一帮下等人,居然敢以下犯上,那是何等的张狂!
旁人也不做阻止,一个嚣张跋扈的混蛋,碰上另一个混蛋的徒弟,混蛋打混蛋,打的两败俱伤才好呢,谁会阻止。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走廊上又传来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喊叫,好似一个快断气的人在叫嚷,还真把他们两个给拦下了:“住手……住手……”
所有人的目光又被那个声音吸引而去,看着那个一身灰衣的书生,脚下跟着一个癞皮狗,此时他一只手里举着自己的扇子,另一只手则扶着一边的柱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一句囫囵的话都说不出。
待他喘了两口以后,才慢慢的重新的小跑起来。
但是那狗儿却远远的站在走廊中,来回不停地转圈,虽然两只眼睛着急盯着院子中,嘴里也呜呜的叫,可是怎么也不肯近身上前。
“住手……旌兄弟……还有这个……谁……别打,别打……”
“你是何人。”萧元吉眉头紧皱,肚子里憋着怒气,怎么今天捣乱的人这么多,自己的龙门剑出鞘这么久却不见血,真让他一阵火大。
沈蓉城他打不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彰显自己威风的背嵬宗的人,谁知道又出来一个打岔的。
“草民一介说书人,不过是走街串巷的草芥,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一边说着,这个书生还一边的弯腰喘气,环顾一圈以后,还不等萧元吉说话,就看见了那个冥河馆的小丫头。
“哎哟,我的灵丫头,你也在啊,太好了,太好了。快快快……”他像是看见亲人一样,径直的向着冥河馆三个人那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帮叔叔个忙,快快快,看住这两个人,可千万不能打起来……不是,看住这儿的所有人,可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这也是这个小丫头第一次的脸上笑容消失,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好像跟自己很熟的男人,可自己也似乎有一种亲和熟悉的感觉,虽然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这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本能告诉她要听他说的话。
但是她还是出口问着:“你是……”
“不要说这个了不要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不要让他们打起来。”那个书生拉着她的手臂,非要把她拉起来不可。
“哦哦哦……好。”小丫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刚站起来,这个书生就一屁股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先是用袖口抹了抹头上的汗水,然后打开自己的扇子,用力的忽扇着。
但是小丫头并不在意,而是往前站了一点,看着令旌与萧元吉,重新换上微笑的脸色,笑嘻嘻的说:“乖乖的,不要打架哦。”
“你算个什么……”萧元吉就是一个屡教不改的刺头,直接出言不逊大声呵斥着,但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一阵庞大且冰冷的气机直接从这个灵丫头身上爆发,一瞬间,宛若山洪倾泻,一发不可收拾。铺天盖地的威压也直接压倒在周围所有人的身上,引得周围空气中灵力激荡,也引的萧不方手中的龙门发出阵阵剑鸣之声。
这一下,把所有人惊的不在说话,全场鸦雀无声。
原本就如坐针毡的张寅之惊的直接从椅子上滑落,引发出一阵声响,这才打破了平静。
有了一个声响以后,便有第二个声响,那坐在沈蓉城身边的宫念音,也在回过神以后被吓的放声大哭,让沈蓉城顾不得多说,直接将这个幼小的女娃紧紧的护在怀中,不停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但是双眼还是放在这灵丫头身上,刚才那一下,宛若寒冬忽至,而没有做准备的各位就像是新生万物,根本无法抵挡这彻骨的寒流一般,让人心惊。
萧不方从余光中看着周围无风自动的树叶,第一次的没有再用嚣张的姿态回应,而是识相的将手中不停鸣叫的长剑撤下,听着耳边宫念音的哭声,不再言语。
早知道冥河馆的家伙们厉害,但是也不至于厉害到这样的地步吧。
这种威压,似是他师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而经验老道的沈蓉城也是暗暗心惊,这般气势,饶是自己的境界压这小丫头几头,若真认真打的话,那自己也不一定能有全胜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