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公寓（十二）
殷蘅的动作僵硬了，但这并不是如同桐桐想的那样是因为触动了伤心事。
而是她敢肯定就算是失忆前，她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和小孩相处的经验。之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举动能够蒙骗她人，那是受他们各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以及原身留下的情绪在作祟这才显得浑然天成。
比如在面对孩子时她紧张生疏的举动可以被解释成在痛失亲生儿子以后对于小孩的爱重，在说起小小时流露出的哀恸也由身体的情绪给予反馈。
然而，让她现场编就有些困难。殷蘅手上动作不停，眼中略带思索。
好在小孩还是善解人意的。
“算了小希阿姨，我知道你很伤心，我就不问了。”即使离她有几米远，桐桐却仍旧能感受到悲伤和为难这些情绪如同排山倒海一般淹没了她。
最后，他还是不忍逼迫这么一个可怜的母亲，便收住了话题，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小希阿姨，你晚上要不要去开店呀？”
“嗯。”殷蘅回答道，下手做菜。
如果是中午她不会当着桐桐的面做菜，但现在厨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阿真还在昏迷，其他人忙着别的事情，所有清楚小希这个人不擅长做饭的人都不在面前，桐桐便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果然，提到其他话题之后她就回答的很迅速。
自以为看透了一切的桐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们吃完饭就去店里面吧？不能一整天都不开店呢。”
虽然早上的时候殷蘅在凶案现场时曾说过“死人破财，不宜开店”，但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下午，再加上开小卖部本来就是小本生意，所以此时殷蘅又突然反悔想去开店是很合理的事情。
这提议本就在计划中，殷蘅点点头，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现在还在饿着肚子昏迷不醒的阿真。
吃过晚饭以后，一大一小的身影牵着手走下楼梯，桐桐走在前面，他们经过一楼的时候遇了到一个穿着连衣短裙的女人。
女人卷发及腰，容貌美艳，桐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她手上拎着一袋新鲜蔬菜，看起来是公寓里的住户。
可能是这个身体以前见过的人，他想了想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便收回视线。
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短裙女人很隐晦的对着殷蘅比了一个手势，殷蘅看在眼里没有回应，带着桐桐径直走出了公寓。
黄昏时的小镇透着一股安静祥和，街道上并没有太多人，殷蘅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在渐渐往下落，快要沉没的时候又射出绚丽的光彩，橙红色的光晕在天际铺撒，霞光盛放间显得肆意浪漫。
此时此刻，这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世界了。但谁能想到，就在清晨，她身后的这座公寓里竟然悄无声息地消逝了三个生命？又或者，在她进入游戏之前，有更多的人已经丧失了生机。
“小希阿姨你看！伟子叔叔他们在那里干什么？”桐桐没太在意天色，而是突然惊呼一声，然后小跑着，看似惊讶，实则刻意的将殷蘅往公寓附近的一个小花坛那引了过去。
她开的小卖铺在另一条街上，从这个方向走也能抵达，只是绕了一段弯路，于是殷蘅便纵容小孩在前面带路，没有阻拦他或是出声提醒。
很快地，一行俯身在花坛中寻找东西的人的身影映入了殷蘅的眼帘。
明显能看出他们似乎心有顾忌，虽说花坛中的低矮灌木丛和盛开的繁花在他们搜寻的过程中被翻找的有些凌乱，但仍旧保存得较为完整。
两人的出现吸引了正在忙活的几人的目光，他们互相交换了几个视线，伟哥神色不善地瞥了桐桐一眼，口中发出“啧”的一声，明显对他这自作主张将殷蘅带来花坛的做法感到不快。
其他人的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冯会更是放下了手中正在端详的一盆牡丹花，朝殷蘅这里走了过来。
“小希。”他冲着看起来不明就里的女人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是来帮刘阿姨找她丢掉的项链的吗？”他说着视线转向站在花坛另一角的艾兰。
艾兰所扮演的广场舞大妈便是姓刘。
“我……”殷蘅犹豫了一下，还没开口就被他拉进了花坛，冯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她分配了寻找的区域，道:“这一块我们还没找过，你找这一块就好了。”
他说完还叹了一口气:“那项链是刘阿姨她老伴去世前留给她的，现在丢了她真的很伤心。”
以小希的性格，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必然不会拒绝他们的请求，于是殷蘅便不再说话，也帮忙专心致志的找起了“项链”。
伟哥看着事态的发展微微蹙眉，但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心念电转之间想明白了冯会的考量。其他人要么如他一样懂了冯会的安排的目的，要么便足够安静老实，于是这里又恢复了之前一般所有人专心于寻找东西的场景。
桐桐趁着她不注意，悄悄地靠近了冯会身边。他其实还不太理解他这么说的目的，心里有些发虚。他此前并没有和众人沟通过，现在心血来潮还好没有被指责。
冯会看了他一眼，眼含赞赏，低声说道:“或许我们这些外来者无法找到玄机。”
桐桐微愣，然后恍然大悟。
下午简单探索过后，众人确定这个花坛是最有可能透露“插花鬼怪”的踪迹和杀人准则有关信息的地方，只是寻找良久之后也没有头绪。
后来他便返回了602找殷蘅，这些想必是在他离开以后冯会考虑的。
一群人在花坛之中穿梭，时不时俯身观察，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夜色蒙空，繁星满缀，尽管街边的路灯准时亮起，但能见度还是在不断下降。
耐心随着光亮离去，原本一丝不苟的态度也变得暴躁起来，桐桐偷偷看了伟哥等人几眼，挪得离他们选了一些。
就在伟哥一脸火气地将手上的盆栽砸到地上的那一瞬间，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