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其实细想起来，这些天有很多不对劲。
陈宇和沈钰涵不急着领证，真的是因为想凑个好日子吗？
搬家的事情也没跟孩子商量过，真的是嫌他们碍事吗？
搬家是为了住进更好的房子，还是为了卖掉现在的家？
……
回忆伊始。
“你爸生意上出了点问题，赔了本，你还不知道吧？”
“我们毕竟当过几年夫妻，就算离婚但情谊还在，我肯定能帮就帮。”
“当年我们都不懂事，结婚就跟闹着玩儿一样，没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另一半是怎样的，后来离婚也是一样草率，只不过那时多了一个你……”
“喂，我说……当年是你不愿意见我的，怎么你却是一副被我抛弃的表情？大少爷，您委屈什么呢？”
……
陈柒最后还是把钱收了，等到晚上才给了陈宇，父子俩终于敞开心扉好好谈了谈。
流浪猫被留在了宠物医院里，沈初衍买的零食也全都留给它，晚上照常钻陈柒被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低落。
沈初衍往他身边挪了挪，戳了戳他：“诶诶诶，你看，某人打听你都打听到我这儿了。”
陈柒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愕然是他跟白柳如的聊天记录。
白柳如不是没给他发过信息，不过陈柒回信息慢，有时还忘回，白柳如自动认为是他有些厌烦自己，于是改成骚扰沈初衍了。
跟陈柒这个不解风情的闷罐子相比，当然还是沈初衍比较好玩，沈初衍嘴甜，最擅长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偶尔还能“犯个傻”，起到搞笑效果，放松人的心情，就像个装疯卖傻的绅士，细心体贴都披上了没心没肺的外衣。
“你们倒是聊得来。”陈柒说。
沈初衍莫名其妙地从这句话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于是说：“那可不？毕竟我是你最亲近的人，她可不就跟我聊得来吗？”
最亲近的人？好意思吗你？
陈柒眯了眯眼睛，突然低头朝沈初衍凑近，沈初衍被吓得肌肉紧绷，只飞快歪了歪头，然后就感觉脖子一痒，陈柒的气息打在上面，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是陈柒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嗯……似乎还多了点别的味道，可能是新换的沐浴露的味道……
怪好闻的。
这时，脖子又一凉，是陈柒手上的温度，他的手似乎一年四季就没热过！
沈初衍看过去，看到陈柒手里捏着一根头发，显然是从他脖子上取下的。
陈柒说：“你掉头发？”
沈初衍看了看他手里的头发，忍不住挠了挠头：“可能吧……”说完他又诈尸似的从床上爬起来，跑了出去。
之后长夜未央，沈初衍却再没回陈柒的房间，似乎跑到楼下自己家睡去了。
……
陈宇是个生意人，经商须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亏本的生意要多失败就有多失败，一次还好，可这种现象如此持续了一个季度，严重影响了资金链。
陈宇在考虑转型的事，搞不好要一切从零，无论是人力还是物力，开销都不少，何倩文的钱虽然拿得很不情愿，而且只是杯水车薪，但钱这种东西毕竟是越多越好的。
自从离婚后他并没有跟何倩文断了联系，逢年过节偶尔还会发个祝福什么的，这次他发的是——谢谢。
……
生活就像不断东去的滔滔大江，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在悄悄改变。
暑假早已过半，开学将近，一家人终于在开学前住进了新房子，新房子不太大，但是个像样的家，陈宇和沈钰涵也抽空领了证。
他们现在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亲人。
后来陈宇和沈钰涵的婚后生活好不温馨，陈柒和沈初衍却计划着赶紧回学校。
沈初衍：“咱们提前几天走吧，我受不了了，完全不想吃他俩的狗粮。”
陈柒：“嗯，过两天就走，不能待了。”
说到底哪是因为什么“狗粮”？无非是暂时无法习惯，想逃走避避而已，就算厚脸皮如沈初衍，对着陈宇那张脸他也叫不出“爸爸”来。
……
回学校那天，一如他们回家那天，依然是乌云密布。
即将入秋的天气已经提前散发出了寒气，两个男生都认为自己不怕冷，穿得极少，谁知一下车就双双冻成了冰雕。
雨水连绵不断，地上全是积水，沈初衍举着伞，慌忙地自顾自往寝室跑，而他跑步溅起的水，则让离他最近的陈柒遭了殃。
“操，你赶着投胎吗？”陈柒怒骂。
十几步之外的沈初衍显得傻气十足，他转头看了陈柒一眼，然后就“哒哒哒”跑得更快了。
“……”有傻逼。
这破天气，一连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沈初衍跟陈柒就在寝室里缩着，给自己多套了件衣服便不去管外面的纷纷扰扰。
王锦韩和齐永田今天并没有回学校，他们乐得自在，半天过去寝室里一片和谐，但到了晚饭时间就不那么和谐了。
“不行，外面还下着雨呢，我这身娇体弱的，不能淋雨的~陈哥哥~麻烦你跑一趟呗？”
陈柒皮笑肉不笑道：“你在跟我讲什么笑话？”
“啊……”沈初衍就知道他不会妥协，“我不想冒雨买饭。”
“你以为我想？”陈柒看了看窗外。
“那饿着吧。”沈初衍狠心说。
“……”陈柒看着窗外沉默不语。
沈初衍又急了：“不是吧？你真打算饿着？”
“……”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
……
“嘶，这雨下个不停，这路泥泞难走，我宁愿饿着。”沈初衍愤慨。
由此可见输赢结果很明显了，但这家伙非耍赖不可，硬要把另一个也拉上。
陈柒被某人硬拉出来很不高兴，他手握伞柄，好几次故意把伞朝沈初衍那边倾斜，在伞上汇集的雨水全都沿着伞骨流到了沈初衍身上，打湿了他半边衣服，而他自己也因为没有伞的庇护，淋了点雨，简直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陈柒似乎对这种事情尤为乐此不疲，他呛道：“你饿着没事，但我身娇体弱的，饿一顿肯定受不了。”说着，伞又斜了。
沈初衍：“……”
……
因为雨天实在不想在外面久留，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店，吃了份麻辣烫就回去了。
回去时变成了沈初衍撑伞，他倒是很大度，没有对陈柒施以打击报复，他们只是在伞下肩并肩地走，相比来时，此时的雨势已经小了许多。
陈柒往伞下挤了挤，过分的近距离让沈初衍下意识远离，他往旁边走了几步。
由于下雨，路边下水道的盖子已经被挪开了，为了疏通地上的雨水，但这也为行人造成了一些危险。
就比如现在，沈初衍一味往旁边走，差点一脚踩空，幸好被陈柒及时拉住了。
“下次出门带上眼睛，嗯？”陈柒似在他耳边说，语气里竟然带着一点温柔，但此时旁边有汽车开过，汽车的车灯照过两个人，灯下陈柒的表情并没有好到哪去。
沈初衍说：“你拉着我点，我害怕了。”
陈柒依言牵住了他，继续往前走，他并不去握沈初衍的手，而只是揪住他的衣角。
沈初衍感觉这有点像遛狗的牵法，于是他握住拽在他衣角上的手，有点凉，他对着那只手呵了口气，单手握紧，想传递一些热量给他，他问陈柒：“你手怎么这么凉？”
陈柒：“天冷的原因。”
沈初衍“哦”了一声，然后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既要撑着伞还是给陈柒暖手，两个人的姿势都挺不舒服，而且还要一起走路，不过沈初衍不嫌麻烦，暖完一只又抓起另一只。
这条漫长的路上，他似乎只能以此消遣了，因为话题实在不知该从何引起。
似乎在这认识的二十年里，他们已经把所以能说的都说了，因为太了解彼此，有时一个眼神举止就可以代替全部言语，能聊得话题越来越少，只能无病呻吟，自己创造话题来聊。
沈初衍突然又说：“陈柒，我在想……”他渐渐消声，不语。
“嗯？”陈柒以为他有情况，耐心地询问一声。
但结果事实证明，某些人不能太给脸。
某些人中的一个说：“我这个当哥的怎么这么好呢？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体贴的哥哥吗？”
“……”
此时没有观众捧场，沈初衍就自问自答道：“没有！”
“……”有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