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023号系统比b922要早几个小时知道消息。
当亲眼看见骰子转出b922的界面，第一时间他是蒙的。
作为一位资历颇深的系统管理员，023号系统很早以前就‘吃相不是很难看的’从数据库里排除掉了低于1000积分的任务。
毕竟同事一场，其他新人系统管理还得吃饭。
其实实际上是因为他掷骰子，掷到的初级任务次数太多。
导致他后来提交初级游戏世界的评分反而越来越低，单次任务已经降低到10以下的积分。
而正常情况下，初级任务的上限是获得100积分并且赢得3星级评定。
排名越靠前的系统管理，在初级、中级项目能拿的积分越少。
不得已，023号系统把积分下限调到了999积分之上，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所有b组以及a组排名靠后的新手替死鬼以及这类玩家可参与的游戏世界，他都匹配不到。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碾压过新人玩家的爽利感了。
作为新系统管理员时，那种碾压感和获得的积分让他从恐慌不安，到兴奋有成就感，再到后来觉得寡淡无聊。
b922对于所有排名靠前的系统管理员来说，都是一道带芥末的开胃菜。
023号熟悉所有初级世界每一座城池的名字、对每一个陷阱的代码都倒背如流。
他知道如何针对不同性格的萌新替死鬼布置机关和陷阱，会把替死鬼的惶恐不安以及死亡痛苦度渲染到极致。
当023号按下确认键，筛子咕噜噜转动起来，界面显示他匹配到b922号替死鬼时，他既兴奋又显得很好奇。
就在数小时之前，警报系统忽然响起，工作室门口的红色警报灯不停忽闪。
133号系统管理被黑衣督管带走的时候，个别系统管理从133临近工位的系统那里得知，炸掉133号系统的是新晋替死鬼，编号b922。
133号的设备死亡，所有数据丢失，而且没有一个人知道133的死因。
所有系统管理员都从来没遇到过系统死亡的情况，没人知道133号会被黑衣督管员带去哪里，如何处置。
所有人都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更没人敢去搭讪一墙之隔的黑衣督管询问结果。
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督管先开口，系统管理无权说话并且提出任何质疑。
有人看向排名前10的9个系统管理员，所有人像是统一了意见，都是一副世界与我无关的表情。想从这几个老家伙嘴里问出东西，比登天还难。
好奇心促使023号系统鬼使神差地给了147号200积分，他让147号马上去打听一下b922。
因为如果一旦下一场游戏开始，很可能b922就不是他要找的b922了。
无论是系统管理员，又或者是玩家，所有人的编码都是浮动制。
每个人的编号会跟随每轮游戏数据完成情况进行重新排序。
而且公司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其他人的真实姓名，真实姓名在这里是个禁忌。
023也没想到，匹配到b922的居然是他自己。
在大多数系统管理员对他报以同情目光的时候，他却还算淡定。
只要知道133号系统的死因，碾压一个新替死鬼，教b922如何听话懂事，并不是太难完成的事。
更何况，这一趟游戏世界的积分上限是2000分，效益很可观。
所以稳妥起见，在没得到答案之前，023号系统给了b922也就是黎书默一个非常平静的开场。
没想到b922确实是新人，一上来就暴露了他刚刚进入过浪客世界，并且使用过浪客这个角色的信息。
替死鬼不会重复进入一个世界，更不会重复使用同一个角色。
但很显然的，b922不像是在撒谎。
所以当时023也故作真诚地说了实话，游戏世界很多，偶尔出现bug也算正常。
至于哭泣的声音，是023‘真情实感’流了几滴眼泪，给别人看的。
因为事实上，这次游戏比平时个把小时解决一个替死鬼要复杂一点。
……
虽然已是入夜，但黎书默的行进路线完全没有任何阻碍，一切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这就让他更难受了。
黎书默相当有做肥羊的警觉性。
他甚至猜想过023号会在行进路线上布满陷阱，让他人仰马翻，摔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后再被路过的秃鹫野狗什么的，一小口一小口叨死。
与此同时黎书默的不安体现在了脑电波的浮动以及身体水分的流失上。
很快，屏幕另一头的023号系统露出了还算满意的微笑。
023觉得b922是个运气很不错的替死鬼，只可惜，他的好运气，该截止了。
大部分新手系统管理都以为，只要迅速布置陷阱让替死者自投罗网就行。
而实际上并非如此，经验丰富的系统管理员对于初级世界的潜在规则滚瓜烂熟。
想要获得最高积分以及三星评定，就需要像猎人那样有足够的耐心。
把替死鬼的情绪逼迫到一个将要濒临崩溃的边缘，然后再给替死鬼一点活下去的希望，然后周而复始折磨到极致。
悬而未决的压抑、窒息感会让替死鬼的阙值达到巅峰，只有这样有可能拿到三星评定。
ps阙值：情绪、肾上腺素、脑电波、心电图等所有因素的极限值。
023和其他系统一样，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方法。
因为在座的管理员谁也不知道下一秒编号会变成多少，同坐在一个办公室里的是对手还是路人。
但他相信所有排名靠前的系统管理，都是靠着同样的技巧快速晋升的。
……
入夜没多久，黎书默就抵达了沙漠边缘唯一一座大型城市，康城。
倒手将马在市场卖掉，他误打误撞在一堵不起眼的土墙砖底下撬了根金条，心满意足得住进了城里最好的酒楼。
023号系统：……新招的替死鬼运气好得有点过分了！
黎书默坐在号称最豪华的酒楼包厢里，视线一直停留在对面的舞娘身上。
穿着清凉的舞娘面部遮着层可有可无的薄纱。
在油灯并不稳定的火焰照耀下，红衣舞娘扭捏出妖娆诡异的姿势，她的目光灼热中又夹杂着些别的什么。
在黎书默看向她的同时，她也一直不时朝包厢的方向看过来，眼尾扫过旋即又迅速挪开视线，速度快得像一尾溜滑的鱼。
坐在距离舞娘不远处的老乐师似乎常年饮酒，因为黎书默发现他的胡箜篌弦上发出的颤音，几乎快要颤到他心里，听起来咯噔咯噔地带着回音。
其它包厢里的人们看上去都是设置好的npc，他们每隔几分钟就会重复对着舞台欢呼叫号，说出的话虽然没有重复，但基本都是些毫无营养的废话。
他们似乎完全听不出乐师发挥到极致的‘美好音乐’，除了推杯换盏，目光几乎都焦灼在蛇一般扭动着腰肢的红衣舞娘身上。
还真是扣人心弦，想到这，黎书默捡起桌上一块碎银子扔了出去。
银子扔得不大准，正好打在舞台后一处鼓起来的帘子上，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却一声没吭。
黎书默嘴角上扬，端起酒杯遮住浅浅的笑意。
023号这个年轻人果然不讲武德，说好了放轻松自由活动，还没过多久就按奈不住了。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
没来由的，黎书默说完抄起桌上的钱袋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
他刚才坐的位置，茶几瞬间被几支点燃的箭射中。
霎时间整个酒楼火光冲天，穿着清凉的异域舞娘身后，幕帘里冲出个穿着破烂衣衫，手持长刀的干瘦老头。
老男人目光阴损恶毒的看着顺窗口跳下去的黎书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b922你最好跑快点，我的任务可是要把你片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