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黎书默一开始以为脱离游戏后能很快找到答案，现在反而更迷茫了。
他意识到原来恐怖的不是游戏，而是现实。
现在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难道是所有的人都长着这样的脸吗
那133号肯定也是这样的，假设他真的认识我，没准还能帮我找到答案。
想到这，黎书默第三次打开了门。
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衣兜，里面并没有钥匙。
他稍微偏头，看向门框上方，正好看见门把手上方，和视线平齐的位置，门牌号b922的正下方，有个电子眼类似的装置。
是人脸识别装置吗？
黎书默下意识走出来，刚松手，门就缓缓自动合上了。
……
愣了半秒，他站到了门口电子眼装置的正前方。
一道红色光线扫过他的瞳孔，然后传来熟悉的女士机械声音。
【b922号已认证，欢迎回家】
咔哒一声，门缓缓开启。
额……大家都长得一样，这样不是不是可以随便进其他人的房间？
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虽然每个人的面部特征看起来完全一致，但黎书默注意到，刚才机器只扫了瞳孔。
也就是说，设备是通过瞳孔来识别房间主人的，想到这，他再次关上了房门。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他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往走廊尽头走。
窄而狭长的走廊里非常亮堂，地板和墙面以及头顶的白光汇聚在人的身上，让他觉得眼睛有些刺痛。
他走了很久，依然还没到走廊尽头，感觉胃空得发疼，他忍不住伸手按了按。
终于走到b区结束，到了走廊的拐弯处。
只要拐过前面的弯道盲区，因该就能到达电梯。
一会得看看提示牌才行，感觉这栋建筑非常大的样子。
他擦去额头上的汗，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在房间里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饿了。
但房间里连个烧水的东西都没有，更别谈食物。
最开始是因为陌生的房间，加上惨白鬼脸的惊吓，让他暂时规避掉了饿肚子的事。
漫长的行走却让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已经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无视擦肩而过的彼此，只想尽快找到食堂，吃上一口热饭。
拐过走廊拐角，他长长叹了口气，不由自主学着133号的样子‘咂’了下嘴。
说不绝望，那绝对是撒谎，眼下就是非常绝望的感觉。
前面依然是望不到头的白色房门，只不过门的号码牌变了，从b变成了a。
距离他最近的门牌号上写着a900，也就是说他走过了922扇门之后，前面起码还有900扇门要走。
会不会a前面再排个星，一星922、两星990……
黎书默立即迅速摇了摇头，生怕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如果真的结果是真的，那就不用走了，还不如坐在原地等着饿死。
腿和急需能量的胃维持着黎书默所剩不多的理智，让他终于再一次走到了盲区拐角处。
双腿有些抖，这时如果有人上前来推一把，他确定自己一定会被推倒。
奇怪的是，所有经过的人都是面无表情，漠不关心，仿佛那张冰冷跟僵尸一样的脸就完全表达了他们的心情似的。
这些人难不成是在游戏里死的次数太多，导致精神和□□都陷入麻木了？
如此非人性化的设计，完全走不到尽头的走廊，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抗议？
难道他们都不是人，鬼也有实心的吗？
他抬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刚才和某个男人撞过的肩膀。
黎书默非常确认，那是个实心的人。
当时对方只是稍微皱眉，然后迅速别开目光走了，甚至连声对不起都没说。
咕噜噜，肚子第不知道多少次传来了鸣叫抗议声，黎书默晃了晃快要低血糖的脑袋，用力吸了口气，拐过盲区。
巨大的电梯再一次震惊了他的眼界，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对世界的认知怎么样，但这个电梯，真的是太特别了。
那是个金色的透明的，巨大无比的透明鸟笼电梯。
电梯建在整栋楼的正中心位置，阳光透过几十米高的金色鸟笼顶部投下来，很亮堂，但毫无温暖感。
黎书默站在电梯门口，甚至不知道该按哪里才能进去。
忽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带着墨镜，同样也顶着张惨白老k脸的男士站到了电梯门中间，一根金色鸟笼柱子的面前。
黎书默这才注意到，金属柱上安装着一个微型的识别器，和他房门上差不多的款式。
只不过眼部识别器居然镶嵌着金边，导致之前黎书默没有注意到那个位置。
黑衣男士在识别器前只站了一秒，电梯门就缓缓打开了，并且发出极其温和的女士机械声音【欢迎督管015号，请注意脚下，请不要随意靠近电梯边缘区……】
督管是什么职务，他居然没摘墨镜？
难道识别器是脸部识别？
黎书默愣了一秒，然后快步向电梯里走去，眼看一只脚就要迈入电梯时……
黑衣男子一步挡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只脚踩在电梯和尚未闭合的位置，然后对黎书默探出了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掌。
“你，下一趟。”
是强硬的、命令式机械音口吻，和133号当时在游戏中的声音设置完全一样。
黑衣男人个子很高，大概高了黎书默一个头，俯视着黎书默。
机械音响起时，黎书默已经本能往后退了半步，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轻轻碰了下鼻尖，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现在机器人都发展到和人一样的智能了？黎书默目不斜视地看着电梯门关闭，目光追随这黑衣人上行而去的身形。
刚才从黑衣人的走路姿势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完全看不出出那是个机器人。
它做得和真人几乎没有任何差别，除了身高。
作为普通人，它似乎太高了点。
他仰着头看着那个黑衣机器人，黑衣督管似乎意识到有人在看自己，也微微低头看向他。
‘脆弱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黎书默发现他从对方带着墨镜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五个字，而且重点是，他直觉感觉到了危险。
在黑衣人开口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强烈的危险味道，所以他撤退得很及时。
反正电梯几分钟一趟，不差那点时间。
也的确和他想的差不多，他等了一会，看见电梯又下来了。
学着黑衣督管的样子，端端正正站到识别器前，和之前一样，传来了温柔的机械女士声音【b922积分不足，无法识别开启电梯】
像是怕他没听懂，电梯门虽然没打开，仍然非常愉快地，温和地播报着
【b922积分不足，无法识别开启电梯】……
声音刺耳到让人脸颊发烧，黎书默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虽然周围只是偶尔又两三个人经过，并且没人在看他，但是电梯播报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
居然还连续循环播报了三遍，才停止。
“草”一声极其简短的字节从嘴里，本能性地脱口而出。
他不得不一手捂着逐渐暴怒的胃，一手捂住左肩上的电子工牌，低头继续往前走。
必须迅速逃离这个让人社死的地方。
谁能想到，坐电梯居然都是要积分，要花钱的！
要是早知道需要花钱，他才不会在那等半天。
整个楼层忽然想起了机械女士的声音
【b922号，扣1积分】
【扣分理由：在禁言区说脏字‘草’】
黎书默的脑袋嗡的一声，快要炸开了。
如果说因为不知道必须付费才能坐电梯让人社死，因为说了一个字被全楼广播三遍，才真的叫n+级别的伤害性社死。
他热血上涌，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捂住胸牌，尽量控制着步伐往前走。
这一次，他觉察到了目光，起码有好几双眼睛，在路过他时，往他左肩位置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其他人的左肩处。
尽管很难堪，黎书默还是尽量保持着镇定，在努力安抚自己，满是疮痍的心灵的同时，他还没忘记分析一波。
人类天然的好奇心果然还是存在的，虽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让大家都变成了一模一样的脸。
大概率是某种能够蒙蔽人视线触感之类的东西。
反正大家的脸都一样，谁也不认识谁。
他假装握拳轻轻捶打着左肩，电子胸牌的位置，之前也看其他人做过同样的动作。
只不过别人是真的在敲打肌肉，他却是为了遮盖住被广播喇叭传播了整整六遍的工作号牌。
他现在甚至不敢把号牌摘下来放进兜里，因为路过的人没有一个这么干的。
黎书默猜想如果摘下工牌，没准当即会被大楼里藏匿的哪个电子眼检索到。
然后再来一轮新的播报，到时候任谁心脏再强大，估计也受不了。
好在没多久他就找到了楼梯，楼梯距离电梯入口并不远，而所有穿着蓝色工装的人，都是从楼梯处走上来的。
与此同时，他看到了楼梯口处的墙上，粘着张贴示。
依然是白底蓝字，最上方几个蓝色大字格外显眼：禁言区221层
221层，这么高的吗？
他刚才透过电梯往下看过一眼，看不到底，知道所在的层数不低，但没想到居然有两百多层这么高。
如果是这样，要是被从电梯上推下去，估计最后只能看见一滩烂泥。
巨大的鸟笼电梯除了门口位置，其它地方根本就没有任何护栏、玻璃之类的保护性装置，而且和走廊之间的墙壁间起码间隔了十几米宽的缝隙。
与其说是电梯，不如说它是个四周只有几十根金色鸟笼柱子的华丽升降机。
他很不理解，为什么设计师要设计这种华而不实的恐怖东西。
居然还要消费才有资格坐上去，搞笑！
221层下方写着几行蓝色小字
221层人员权限：
一、本层禁言，违规单字扣1积分，使用不文明词语扣单字2积分。初次违规累积扣1积分。以上违约者将进行全楼播报6次。
看到这，黎书默摸了摸胸口，庆幸自己只说了一个字。
要是再多说几句，估计得变成负分。
二、本层禁止打闹、以及任何和他人之间的交流沟通行为、动作极言语。违规单次扣除5积分。重复违规者以此叠加扣分，例如5……10……20以此类推。
三、220层为交流区和用餐区，可沟通，禁止私斗。违规者单次扣除50积分。重复违规规则同上。
四、无权限跨区者一次性扣除100积分，重复违规条款同上。例如：本层人员跨区进入222层系统区，则违规，扣除本层相关人员100积分，扣除其接触者500积分。
看到这，黎书默立马收回了去找133号系统的想法。
就像他自己说的，他穷，没积分买消息，也没积分支付罚分。
他挪着步子往220层走，并且在思考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餐厅是不是也要刷积分消费，9个积分能够吃一顿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