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清晨,阳光透过白纱照入房间。
闹钟“滴、滴、滴”的响不停,盛意打着哈欠从沙发上爬起来。
昨天喝的太多,头晕的难受。
临出门,虽然他才刚看过天气预报,外面也还是天气晴朗的天,但也不一定,南方气候多变,谁知道下一秒会变成什么鬼天气,他到底带了把伞。
这段时间他在公司没什么事情忙,可能是刚过完年的缘故,隔壁几个部门也没见多忙。
他点开微信,发现岑光把他们三拉了个群,群名:托儿所。
盛意端着咖啡,差点被呛,他在群里发言:“做个人吧。”
岑光回复的很快:“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盛意:“滚。”
下班后他在楼下小卖部买了一袋汤圆,准备待会煮了当晚饭。
小区的建筑风格还停留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连电梯都没有,不过好在他住三楼,除去搬家这种大事,平常爬个楼梯什么的还算毫不费力。
今天与以往稍有不同的是,可能是昨晚在沙发上睡眠质量不佳,他左眼皮跳的很厉害,上楼梯时心口很慌。
走到楼梯转角时,他望见自己家门口有个熟悉到可怕的身影。
那人拎着好几袋包装好的盒子,靠墙站在门口,身影疏落眉眼低垂,听见脚步声,蓦的抬头看向他,唇角立时挂上了笑,声音一如往昔:“阿言,你回来了。”
两年来,宋钦意毫无征兆的再次出现在眼前。
盛意错愕的站在原地,手里的购物袋在不自知的攥紧。
似乎是他的表现太过冷淡,宋钦意不知所措的挪开视线,声音和缓的解释:“我前几天去看过外婆,她说你上次过去的太匆忙,她给你准备的好些特产都没带,让我顺道带给你……地址也是外婆告诉我的。”
盛意静静站了会儿,没有上去,好半晌他隔空喊话,语气冷漠:“你放门口就行。”
东西送到,他也回来了,宋钦意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盛意垂了下眼睛,拎着汤圆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阿言,你去哪儿?”
“朋友家。”
一路下了楼梯,他没有回头,身后也没有传来脚步声。
他心头倏忽间冒出很多想法,大部分是,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耻。
这两年过的太安稳了,冷不丁遇到这种情况,盛意在小区楼下花园坐着冷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岑光在微信上问:“盛意,你啥时候到?”
岑光打开房门,接过他拎着的汤圆,“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真是,太孝顺了。”
陆阳在厨房忙活。
他们三晚上吃了顿火锅,吃完饭看球赛,啤酒罐薯片啥的摆的狼藉一片。
他中途去了趟洗手间,等他回来坐下,陆阳把手机递了过来,说:“你刚手机响了,连响了三四遍,我估摸是不是有啥急事,就帮你接了。”
应该不会那么巧。
他安慰自己,然而接过手机一看,还是上次那个没接到的陌生号码。
盛意捂了下眼睛。
陆阳:“电话通了以后,这人问我是谁,然后让转告说,你回去吧,他走了。”
小插曲过后的半个多月,盛意逐渐忘了这件事。
下班后,部门约在公司对面的饭店聚餐,一群人胡天海地的吹牛逼,直到快十二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他跟同事们告别,抓着外套走进电梯,电梯在下一层停住。
对方接着电话走进电梯,似乎一开始也没有看见他。
实现交错时,宋钦意朝电话那端开口:“……待会再说。”
他挂断电话。
电梯静寂,过了良久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不是故意的,真的是巧合。”
盛意背靠着电梯挪开视线,没有搭理他。
更凑合的是,电梯停住不动了。
盛意按下电梯上紧急通话按钮:“怎么回事?”
那畔的说话声听上去比他还着急:“抱歉先生,电梯临时故障,已经在检修了。”
虽然停住,电梯内还留有光线,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他刚才还觉得在电梯里碰到宋钦意很可能是对方故意的,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了。
宋钦意怎么可能那么无聊,制造什么电梯事故。他图什么。
电梯内隐隐约约能看见盛意的身影,为了不被误会,宋钦意始终维持同一个站姿,偶尔朝他看过去。
“阿言……”
盛意警惕的看着他。
宋钦意的声音轻轻缓缓,像是怕惊着他,“别太紧张。”
电梯仿佛在下沉。
怎么可能不紧张,更何况这部电梯里还有一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不禁朝角落里挪动。
事实上这是逃避的一种表现,在这两年由频繁到偶尔复诊的心理治疗中,他已经很久没像现在一样,如此深刻的恐惧过什么。
昏暗的视线下,宋钦意站在两步之外,让他有种错觉。
仿佛一切重回五年前。
脑海中记忆在翻江倒海,试图戳穿他此刻佯装镇定的假象,他在恐惧中摇摇欲坠,几次觉得自己像是站不太稳。
电梯重新运作。
宋钦意在灯亮起的那一刻,望见了盛意的指尖在隐隐颤栗,他朝盛意探手想安抚一下,“阿言……”
电梯门打开,盛意躲开,步履匆匆的走了。
盛意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凌晨一点,四周安静,月照如水。
他匆匆上了楼,拿出钥匙,楼梯走道光线昏沉,宋钦意站在上次的地方,比他早一步到家。
盛意站在楼梯扶手边,语气冰冷:“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显而易见的慌乱了下,好半晌才开口解释:“我……”
他不觉得宋钦意这种人会因为一句质问慌乱成这个德行。
盛意面色凝沉,等待他的后话。
“我很想你。”他垂眸看着地面,声音很低,“阿言,我一直很想你。”
这套说辞简直是在开玩笑。
如果上次还有送东西做借口,一小时前在电梯里是巧合,那么现在他就是彻彻底底的违背约定,无耻到了极点。
盛意愣在原地,撇开视线,手紧紧攥着钥匙扣。
许久他绕开这个人,佯装从容的开门。
转身时他把门带上,门被人从外面用手抵住了。
从前他受不了宋钦意没完没了的折磨时,常会一个人待在洗手间里抽烟,有次他刚进了洗手间,门还没来得及合上,宋钦意从外面把门抵着,硬把他从里面拖出去,他按着盛意的脖颈,把他按在落地窗前,贴在他的耳边,不间断的说着羞辱他的话语,他不敢回嘴,尽力扮演好玩偶的角色,麻木的承受这些,逐渐失去人类的情感反馈。
盛意回忆起这些,骤然失控,他拉开门,慌不择路躲开,想跑出去。
宋钦意从身后抱住他,拖着进了屋。
盛意极力的挣扎着,心里盘旋着一个念头,他又要开始了。
他在自己都没察觉的状况下落泪,脸颊很快被泪水打湿。
身后抱着他的这个人,语气低沉,一直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句末在叹息。
盛意挣动到失去意识,浑噩中被他送到卧室。
视线模糊,他感觉到带着热气的毛巾敷了过来,在脸颊上细致的摩挲。
那人坐在床畔,在他入睡前视线不曾转移。
第二天晨光洒进窗户,盛意抬手遮挡阳光。
昨晚发生的事情仿佛是个梦。
房间里没有宋钦意来过的痕迹。
他穿着睡衣,把房间来回查看了一遍,然后把房门反锁,失神的坐在床畔。
直到电话进来,盛意听见铃声,哆嗦了下。
是同事的电话。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公司有人在加班,问他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盛意魂不守舍的跟同事对话,过了会儿,以身体不适为由挂了电话。
他确实感觉很不舒服,几乎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就冲进了卫生间呕吐。
很难受,头很晕,似乎起了低烧。
但是他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处理。
他得搬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起初是不疾不徐的几下,接着越发紧促。
一直在响。
电话再次进来,他迟疑着拿起手机。
陆阳问:“盛意,你在家吗?”
提着的心落地,盛意起身去开门。
陆阳站在门口,拎着一包油条,在他眼前晃了晃,“早点买多了,给你送一份过来……感冒了吧,脸色这么差。”
他说着朝盛意额头上探,被躲开。
盛意喃喃着:“没事。”
情绪起伏过大,他话音刚落,骤然晕倒在地。
再醒来是医院。
他撑在床头,视线落在床头柜摆放的花束上。
陆阳拎着保温桶进来,望见这幕,也是很纳闷的语气:“你是够能睡的,直接晕了三天,有人过来探病,哦,那人叫李睿,这束花就是他送的。”
陆阳把鸡汤倒进小碗递到盛意手边,“哎,上次堵你家门口,让你有家不能回的是不是他?”
盛意脸色苍白,虚弱的摇了下头:“……不是。”
他拿出手机,发现李睿给他发过消息。大意是去盛意的住处敲门没人理,然后去公司找他,听说他病了,才来了医院,看见陆阳在照顾他,就没再打扰。
盛意静默了瞬,给他发了条微信:“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