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学武只为捶死你
纡罂没有换衣裳,直接上了马车。她特地检查了一番,身上是否还残留白面粉。
“咱们这坐同一辆马车参宴是不是不合规矩?”纡罂问道。
原槐安看了她一眼,说:“姑娘还守过规矩?”
纡罂点头,说的有点道理
“那李长彦是个什么样的人?”纡罂又问。
“不是个人,姑娘别空想了。”原槐安说。
“会对你下手吗?”
“难说。”
又是难说,怎么到哪都有人要朝他动动手啊。
纡罂啧了一声。
“等会,什么空想?”还真以为自己把他当桃花呢?
原槐安懒散的微微抬眼,又垂眸,显然没有想要回答她的意思。
这人说话是真能阴阳怪气。
她也懒得多话,直接一脚踹过去。
原槐安早有准备,抬脚将那细腿抵了下来。
腿势被挡,她便用手。右手在身侧一转,如同蓄势待发的小狼奔驰而过,带着疾流冲向他。
他如海,纳百川,柔和的将那抹疾流化解,拦住了袭来的攻势。
纡罂没有就此作罢,右手围着他那阻挡的手腕绕了一圈,直接将那手腕压制在他的胸前,他背靠着马车壁,无法动弹。
而纡罂被束缚的那条腿也早已借势弯曲跪在了他腿间的坐板上。她借机禁锢着他的另一只手举过头顶,居高临下的威胁到:“把腿拿开。”
原槐安挪开了腿。
“服不服?”纡罂眯着眼。
原槐安略微仰头看着她,只道:“姑娘发丝乱了。”
“我问你服不服?”
“姑娘英勇。”原槐安夸的极不走心。
纡罂嗤笑一声,这才松开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嘀咕着:“看来十几年的殊死拼搏还是有意义的。”
为他学武,然后一招一式都捶他身上,捶死他。
原槐安没听清,也没有问她。
“殿下,到了。”花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原槐安理了理身上的褶皱,一手拎着外袍,一手扶着花祁的手臂下了马车。
尚书李伯文早早地安排人等候在府门口。长子李长彦,次女李长禾站在最前列。
太子下了马车,李长彦便走上前行礼:“恭迎太子殿下。”
原槐安充耳不闻,转身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挑眉看着纡罂,伸出了手。
纡罂好半天才收拾好弄乱的发饰,她看着原槐安朝自己伸出手,她有些疑惑,却还是将手递给了他。
原槐安虚握着她的手,扶着她下马车。
众人见着那人倒吸了一口气,好美!
那马车上的人身穿珠白雪狐色长裙,那一身格外素净,单单的用深红色丝线秀了纤细的枝干,枝干上开着朵朵小红梅。
腰肢被腰带勾勒的极度完美,举手投足都带着清雅华贵的气质,单是抬抬手都显着袅袅的婀娜之姿。
那描了淡色的粉黛眉更衬着皮肤白皙细嫩,清澈明朗的眼波流转于马车下的人,带着微微的困惑,平添了一份凡人生气。
微粉的胭脂更显得她的皮肤红润饱满,白里透红。淡淡的口脂将小唇点的娇嫩莹润。
当真是见不出民间气质,好似哪家贵族出身的娇贵人儿。
她挂着一副文静娴雅的做派,完全看不出有打斗过的痕迹,慢慢悠悠的小步走下马车。
原槐安也不急,就那么抬着手扶着她。
众人嗟叹,此等女子,太子倾心于她,想据为己有实属正常。
待她站稳后,原槐安才从红玉手中拿过斗篷,搭在她的身上。
“走吧。”他对纡罂说。说完又朝李长彦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
“太子好大的阵仗。”纡罂轻笑。他倒是真想把这痴情郎的身份坐实了。
原槐安没有回答。
纡罂又问:“我今日可好看?”
他低头看了一眼,笑得不咸不淡:“为了那李家桃花?”
纡罂啧了一声,要不是大庭广众的,她真想踹他一脚。
两人不再言语,入席上宾。
她瞧见了不远处的一对兄妹,那男子正与人交谈甚欢,摇着扇子不亦乐乎。而他身旁的那女子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纡罂见着这两人都有些好笑,一个大冷天的拿着把扇子扇得欢快,一个活似要吃了自己一般。
“卫临安是个什么样的人?”纡罂问道。
“一炷香未到,姑娘又瞧着新欢了?”原槐安瞥了她一眼。
纡罂咬了咬后槽牙,挡着身形,隔着斗篷掐了他一把。
“已经一天了,你再不能好好说话,我就把你嘴割下来丢到黑市上卖了。”她低声说。
原槐安舔了舔嘴角,开口:“没怎么接触过,不过在战场上,他是无人可比的。”
见他终于说了句正话,纡罂才道:“瞧着是。”
原槐安倒了杯温酒递给她,示意她继续说。
“说不出个所以然,你见过狼吗?”纡罂问着,可她并未等待他的回答,只是没有聚焦的看着卫临安的方向。
远处的人好似发现了她的视线,朝她挥了挥手,下一秒便被身旁的女子拍了一巴掌。
纡罂不着痕迹的挪开视线。
“他自十六便跟着他爹征战四方,驰骋沙场,屡战屡胜,仅带一千人便破了敌国的城,经此一战成名,卫临安的名号响遍京都。”原槐安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不疾不徐的道来。
“太子殿下对他评价挺高,能收为己用吗?”
他没有急着回答,拿起手中的酒杯,隔着杯壁试探温度,闭眼闻了闻那醇厚的酒香,正欲往嘴里喂,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带银针了吗?”
纡罂见着他这样子,有些不耐烦,一边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有银针的,她好像没有在他面前使过啊。
她翻了翻掌心,从袖间逼出一支无毒的银针掐在指尖,递给他。
好像是使过的,缙云山上的死士就是用毒针扎死的。
他接过银针,在大庭广众下拿着银针试毒,银针落入杯盏之中泛起涟漪,酒杯中微波连连,他等了一阵儿。
嗯,没毒。放心喝了一口。
纡罂觉得离谱,嗤笑一声,拿过那枚银针在自己酒杯里转了转。嗯,没毒。收了针。
原槐安撇了她一眼,似笑非笑,这才开口:“将军府忠的是国,而非君主。”
也就是说,只要是贤君,那皇位上坐的是谁,他们并不在意。
“不过法子么,倒也是有。”他放下酒杯,若有似无的瞟了那两人的方向一眼。
纡罂转了转脑子,明白了他的意思,道:“那姑娘虽是蠢笨了些,不过对你一片痴心,生的倒也还算貌美,可以考虑考虑。”
原槐安没有接话,沉默着。
“你会是贤君吗?”纡罂又问。
“姑娘觉得呢?”他答。
“嗯,会是。”她肯定。
纡罂侧着脸看他,从这个方向看去刚好能见着他颊边的那颗痣,若单就这张无可挑剔的脸来说,这颗痣无疑是画蛇添足。可偏偏就是这张绝美的脸,将这痣衬得莫名的性感。
“我去逛逛,看看还能不能碰着行凶之事。”纡罂说着冷笑话,起身抚衣。
她进来时瞧着旁边有一处竹林,想着这尚书府还挺有闲情逸致,还养了一处竹林,得去瞧瞧。
这竹林不算大,只是景致别样,竹林出口连着池子,池塘边有一处楼亭,她逛着逛着便走到了亭台上。
亭子颇高,站在上面碰巧能瞧着宴席上的场景,她试着寻找原槐安的身影。
“姑娘。”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纡罂转身,视线撇向来人处。那人穿着深蓝长衫,朝着自己走来,正是尚书府长子李长彦。
看清是谁后便不再理会又去寻那宴席上的身影。
“姑娘为何一人在这里?”李长彦拱手问道。
纡罂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他也是只身一人,连丫鬟小厮都没带,说着:“闲来无事,逛逛。”
“这里风大,恐姑娘受了风寒。”他说。
纡罂点点头,风确实大,搭着斗篷吹着都还有些冷,想着便准备抬脚离开。
李长彦见状连忙将人拦了下来,道:“我有些话想同姑娘聊聊,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纡罂意外地看着他,眉间带着疑惑,李长彦想起了方才在马车外见到她的一面,虽然那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可他仍旧被那一面惊艳到无法言喻。
不会是真桃花吧?她以为原槐安就嘴欠说说而已。
好奇心驱使,她跟着走了。
她被带到了一处偏院,离宴席倒是不远,只是这里来往的人格外的少,不过她并不担心他会做些什么。
“不瞒姑娘,李某自除夕宴上便对姑娘一见钟情。李某知道,姑娘于太子是救命之恩,姑娘婉拒圣上赐婚,定是对太子无男女之情的,李某这才斗胆向姑娘言明心意。”李长彦说着,言语周到,并无不妥的地方。
纡罂暗自点点头,你说得在理。
不过嘛,单就论今日太子这阵仗,对她体贴有加都算是做到了极致,即便自己说着对太子无意,可李长彦这番话无疑是在对太子的挑衅。
这李长彦背靠三皇子,竟能大胆到这个地步。
这替原槐安挣面子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她含笑,眼里带着温柔,轻声细语道:“李公子厚爱,小女子不胜惶恐。殿下乃人中龙凤,哪是小女能够挑剔半分的。”
李长彦听着这甜美温柔的语气,心都化了一半,又开口道:“姑娘切勿妄自菲薄,姑娘举止优雅,谈吐有度。说句浅薄话,姑娘的容貌风姿,李某人从未见过。”
纡罂又暗暗的小鸡啄米,说的真有道理,瞧给你迷得一愣一愣的。
“李公子过誉了,小女其实并非不中意殿下,除夕宴上也曾同圣上表过忧虑之处。太子殿下也听着,宴下他便同我说,并不在意我身世浅薄,只心疼我只身伶仃。诚心诚意,让我生了动摇之心。这几日相处下来,才知道殿下的好,小女如今对殿下一片真心,只能谢绝公子了。”
一口气说的好大一番话,纡罂都快被自己虔诚到了。
李长彦见着那女子眉间的秋波之色,眼里升起一阵晦暗,拱手道:“那便是李某唐突了,不过李某相信,姑娘很快便会后悔的,李某等姑娘回心转意那日。”
说完他脸色未变,只是没了方才那般从容不迫的涵雅之色。
纡罂转过身,不再理会,她咬了咬指关节,只好笑道:男人变得真快。
还是原槐安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