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男人的担当
“把望望给我吧，我来抱一会儿。”沈艺走近厉凌北，伸出双手说道。
厉凌北反而说：“你去洗一洗，换身衣服。”
沈艺垂眸，看了一眼裙子上的污渍。
“换身衣服睡一觉，你撑不住的。”厉凌北抱着望望走到窗边，人隐在灯光照不到的暗处说话。
沈艺洗澡花了半个多小时，收拾好自己出来，一眼看到背对他的厉凌北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支楞起大长腿枕着望望的头部，腾出手拿着纸巾擦望望的鼻孔。
男人的手指很长，白静明晰。
金属质感腕表泛着矜贵的冷光，天生的高高在上之人，举手投足间却隐隐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温柔。
沈艺是真不知道带小孩需要帮他掏鼻孔。
更没体会过孩子不舒服的时候，家长一夜不睡抱着人哄。
陌生的画面冲击她的视觉。
刚刚洗完澡香喷喷的软软小手捏了捏。
呼吸声急促了几分。
察觉到异动声，厉凌北的脚从椅子上放了下去，抱着望望继续走动。
“你睡一觉。”他柔声说，并没回头。
“把孩子给我，换我带他，你也累了。”沈艺走了过去。
熟悉的体香逼近，带着水汽的湿润气息沁人心脾。
厉凌北心猿意马，快步走开，离沈艺远一些。
“孩子不舒服就要抱吗？”沈艺不解地问。
“嗯。”
这样算来，两个儿子都不舒服的时候，岂不是就要抱两个？
而且双胞胎吃住行都在一起，很容易同时生病，厉凌北一个人怎么带得过来？
看他照顾孩子的手法那么熟练老道，不难想象他付出了多少，再说他这个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他在的卧室，绝不允许别人靠近。
橘子阿姨和何阿姨也只有白天照顾两个宝宝。
夜里厉凌北在家的话，所有的责任都在他肩上了。
这么想着，沈艺心上许多的坚持分崩离析。
此时此刻的厉凌北在她眼中发着柔光，像神一样满了怜悯和慈爱，再不是夜里出游的厉鬼。
她软着嗓子道：“你之前说两个儿子早产体弱多病，他们生病期间，夜里都是你一个人抱着吗？”
“嗯。”
“那……那很辛苦的。”沈艺的声音低了下去。
厉凌北低笑，“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一样的抱着你哄睡。”
“你胡说，我哪有在你面前那样过。”沈艺抬起脸来辩解，她想自己不可能留这种机会给厉凌北。
“有的。”
厉凌北想说从池骅骋手上救回沈艺那几天，夜里都是他抱着她，哄睡，安抚，一身温柔都给了她。
但还是没说出口。
天还没亮，沈明皓就在纪风带领下抱着念念来医院了。
念念瘪着嘴，伸长手要沈艺抱。
“姐姐，念念在家闹了一夜，嚷嚷着要找妈妈，要和弟弟在一起睡觉。”沈明皓眨着泪眼。
厉凌北抱着望望就在他对面站着，他都不敢直视那个人。
把念念交给沈艺后，扭头就跑。
“妈咪，我终于看到你了。”念念抱住沈艺的脖子哭，哼哼唧唧。
吵杂声吵醒了望望，厉凌北摸摸他的脸，“儿子，感觉怎么样？”
沈艺慌忙抱着念念凑过去，“望望，妈妈和哥哥也在这里，你看看呢。”
望望的眸光失去焦距一般，半合着眼皮。
凌上医院组织了专家会诊，得出的诊断结果是孩子受惊吓过度，处于应急反应期。
厉凌北问道：“这种状况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有的人几天后就正常了，有的人恢复慢一点，需要一个多月或是更久，还有的人就此形成间歇性隐疾，一旦危险来临，就会出现同样的病症。”医生说道。
有过亲身体会，厉凌北一心想阻止望望重复他走过的路。
“怎么治疗才能更快回复？”他问，“要将心里损伤降到最低的捷径。”
“这段时间，多多陪伴孩子，抽时间带他，从心理上进行干预。”医生说，“小孩的成长速度很快，在安全温暖的环境待久一点，也就淡忘被绑架的阴影了。”
厉凌北内心深处天人交战。
他回想自己的童年……
五岁的他身心受创，因为没得到及时干预，自闭症才加重，大小便失禁很久，越是打他骂他，恶待他，他的状况就越糟糕。
病房里，念念在床上和望望对坐。
中间摆一张五子棋布阵图，他先走黑子，指尖敲敲小盒子提示望望，“弟弟，你出白子，现在轮到你了。”
望望呆愣着，手耷拉在两侧，都不知道去盒子里拿棋子。
傻了啊？
沈艺心上咯噔一下。
不行，聪明伶俐的儿子不能变成傻子。
她把着望望的手塞进盒子里面，教他拿出白子，放在合适的位置。
念念下一颗棋子，沈艺就要把着望望的手去掏一颗出来。
心累，也心疼啊。
当妈的看不得这种场面。
厉凌北觉察到沈艺焦虑得不行了，在一旁建议道：“我准备休年假，带你们去旅行。孩子他妈，你也把手上的工作理一理，抽出时间来，怎么样？”
“好耶，我想去巴西看世界杯，去海滩踢球。”念念丢掉黑子猛拍掌。
“沈艺，刚才医生也说了，老大需要安抚和陪伴，如果我们不重视，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会影响他一生。”
说完，厉凌北的眼睛转向窗外。
仿佛看到位于历史长河中的自己，一脸一身血污，刻在心上的阴霾挥之不去。
颜絮脑袋打穿之时血溅在望望小脸上的画面，紧随而来，刺疼他的眼睛。
他手上还残留着在望望脸上擦血迹的余温，越擦色泽越浓，抹得望望一脸鲜红，连眼睫毛上都黏着血珠。
“妈咪，爸爸说要带我们去度假，你愿意吗？”念念迫不及待了，爱玩是孩子的天性，他摇着沈艺的手臂。
“望望你呢？想出去玩吗？”沈艺捉住念念摇晃她的小手，又拉上望望的手，母子三个紧紧黏着。
“弟弟，你说想，快说呀！”
“如果你想出去玩，妈妈就安排时间。”沈艺看着儿子很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