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散之派
“哥,你还要睡多久,该起床啦!”女子清脆的叫喊声再次传来。
余千晨极不情愿的睁开半只眼,只见床前正站着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她双眸似水,肤如凝脂,一张雪白中透着粉嫩的小脸正凑在自己鼻尖上方。
一股淡淡的清香溜入鼻腔,他揉搓着转向一旁,道:“阿念,你没什么事就出去吧!我再睡会儿。”
女子见床上之人如此不识抬举,小脸微微一变,伸手便扯住了他的胳膊,想要将其拽起来:“快起来,别睡了,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余千晨被扯的有点不耐烦,一翻身抽脱手臂便蒙头钻进了被子,什么日子?每日都是睡觉的日子。
“哥……”
女子气的跺了下脚步,转身边走边道:“不起来是吧!我告诉阿爹去。”
待门外脚步声消失,床上的人才拉下被子,露出脑袋,今天是什么日子?想了片刻,中元?
“七月十五?”
余千晨猛的坐起来,瞧了瞧撒进窗内的金光,已经快到正午了;没想到从陈安县回来,这么快就已经过了十日了,那么今日也应该是阿爹的生辰了。
“哎呀……”
余千晨捂头从床上爬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冲下床榻,开始洗漱更衣。
“少主,这里。”
临近午时,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进客了,余千晨才到迎宾台处。
“阿爹!”
一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回头,乍一看倒与前者有些许的相似;余长风,鬼道第五百四十九任掌门人,余城关的关主,余千晨的父亲。
余长风转头瞪了一眼后面的人,斥道:“你还知道起来?今日日出可是在西方?”
余千晨面对挨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脸皮也早就厚得不能再厚了。
他顿顿道:“阿爹,今日换我来迎客吧!”
时月闻声,一阵欣喜立马上前道:“少主您来?那我可就进里面去了。”
余千晨转头,大声道:“站住,不许走。”
时月被呵的停住步子,满脸委屈,余千晨又道:“阿爹,您先进去吧!我守着。”
余长风撇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又想打什么如意算盘吧!”
“没有,绝对没有!”余千晨忙挥手解释:“阿爹,以前那是不懂事,今日我可都二十啦!你相信我。”
说实话,以前吧!他确实没怎么老实过,迎客也就是为了中饱私囊几个宝贝;可今时不同往日啊!出去走了一遭,又是生又是死的,吸取了不少教训。
余长风搁了手上的事物,回头道:“好吧!那你在这好好迎着,我还有事。”
“好嘞,谨遵父亲教诲。”
待人走远,时月抬头笑道:“少主,您确定你来迎客?”
余千晨翻翻桌上的册子,看了看已来的宾客名单,并没有见到熟悉的名字,脸上有些失望,道:“怎么?我来迎客怎么了?”
时月见他脸色不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道:“没什么,没什么……”
三个时辰后。
“少主,今日所有的来宾差不多都到了,您看看。”
余千晨接过册子,看着不再进客的宅门,心中有些失落,这个良穆,当初他可是那么有诚意的邀请了他的,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将册子重新丢给时月,道:“收拾一下,拿进去吧!”宴席都已经快开始了,估计他也不会来了。
“……”
余府之中有一座奇怪的华云殿,是江湖各大派的议会集结地,可以用来设宴,也可以用来待客。
还有一个最特别之处,那就是凡到此处的的人都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妒贤嫉能,因为什么呢?因为这里摆着一副令各派眼红的鬼道掌门椅。
阳界除鬼道外,还有江湖五散派,关边聊城派,信阳派,岳阳派,烟山派,以及不问人世的独立天山派。
那可都不是些什么好嘴脸。
当余千晨来到大殿外时,里面已经是掀起了一阵口舌风浪。
“哎哟,罗城主,久仰久仰,今日怎么有空到此,聊城关边法事完毕了?”一如既往,最先挑起事端的是五派之中的岳阳派。
岳阳派乃五派里最小的一派,居于最远的东北边漠,规模不及其他,但却独霸着一方。
特别是其掌门人,岳齐本事小脾气却大,向来目中无人,甚至还眼高于顶,窥伺着鬼道,可谓是真正的狼子野心。
只是奇怪的是,其他几派似乎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人少地小,不可能会有什么太大的作为。
所以在面对他们的冷嘲热讽时,也完全不当回事。
聊城派的罗潦手持酒杯,装得面露难色,道:“岳掌门牵挂,法事尚未。”
他们口中所说的法事,乃是各派为章显派风的一种法事比赛,每年都会举行,若是哪派缺席,定然遭人耻笑。
如果说鬼道掌门椅背负着的是祸乱江湖的罪名,那么法事则是挑起各派事端的口舌。
信阳派掌门附和道:“罗城主啊!聊城关边可是重要关卡,这一年一度的法事若吃不紧,可是要受各门各派耻笑的。”
“各位,你们说可是如此啊!哈哈……”
岳阳派的难兄难弟,信阳是一个以奉幻术为主的门派。他们剑道低弱,但幻术一流,自立派以来,独门人海幻术一直让人顶礼膜拜。
正因如此,他们才更加想顺着别人的肩膀爬上江湖的顶端。
两人得势仰天一笑,嘲讽的看向殿中聊城派的几人,目中藐视。
罗潦趾高气扬的放声大笑,道:“岳掌门,此话从何说起啊!我聊城关关卡的法事每年都是按时完成,从不延拓,今年也是凑巧与鬼道掌门寿宴相撞,所以才有所延期,您又何必拣此作茬呢?”
聊城派是五派之中唯一一个同鬼道一般以奉剑为主的门派,虽嘴脸可恶了些,但是相比起其他几派来,倒稍稍刚正耿直些。
余千晨记得阿爹曾经说过,聊城没立门户之前与鬼道原本是同系之派,后来两位门主因意见不合所以才分门而立,一个修鬼道剑术,一个选修武道剑术。
但就算所修剑术不同,那时候两派之间也还算友好往来。
至于为什么闹成今日这种局面,余千晨也不是很清楚,他只听说是上代鬼道掌门人忽然一夜惨死,才有机会轮到阿爹上位。
岳齐:“哦?那罗城主的意思是,您聊城法事被耽误责全在余掌门的寿宴上咯?”
“你……”
罗潦被气的心头怒火直飙,紧握的拳头骨节咯咯作响。
岳齐悠闲走到殿中,挺直腰杆又道:“不过也是,这寿宴确实误事。众所周知,中元前后是各门各派集办法事的大日子,可这鬼道却偏偏要办个什么寿宴,浪费时辰。”
“对,岳掌门说的不错……”
见他如此说,殿中的人仿佛都找到了矛头所指之处。
纷纷道:“法事与寿辰相比起来,前者才是各派的大事,先办寿辰确实于理不合。”
一片喧哗,热火朝天,吵得人在门外都耳朵疼。
余千晨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恶心的嘴脸,但每每听见他们议论鬼道的不是时,心里还是会莫名来火。
这时,席中也终于有人看不下眼了,一名年轻的少年答话:“各位,今日乃是鬼道前辈的寿宴,你们在此争论这些恐怕有所不妥!”
闻言,众人纷纷闭嘴,转头观望。
只见殿角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的年轻男子,他面对众人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正义凛然,有着一股不畏之气,令人心生好感。
岳齐瞧了他半晌,沉声道:“小子,你是哪门哪派的,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
“呵!”
那少年冷哼一声,显然有些瞧不上他们,便不再答话。
“哼。”
又一人开口:“一个毛头小子而已,我看哪,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依然帮着鬼道说话的人,他定然与这里的余家公子一样傻头傻脑、騃童钝夫。”
这次说话的乃是烟山派掌门殷雀台,他手底下的烟山是除天山之外,势力最大最广的,所以也算的上是五派中的大派。
但可笑的又是,他这位门主却总是显得与烟山大派名头格格不入。
殷雀台生来不逊,自坐上门主之位开始,便有着一个江湖挑事狗的称号。
他见谁不惯,便咬上谁,因此也结下了诸多仇怨,说不定哪天就忽然被人取了项上人头。
岳齐摇头道:“唉……殷长老,话不能如此说。这余家公子今日可已满二十了,以前再怎么道法不精,今后也是要成为鬼道掌门人的。咱们还是自家说说便罢,可别要传到他人耳朵,授人以柄。”
殷雀台满眼不爽,仰头横道:“授人以柄?哼,就算今日余掌门在场我也是如此说,鬼道一派历来为门派第一,传人当不可如此疏忽,有能力者可亲传,但这么一位连道法都掌不全的小子怎能担当大任。”
信阳派:“殷长老说的是,别说现在还没传位,就算是以后到了传位的时候,我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席中附和:“是啊!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一直都是仰仗烟山长老才得以扎根立足,近百年鬼道越来越弱,我们又何尝不能推立新道?”
正当殿中争论不休时。
“呵呵?”
一声冷笑传来,余千晨冷脸从殿外进来,道:“推立新道?你们?哈哈哈,真可笑。”
“……”
他仰头笑了一阵,众人见被窃耳,也都不再说话。
片刻,只得那殷雀台不服气,转移话题道:“余公子,听闻你前段时间在陈安县以一己之力收服了一只恶鬼,可真有此事?”
喜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余千晨早就猜到今日宴上会有这么一出。
这些人表面上是来参加寿宴,实际是各看不顺,都想找个人开刀。毕竟各门各派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里暗里想着拉谁下台,都心知肚明。
他无所谓道:“是有此事,不过也没什么可讲的,一个前尘恩怨未了的孤魂游鬼罢了。”
“哦?”
见他不愿讲起,岳齐接道:“是这样吗?可我听说这鬼好像厉害的很呢!余公子只用了三次就将他抓住了,是怎么做到的呢?”
“是啊!余公子,你既已收了那只恶鬼,也算是能独当一面了,这等英雄事迹与我们说说也无妨的。”
“哼。”
余千晨冷哼一声,早瞧明白他们这些见缝插针的嘴脸,当面曲意逢迎,背后妄口巴舌,实则又觊觎着什么。
因为鬼道历来已久,随着附势的门派也是层出不穷。能立于派系之首,也能被视作眼中钉,他们都想做天下第一,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
当看的明白了,故也懒得与之计较,他不屑道:“各位慢用,告辞。”
众人见他不答便要离开,脸上立马换上不满。
殷雀台道:“余公子,再怎么说,今日我们也是来府上参加宴会的客人,你这态度不觉得太失礼仪了吗?”
岳齐接道:“是啊!余公子你不愿意提起,我们也定不会勉强,可你这待人的态度着实有些恶劣,是完全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哼,都说这位余家公子横得很,出了名的目中无人,无教无养,这倒一点都没错。”
余千晨就纳闷了,他这还没说什么,殿内众人个个就开始义愤填膺,指指点点,全都来道着他的不是,这怕是存心找他的茬吧!
吵闹中,一人愤愤而道:“余掌门一生都是敬贤礼士,对我们各派也从来都是礼貌之至,没想到教出来的后生竟如此傲慢无礼,简直把鬼道和鬼道传人的脸都给丢尽了。”
话音一落,全场无声,听到这一句,余千晨脸上原本的笑容消失了。
他道:“礼仪?”
他缓缓回头,道:“丢脸?”
怒上心头,讲他也就罢了,什么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他通通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偏偏讲他阿爹就是不行,侮辱鬼道就是不行。
殿里众人也觉察到了气氛中的异样,一人道:“这位兄台,话可不能这样说,今日毕竟是余掌门与余公子的生辰,而且余掌门也并非无礼之人,我们还得礼让几分。”
礼让几分?
余千晨觉得好笑,道:“倘若各位今日是诚心来参加我父亲寿宴的,我也并非不欢迎,但若只是存心来找茬,来找我的不痛快的话,那也别怪我礼貌不周。”
每年如此,年年如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转过身来继续道:“哼,我余千晨再是目中无人,再是没有教养。也定不会与各位一般来到别人的地界上,坐在别人府上,吃着别人的茶,讲着别人的是非。”
“无耻。”